第5章 第四章地下
入此门者，必将放弃一切希望。
——《神曲》
自从巨人出现以来，人类所残留的最后领域被三重巨壁所环绕包围，自外向内分别为，玛利亚之墙，罗塞之墙和希娜之墙。王都位于被它们守护的最深处，那里是包含了政治，经济等一切人类活动的中心地带，王都周边地段则是鳞次栉比的豪华宫殿，居住在那里的人类可安享无忧富足的生活。
然而，就算是这样华美的王都——
不，应该说正因为华美表征于外，内部才会有阴暗污·浊之所吧！
环绕着王都的商业街，其下方有巨大的居住空间
——地下街
不奇怪。
顺着第六阶梯走下通道时，薇尔莉特如是想。
就连号称神圣大陆的亚特兰蒂斯，在偏远地区的沙漠地带，也存在着像马格诺利亚那样的“三不管地带”。
马格诺利亚州，占地面积堪比帝都，坐落于沙漠之中，亚特兰蒂斯大陆上记载这里永远只有几个字
“垃圾场”
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被丢弃在这里，哪怕是人，因此那里也被称为——众神遗弃之地
——那里同样也是薇尔莉特出生的地方。
穿过长长的第一段通道，站在楼梯拐角就能看见地下街的整体样貌，圆顶式的石壁笼罩着整个地下，破旧的楼房挤在一起，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就连楼房的某扇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光线，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阴暗，潮湿，狭窄，压抑。
这是薇尔莉特对地下街的第一印象。
史料记载，人类有段时间曾经考虑过迁徙地下来躲避巨人的袭击，但结果，迁徙终止了，遗留下来的建筑物废墟成了贫民犯罪者的栖息地，贫民区的深处更是无法无天，现在就连宪兵团也不愿意踏足这里。
呵，薇尔莉特在心里冷笑一声。
比起在马格诺利亚，有毒的空气，随处可见的垃圾山，散落各处腐烂发臭的尸体，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薇尔莉特不喜欢这里，在这里呆着很容易就会让她想起自己刻意遗忘的过去。
不属于薇尔莉特·泽塔琼斯士兵，而是作为伊芙的过去。
薇尔莉特特意把兜帽往下拉了拉，低着头快速走下楼梯，一步一步彷佛是在走下深渊。
越是走向深处，越是感受到空气里的霉味和迎面冒出的森森寒气，里面很黑，没有日光，只有昏黄的灯光，抬头就是满是尖石的穹顶。
入口处听见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低俗下l流的笑话，听起来不堪入耳。
“嗯？居然有人这个时候下来地下街。”其中一个男人转头看见了薇尔莉特，虽然披着深色斗篷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从她身上轻盈单薄的衣裙还是能看出是个女孩，个头看来似乎年纪不大。
身边几个闲聊的男人也注意到了有人，只见身后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身长裙，披着深色斗篷，看不清脸，但她周身的气质，不像是混混，也不像是趾高气扬的贵族小姐，竟然在半夜一个人来到地下街。
“没想到啊，现在居然还有小姑娘在大晚上的跑到下面来。”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猥琐地笑了笑。
看她的衣服也不像是什么贵族小姐，宪兵团里有没有年纪这么轻的士兵，估计是来王都哪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迷了路，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其余人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其中一个轻佻的就要来拉薇尔莉特的手臂。
“来来来，告诉叔叔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先跟我们坐坐，等你家人来找你啊……啊！”
话音未落，薇尔莉特就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拧，“咔嚓”一声折断了他的手臂，再一脚踹向他肚子，男人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猝不及防，捂着腹部跪倒在地上干呕。
趁着其他人一时间被这个情况弄得反应不及，薇尔莉特一脚踢中一个正在发呆的大汉的腿骨，趁着他大叫一声跪倒在地时，再一个膝袭，击中他的头，那人反应不及，连带着门牙都被踢飞出去，从上面的楼梯上倒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这时仅剩的一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架起□□，打算对准少女时，突然发现少女身形不见了，就在他愣怔的一瞬间，忽然被人踢中腹部，从楼梯上掉了下去。
三两下解决面前的三个人，薇尔莉特轻轻拍拍裙子，本来不想在大晚上穿着显眼的白裙子的，可惜这次来王都凯伦只随身带了这样一条还算简便的裙子，其它裙子都太过于笨重了，不太方便施展格斗。
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不断干呕的男人终于缓了过来，内心一阵惊异和恐惧，突然感觉胸口的衣服被一股大力抓住，来人直接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一手攥着他的衬衫，强迫他抬头，这才看清了那个女孩的模样。
金色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睛，紧抿着樱色的嘴唇，本该娇俏美丽的面容，却因为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显得她整张面孔有种凌厉的美感。
好像是他的错觉，那女孩的眼睛仿佛在黑夜里泛着冰冷的光芒，有种莫名的情绪在眼中跳动，就像是在地下穷凶极恶的罪犯，那种因为杀l戮而疯狂的眼神。，叫他腿一软。
“告诉我，地下街的监狱在哪里？”少女轻柔的嗓音下，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暴虐和嗜l血。
“顺……顺着这条街道直走，路过一家酒馆后左……左拐，再直走就到了。”男人结结巴巴的指明了路，
“多谢。”得到回答后薇尔莉特直接松手，不管男人因为恐惧发软的身体，她转身离开楼梯。
薇尔莉特努力平复自己的躁动的心境，她深吸一口气，曾经在贫民窟里艰难求生的回忆连带着那份嗜血的杀意，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在马格诺利亚，几乎没有什么规矩可以束缚那里的人，但有一点是绝对的
——力量决定一切。
她曾经也是在黑夜里犹如野兽般与同龄人厮杀只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为了不让那些比自己强壮的男人染指她的身体，无论何时都不敢放松警惕。她从不相信任何人，从不忘记随身带刀。
她生活在黑暗里，直到十二岁的一次意外，被那个男人带离那个暴虐血腥的地狱，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名字，像个人一样活在这世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薇尔莉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至少这一世，这双手很干净，没有鲜血沾染的干净。
早就已经决定了，忘记过去，在这里重新开始，怎么能因为到了一个相似的地方，就又陷入过去。
她重新握紧了拳头。
薇尔莉特踢开脚下的垃圾，沿着昏黑的街道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废弃建筑在昏暗灯光中宛如鬼楼远处隐隐听见叫骂声，偶有几个醉鬼从深巷里走出，歪歪扭扭的倒在路边，高楼的阴影之下，是穷困潦倒的人颓废的身影，还有吸食药物后的躺在地上一脸迷醉的人，荒凉的街道只有酒馆和娼l馆门口现在还亮着灯，偶有几个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人站在门口，诱惑男人们上前。
薇尔莉特快步走过酒馆，拐弯走进一片黑暗的巷道，突然听见其中一个黑暗的拐角处一阵打闹声和叫骂声。
“哈哈，终于逮到你个小兔崽子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一个恶狠狠的男声响起。
“就是你个混蛋上次偷了我的钱袋吧，这次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另一道声音响起，看来不止一个人，是在聚众围殴谁吧。
紧接着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然后是急促的跑步声。
“别跑！”
“抓住她的头发！”
“给我老实点！”
“咚——”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利威尔大哥不会放过你们的……啊！”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薇尔莉特原本迈出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身朝着声源所在的黑暗处看了一眼。
“呸，利威尔算个屁，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背后是谁！”
“就是他来了，老子也照打不误！”
接着一阵拳打脚踢，隐约还听见女孩的呻l吟和呜咽声。
“老大，这小妞接下来怎么办？”
“要不带回去？”
“急什么，先拿个剪刀把她头发剪光了，再扒l光衣服丢到大街上去，省的利威尔那帮人整天跟老子作对，让他们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那……万一要是他来了……”
“你怂个屁！咱们可是有二区老大撑腰的，量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老大作对！”
黑暗的角落紧接着传来女孩愤恨的尖叫，然后就听见几声响亮的耳光，在这黑夜里仿佛撕开了地狱虚假的表象。
薇尔莉特走进死胡同，就看见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正围住一名少女，一人手里还抓着剪刀正打算剪下她的马尾辫，其他人则是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女孩看起来十六七岁，粉色头发，身上的褐色马甲已经被扯掉，被屈辱的压倒在地上，眼里却闪着绝不屈服的光芒。
“住手吧。”
原本无人的巷口突然传来一道陌生声音，极轻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慑力。
施暴的几个人惊讶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伊莎贝尔透过昏暗的街灯看见一个妙龄少女站在巷外，根据现在的形势她迅速判断出对方是来救自己的，于是也不管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冲着对面出现的女孩大喊一声：
“快跑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去五区找利威尔大哥帮忙……”
“啪——”
又是一个耳光重重落下，打得她身子一歪，重重摔倒在地上，嘴里泛起咸腥的味道，很快头皮被剧烈撕扯的痛苦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憎恨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你们几个，还不快抓住她！”高个男人一手抓着少女的头发，一手指向薇尔莉特喊道。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离巷口最近的胖男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打飞出去，竟是从他们头顶飞到后面，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几个混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惊呆了，高个的那人一只手抓着伊莎贝尔的头发，另一只手还维持着刚刚叫嚣着要给那人好看的姿势指着对面的女孩，见此情形，不由得收回手，暗暗咽了口唾沫。
薇尔莉特动作优雅的收回腿，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将对面几人惊惧的神情尽收眼底，既然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事情应该比较好解决了。
“滚吧。”
“别让我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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