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3章三人行(4)

何三庆接过同事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角，冷冷的对王浩说：“有什么话咱俩出去说，不要耽误大家工作。”说完率先走了出去，王浩紧跟其后。他们身后传来议论声：“难怪哦，王经理这大过年的辞职了，有故事啦。”“不知道怎么着人家了，人家弟弟都打上门来了。”“呵呵，他们的世界我们不懂呀”……“都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有同事不喜这样的议论纷纷，打着圆场劝着大家散去。

        楼下的咖啡厅里，何三庆拿过点单卡，放到对面的王浩面前，问道:“喝点儿什么”王浩看了一眼何三庆，面无表情的说:“一杯拿铁。”何三庆点了一杯红茶。何三庆看着对面的人，眉眼和王琪有那么一点相像，但是眼神却没有那份纯洁。似乎感觉到被审视的目光，王浩抬眼对着何三庆，目光毫不相让。他盯着何三庆，何三庆也盯着他，他看到何三庆镇定自若，目光炯炯，心中已经有数，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是打错了人。他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吐了一口烟圈，缓缓开口：“我妈是知青，一直想回上海没回成，就在当地找了我爸。我和我姐是双胞胎，我妈在生我们俩的时候难产，我俩一落地就没了妈。我爸为了养活我们，除了种地就是在外打零工挣钱，从小到大，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姐。”王浩的目光黯然下来，低头抽烟。许久，他抬起头，眼角有晶莹闪过。“我姐学习比我好，她考上大学那一年，我外婆找到了我们，把我们接来了上海。我姐从小就好强，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昨天夜里我姐哭了一夜，今天早上把工作辞了，要离开上海回东北。我怎么问她都不说。我从她房间里，看到了满地的纸片，以及纸片上的你的名字。我第一反应是你欺负了我姐，我找到了她的朋友多方打听，最后找到了这里。但是刚刚我已经明白了，你没有欺负我姐。我对今天的事情表示抱歉！”何三庆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起身喊服务员结账，将钱放在桌上，点个头，转身走了，留下了愕然的王浩。他吐出一个烟圈，盯着何三庆离去的背影，一抹玩味的笑容浮上眉梢。

        彼时，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李西梅终于在庄西地的国道上下了车。下车就看到弟弟小超在路边站着，“姐！”小超惊喜的大叫着，快步迎上来，“从你上一封信里，我就知道你今年回来过年，这几天下午我都过来，在这等着接你。”说着赶紧接过来把西梅手里的包接过去，西梅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弟弟是家里最心疼她的人了。姐弟俩将大包小包掂上小三轮车，小超在前面骑着，西梅坐在后面，姐弟俩慢慢往家走去。路上，小超说：“姐，昨天晚上海燕姐来找你了，我没告诉她你今年回来过年。她还给我要你的电话号码，知道你没有电话，她还说要地址，要年后给你写信嘞。”“哦，也是，俺俩在一起上初中，又一起上高中，我自从出去打工就没见过她，说着说着这都五六年没见了呢！啊，她怎么样啊？”“我也不知道，她就在咱家门口问了我两句，让她去家里面，她也不去，就走了。”“哦，那我到家了去找她玩去。”

        这边，赵国强正在帮着娘烧火，上午娘做了几个大花糕，做好后长（zhang）了两个多小时才开始蒸，锅里烧的这是最后一个了。这两天的经历，让他对待感情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感情，不是儿戏，婚姻，不是过家家，不能因为母亲的催促，急于去通过相亲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儿。这几年，确实也有过女孩子靠近他，比如上大学期间，他们班里只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和他一起勤工俭学，有一段时间，他们互相帮忙，那个女生经常留饭菜给他。却从没有打动过他，没有什么感觉，在他的认为，就是同学罢了。想到李西梅，他总是心跳加速，对她的感情，坚定如一。他看着大锅灶里的火呼呼的，火苗很旺，他起身去堂屋告诉娘，他要出去一趟。不待娘回答，他就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家门。这么滑的路，还是骑自行车去吧。玉财婶儿慌忙追出来，拉住他的自行车尾巴:“小，下能大的雪，你治啥去，不能出去。”“哎呀，娘，我不是小孩儿了，我出去有点儿事儿。”“不中不中，你都忘了，那一年下大雪你骑车子滑倒，把胳膊摔断了。你哪儿都不能去，快点回家，回家!”“娘，我真的有事儿啊，恁快点儿撒开手!”赵国强攥着车把往前推，玉财婶儿就是不撒手:“小嘞，你咋就不听说，不中，不能出去。”赵国强嗨一声，无奈的说:“中中中，我今天不出去了行吗。”又将自行车推回家。

        何三庆回到公司，对大家复杂的目光，无论是关心的还是八卦的，一概不理会。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整理着自己的物品，将该锁的资料都锁进柜子。中间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下班时晚走一会儿，做好放假的善后工作，他答应下来。四点钟，一些赶火车的同事请假提前下班，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五点钟，办公室只有他和行政管理部和市场部的经理，三人一起对公司的门窗做了检查，该贴的春联都贴好了，他们在各个门窗上贴上封条，落了锁。算是正式放假了，三人互道再见，离开公司。何三庆坐车来到位于静安区的火车站，今晚九点，这里有一趟始发车，将于明天早上六点多钟路过老家xx市，他要回家过年。

        李西梅和弟弟到家，天已经暗下来了，堂屋里已经亮起了灯。小超喊着：“娘，我姐回来了，我姐回来了。”没有想象的一家人知道自己回来都出来迎接的画面，西梅和弟弟俩人儿往下卸着行李的当儿，西梅妈建民婶出来了，紧跟着哥也出来了。“娘，哥!”西梅高兴的喊着，跑到建民婶跟前儿。看看许久不见的大女儿，建民婶抹起了眼泪。“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冷。”哥过来拎起大包小包，西梅扶住妈的胳膊，往堂屋里走。“我爹呢？还有东兰呢？”西梅一叠声的问。“你爹在里边儿，东兰去同学家借书还没回来。”建民婶推开堂屋门。“回来了!”堂屋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儿，对着后面的西梅不冷不热的打着招呼。“西梅，这是你嫂子。”建民婶在旁边说。“嫂子，我回来了。”西梅亲热地喊了一声，将手里的包放到板凳上。然后扭头朝东间里走去：“爹，我回来了。”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打开灯。”哥在身后说着，伸手拉开墙上的开关。“咱爹刚睡着。”西梅走到床边，看到她爸建民叔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呼吸几不可闻。他更瘦了，瘦削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花白的头发如风霜浸过。西梅伸手，刚想将父亲额前的一绺头发往上抿一下，父亲惊醒了。“西梅？是西梅回来了？”建民叔惊喜的抓住西梅伸出的手，攥的紧紧的，生怕松手西梅就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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