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回想昨日的对话，什么如果做了对不起她之事，不要原谅他，一定要恨他之类的，再联想今日之事，云苓理出了点眉目，原来昨日就打算把她丢在赤珠楼了，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一袋金子，就把她卖了，她不恨他，可是很在意他什么都不跟她讲，受伤了不让她治，更没法接受他不要她了。

        不能就这样饶了他，等到他再说两句好话，就回去。她在心里盘算着。

        冷不防地，破风之声，绝命刀出鞘，刀尖指在了她脖子前。

        绝命手握大刀，刀刃白如雪，声音冰冷，威胁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那张脸冰冷如岩石，眼神犀利，透出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背脊发冷，头皮发麻。

        这一刻，风仿佛听了，世界静止。

        云苓吓得呼吸骤停，花容失色，愣在原地。欣喜之情被惊慌取代。他竟然拿刀指着我，要杀我？

        天斩忙喝道：“绝命，你疯了！”在他看来，绝命简直就是疯子，先是伤了他，后重创铃星，现在又对这个小大夫下手。那纤细的脖子，挨不住绝命刀半招。

        绝命手腕微微转动，阳光照耀雪白刀刃，折射出耀眼光芒。

        后福哥他真有要杀了我？悲从中来，云苓心中翻江倒海，眼泪上涌，一颗一颗不争气地往下掉，滴滴晶莹，落在寒冷刀刃上，结成了冰。

        绝命大理石般冷硬的脸容不变，但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之色，是极力压抑的不忍。

        她嘴唇微动，想要问一问他，却有巨大的悲戚压在胸口出不得声，只一双含泪秋瞳凝望着他，无尽的哀怨与不可置信。

        尽管心里可以尽所能地控制着情绪，他的手腕仍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这个疯子，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天斩见状，以为他真要杀了云苓，心中大骇，再次喝道：“她要是有个好歹，你没法向楼主交代！”

        少女长长乌发随风飞舞，拂在刀刃上，绝命刀锋利无比，发丝被轻易截断，随风飞舞旋转，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铃星的话：

        “你要知好歹，不要再缠着他。如若不然，把他惹急了，小心他一刀杀了你。”

        “反正杀人对他来说犹如家常便饭，多你一个又何妨。”

        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

        “绝命，把刀放下！”天斩一边喊，一边朝他们走去。

        铿锵一声，绝命刀入鞘，干净利落，带起一阵风。

        云苓打了个冷颤，身子一软，直接坐到了雪地上，当真是弱不禁风。

        “起来！”绝命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云苓负气地噘着嘴，不理他，默默垂泪，哭得梨花带雨。

        看着寒风中潸然泪下的少女，双手被冻得通红，可怜兮兮模样，绝命既心疼又无奈，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拉起，抓住她的腰，轻易就把人扛到了肩上。

        “你干嘛，放开我！”云苓又吓了一跳，哭喊着挣脱，可根本不管用。世界颠倒过来，头更晕，但看到他背上被血染红的衣衫，又止不住心疼，怕碰到伤口，不敢再动。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任凭她如何喊叫，径直往回走。

        看起来很是粗暴无礼，但他在极力控制手上力度，还抖了抖，把她身上的雪粒抖掉。

        “听见没有，你放开她！”天斩上前想要抢人，无奈重伤未愈，被绝命一把推开，栽倒在雪地上，只能握着新雪咬牙咒骂，发泄愤怒。

        绝命大步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将云苓丢进车厢，看似随手一扔，实际上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身体，轻轻地放到了毯子上，丝毫没有磕着她，随后用斗篷盖在她身上。

        或许是折腾累了，云苓不跑了，眼泪不争气地涌上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绝命沉默无语，用袖子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走到车头，驱车继续向前。

        一路上，云苓蜷缩在车厢里，极力控制情绪，可心里难过，时不时传来抽噎沈，眼泪止不住，打湿了毯子。

        日渐西斜，层林尽染，苍茫雪地铺上一层金黄，壮丽无边。

        风景虽好，可无人欣赏。

        马车经过龟背镇，计划在客栈里歇息一宿，可昨日热闹的客栈现已被烧成一片废墟，门口地上尚有飞溅的血迹。

        绝命天斩立在废墟前，看情况便知是赤珠楼下的手。

        “你干的？”天斩问道。

        “不是。”绝命带着质疑的眼神看天斩，有点怀疑对方贼喊抓贼的意思。

        天斩表示很无辜，“你看我这样还能杀人？”

        云苓抽噎着，擦干眼泪，掀起车帘，看到眼前烧杀过后的场景震惊不已。虽说此处地处偏远，但没想到有人如此猖狂，一夜之间将这里夷为废墟。

        现场有收拾残局的衙役，据说是遭遇了土匪，官府正在悬赏缉拿嫌犯，还让他们有线索就可以提供，可以有赏银拿。

        正当此时，衙役从废墟里挖出一具焦尸，依稀可以辨认位置是手后厨。焦尸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菜刀。

        云苓隐约觉得，那是帮忙上药的厨娘，想起昨日是有说有笑的一个大活人，现在变成焦炭样子，又想起当初爷爷奶奶被杀的情景，生离死别之苦涌上心头，更是悲戚难耐，又惊又怕，才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掩面痛哭起来。

        衙役们直摇头叹气，没见过这么狠的土匪，抢财物也就罢了，一个活口不留，还要一个把火烧了，真是可怜，作孽啊。

        身为赤珠楼数一数二的杀手，绝命天斩完全可以确定，此处烧杀就是赤珠楼所为。不是他们二人，铃星受伤不能执行任务，很可能是五鬼。

        有一个天斩跟着已经够麻烦，若是五鬼再跟上，只怕会顾此失彼，有心无力，绝命不多停留，架起马车离开是非之地。

        至于赤珠楼主为何要把客栈里的人灭了，他们也想不明白，或许又是哪个买主的意愿吧。

        天斩以为他会在镇子上稍作停留，随便找个人家住宿，可看着前面马车出了镇子，又走上了官道。“喂，天快黑了。”天斩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绝命没有理会他，架车就往凌波城而去。天斩不甘落后，只能让车夫继续跟着。

        听着车厢里的抽噎之声，绝命心里异常沉重，可事已至此，只能继续下去。然而，他已经领教过她泪水的耐力，这次不例外，断断续续，一直哭到入夜。

        这样哭下去，只怕柔弱的身子会吃不消。他没法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刚想开口劝慰，就看到车门打开了，从门缝里伸出一只小手，听到软糯的声音说道：“这药吃了可以御寒，给你。”

        夜里更冷，寒风似刀，她虽然在闹脾气，伤心难过，可仍惦记着他的伤，从药箱里取了驱寒丹药递出来。

        绝命愣了愣，冷硬如铁的心升起一股暖意，马儿甚至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把脚步停了下来。

        “给你吃的。”小手往前递了递。

        绝命才接过药丸，就听到后面天斩大喊：“温大夫，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一粒吧。”

        果然，那家伙无时无刻不在偷听他们讲话，在监视他们。

        绝命的手放在刀柄上，眼眸微闭，露出杀气，想要杀掉天斩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被云苓的声音打断了，听得她冲着车后说道：“你过来拿。”

        不能当着她的面杀人。绝命把手从刀柄上放下，吃下驱寒丹药，身心俱暖。

        天斩懒得动，命车夫过来取药。云苓心地善良，看到车夫呵着白气，冻得够呛，给了车夫一粒。

        幸好这一夜不曾下雪，一路太平，天蒙蒙亮时，前方升腾起忙忙白雾，不多会儿，晨曦穿过云雾，给大地带来温暖。

        凌波城就在眼前，可绝命没有进城，而是向山里驶去，天斩不明所以，问也得不到回答，只能跟着，最终停在了湖边小院前。

        李珍大娘早起打扫，听到外边的马蹄声，跑出来看到时绝命，知道是云苓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忙扔了笤帚去接，可看见云苓红肿的双眼，一脸倦容，没有了往日的笑颜，便猜想小两口又闹别扭了，忙扶她回屋换洗。

        天斩从车里下来，打了个哈欠，看看周围，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个屋子，荒凉得很，抱怨道：“绝命，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湖边小院依湖而建，方圆数里外才有人家，绝命是故意回到这里的，为的是不让天斩有地方落脚，自然不方便监视。

        “住客栈太贵，这里省钱。”绝命冷淡地道。

        “你会缺那点住店的银子？”天斩挑眉，一脸不可置信。

        绝命把马牵到马厩，给了草料。天斩一直跟着，要他到城里住，钱由他出等等。绝命没有理会，径直进了屋。天斩仍是跟着，绝命挡在门口，冷冷地道：“入内参观，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我呸。”天斩脖子青筋暴起，吐了一口痰。

        “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了算。”绝命又道。

        天斩捏起拳头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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