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风和日丽的一天，云苓跪在爷爷奶奶墓前，双手合十道：“爷爷奶奶，我要离开这儿一段时间，我去找后福哥，你们在天有灵会保佑我的对不对，保佑我找到他。”

        但是去哪里找，他说天大地大，走哪算哪儿。云苓转身看看大河，又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想他是从大河漂来，应该去了大河流过来的方向，爷爷奶奶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山风吹拂，草木沙沙作响，好像是在回应。

        云苓欣喜地笑了，磕了三个头，说道，“爷爷奶奶，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家里拜托了。”接着又磕了三个头。

        从山上下来后，云苓把药箱、书稿、衣衫及一些用品收拾好装进竹篓，把小鸡仔装进笼子里，把门窗关紧，背上背篓，提上小鸡，戴上帷帽，出了院子，关紧院门，回头看看这个家，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心，往山谷出口方去。

        由于拿的东西多，她走得更慢，走走停停，终于在午后走到了镇上。自从威虎帮被灭后，葫芦镇太平了许多，民风淳朴，一派祥和，姑娘们可以大胆出门。

        卖烧饼的大娘见了云苓，千恩万谢，说是吃了药，头不晕了，腰不疼了，一觉睡到天亮，精神好得不得了。

        云苓笑了笑，道：“大娘，您养小鸡吗？”

        大娘笑道：“养啊，家里养了几只，下蛋了给孩子加个菜。”

        云苓把小鸡往前挪了挪，“我要出趟远门，这几只小鸡给您养。”

        大娘问道：“你要去哪儿？”

        “那边。”云苓指着西边，大河就是从那边流过来的。

        “你要去边塞？”大娘惊了，这小姑娘怎么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听说边关乱得很。

        “是的。”云苓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大娘惊讶，“你一个人去？上次那个帅小伙呢？”

        “我去找他。”

        “小伙子去参军了？”

        云苓摇头，“不是。”她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你一个人，行吗？山长水远的。”大娘纳闷了，小伙子怎么不把小神医带上，还要人家小姑娘去找。

        “我可以的。”云苓心意已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些小鸡不能没有人照顾，所以想给您养。”

        “成，那就放我这里养着，等你回来再拿回去。”

        “不用还，给您了。”云苓把笼子递给了大娘。

        “放心，保证养得肥肥胖胖的。”大娘欢喜接过，心想这个小神医真是胆子大，她活了四十年都没到过隔壁镇，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要去边塞，真是令人佩服。

        大娘又道：“去边塞路不好走，走路要十多天。你可以雇辆马车，会快些，也不那么辛苦。”

        云苓觉得很有道理，谢过大娘，然后去给王老太太治腿。经过三次治疗，王老太太基本能拄着拐杖行走，王员外感激涕零，谢不释口，给了一袋银子作为谢礼。

        云苓向王员外说明了要去西边，向他打听哪里可以雇到马车。王员外也是很意外，怎么一个小姑娘跑去边塞做什么，因问道：“去西边的路难走，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啊？”

        云苓点头道：“是的。”

        “现如今世道乱，只怕路上不安全啊。”王员外思忖片刻，道：“有了，正好明日有个商队要到西边去，我跟头领讲讲，看看是否可以顺路带上你。”

        第一次出门，云苓心里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有人同行自然好，便道：“如此甚好。”

        王员外很是热情，立即去跟那商队头领讲，回来说事情成了，并邀她今日在府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商队出发。

        云苓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欣然答应。王员外立即让家仆准备客房，小心伺候，那些家仆知道她是小神医，是府里的贵客，端茶递水，殷勤得很。

        第一次在山谷之外过夜，云苓心神不宁，久久不能入睡，一会儿想想家，一会儿想想后福哥，恍恍惚惚，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又做噩梦惊醒，心想以后都要在外边睡，不能这样，若是睡不好，身体会吃不消，就找不到后福哥，要及早适应才是，如此便想通了，收拾心情，再次入睡，终于挨到了天亮。

        王员外安排了一辆马车，并打点了商队头领拜托多加关照。清早，云苓辞别了王员外，登上马车，依附在商队后面而行。

        商队是江南腾达盐号的，帮助朝廷给边关运送粮食以获得盐引票，共有数十辆车，随护人员百余人，浩浩荡荡，延绵数里。

        商队里大多都是男人，女子不过十余名，大家都好奇商队后面那辆马车之人是谁，有说是位漂亮姑娘，医术很厉害，各种说法很快就在商队里面传开了。

        如此行了一日，出了葫芦镇边界，夜宿在一家驿馆中。商队头领名叫刘大海，老婆叫任艳红，夫妇二人是常年走南北货运生意的，因受了王员外嘱托，得了好处，对云苓很是上心。

        任艳红做事很利索豪爽，见云苓一个小姑娘出门，又知道把王老太太多年的腿疾治好了，是个厉害的大夫，就格外照顾，在驿站中安排了间单独客房给她，又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

        刘任夫妇如此照顾云苓，其实还有一层缘由。夫妇二人成婚十年，育有一女，现已经八岁，但在前年遇到拦路抢劫的，吓坏了，从此不会说话。他们仅有一个女儿，相貌倒还好，好端端的孩子成了哑巴，将来嫁人也要遭人嫌，做父母的很是心疼。这两年南来北往，看过不少大夫，就是治不好。因此想要云苓帮忙诊治，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吃过晚饭后，任艳红就敲响了云苓的房门，见小姑娘模样实在标致，白白嫩嫩的，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姑娘，没一个比得上她的，心中不住地感叹，同样是女人，怎么人家就长得这样好看。

        这一路上，得了任艳红的照顾，云苓忙让进来坐。

        任艳红看到小姑娘行李不多，就一个竹篓，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寒暄几句后，就问道：“姑娘，听说你是个大夫？”

        云苓点头道：“是的。”

        任艳红眼睛一亮，又问：“那会不会治嗓子？”

        “您嗓子疼吗？”

        任艳红道：“不是我，是我闺女，她前年吓着了，不会说话。看大夫能不能帮忙治治。”

        “怎么吓着的？”云苓想起了后福哥，他也是吓哑巴了。

        任艳红回忆道：“我们运货物的，走南闯北，难免遇到山贼恶霸，我们老家已经没人了，就一个女儿，就把她带在身边，前年遇到拦路打劫的，她看到山贼杀人，就吓着了，发烧好几天，醒来就不会说话了。”

        云苓问道：“那她现在哪里？”

        任艳红道：“就在我房间里，我叫她来你看看？”

        “好。”云苓点头应允。

        任艳红立即领了女儿过来。小姑娘长得挺标志，一双眼睛大而漆黑像龙眼，皮肤有些黑，见了云苓有些胆怯。

        任艳红笑道：“闺女名叫小春，今年八岁。小春来，这位姐姐是大夫，给你治嗓子的。”

        云苓向她伸出手，温柔一笑，道：“小春坐这儿，张开嘴巴，姐姐看看。”

        小春伸出小手，抓住了云苓的手，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张开嘴。

        云苓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是失语症，治是可以治，需要药物治疗、加上针灸，再耐心引导她开口，是一个漫长过程。

        任艳红听到可以治，很高兴，“大夫，能治就行，我们愿意配合，多少钱都可以，我们凑。”

        云苓道：“我试试。”幸好背篓里带了药，正好用得着。她当即打开背篓，取出药箱和药材。

        任艳红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做着一切，拿出那么多东西，感觉很是靠谱。云苓先给小春施了金针，开了两副药，让去煎药，一副药服下，一副用来敷颈喉处，一直忙到深夜才歇下。

        云苓把自己出门的目的跟任艳红讲了，将后福哥的画像拿给她看，问有没有见过，任艳红说没见过，又把画像给驿站老板伙计及商队里的人传阅了一遍，大家都说没见过。任艳红很是热情，答应帮忙在沿路上寻找，云苓便把一张画像给了她。

        第二日清早，商队再次出发，又行了一日，晚上在一个镇上的客栈歇息。云苓又给小春针灸治疗，开了方子，由于带的草药不多，便让任艳红到镇上药店抓药煎来，仍旧是一副服下，一副用来敷颈喉。

        云苓把画像给客栈老板伙计看，说眼生，没见过。出来之时，云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就找到，但多问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这天晚上，给小春诊治之后，她就带着画像上街，一家一家客栈地问，路边的小商贩也问，见了人就打听，大家都摇头。

        荒凉的边陲小镇，一片昏黄苍凉景象，来往人群都是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但有一位少女衣着光鲜亮丽，如花似玉，就像画里的神仙人物，大家纷纷侧目。

        有三个小混混,喝了几口酒,乘着醉意,看到云苓向客栈老板打听人,一眼就看出是外地来的，看起来柔柔弱弱，很容易骗的样子，就互相使了眼色,结了账,跟她出来,走到街上的时候,就把她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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