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无

——她就那样闯进自己眼中，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乐正镜靠在躺椅上，手里摆弄着相机，想着一件很严肃的事。

        她在前一秒，望向窗外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而不可思议的是……她好像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正烦躁着，心想怎么就没冲出去，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您好。”门外进来客人，乐正镜却依旧在摆弄相机

        “您好？”这才抬头，摘了眼镜，抱歉一笑：“抱歉，刚才有些走神，您想——”这才看清面前的，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真是天助我也！

        “我想照几张一寸照。”男人垂眸，把手搁在柜台上，细长，骨节分明，有些粗糙的……真要命，乐正镜眨了眨眼，找到自己的声音：“好，您贵姓？印照片最快要半天，您是什么时候需要？”

        “我姓百里，尽快，如果半天，我今晚来取。”“那您留下电话号码，印好后我会打您电话。”乐正镜在心底欢呼，表面却是波澜不惊。

        男人点头，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放在柜台上，乐正镜伸手拿过来，塞在兜里，满面笑容，伸出手推摄影棚的门，在他进去后一秒，她迅速拿出名片，扫了一眼看到正中间三个醒目的大字：

        百里森。

        好好听！不像自己，乐正镜，越正经……

        心里诽谤着，也跟进去，为他拍照。

        目送他离开，乐正镜便扑到电脑前，半小时就打出来，捧在眼前细细观瞧。

        左眉里有一颗痣，嘴唇左下角有一颗痣，脖子左边也有一颗。

        奇怪，他的痣全长在左边啊。

        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长相一般；可偏就是……吸引她，勾着她的魂一般。

        百里森坐下来，看着周围忙碌的队友，揉了揉头发。

        刚才那个女孩……是在哪见过？

        很熟悉。

        百里森长出一口气，揉捏着指尖。

        那家小店开了至少有30年，听说那家店老板一辈子没有嫁人，是为了等一个男人，可刚才那姑娘……可能是她家亲戚？倒是和年轻时的老板长得很像，毕竟小学时去过，有过一点印象，当时只是觉得……那个阿姨很漂亮，水灵灵的。

        “叮铃——”百里森从兜里摸出手机，接通：“喂？”“您好，百里先生是吗？您的照片打出来了，请问……什么时候来取呢？”“半小时内，我去店里取。”“好。”

        百里森起身，出了大门去等公交。上车，刷卡，坐下，望着车外夕阳，他习惯很好，上车后不看手机，也不怎么听音乐，只是找个靠窗位子，坐下，望着窗外。

        到达目的地，终点站。下车，抬眼就看见乐正镜。

        “谢谢，多少钱？”“钱先另说，百里先生，请问您……缺不缺女朋友？”

        她就那样闯进自己眼里，温柔的，充满光芒的，像是，像是……像是初阳一般。

        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他们之间，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不经意子去想念，不经意就想着靠近。

        “嗯？”

        “我的意思是，虽然很冒昧，但是……我可不可以做你女朋友？”乐正镜有些紧张，毕竟刚见第二面就要在一起，总觉得像是，图谋不轨。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乐正镜，我叫乐正镜，”急急说着，生怕他走掉一样：“音乐的乐，反正的正，镜子的镜”

        “乐姓，很少见。”“是乐正，复姓。”

        “可是，我们算上中午那面，也不过才见了两次。”“我……”乐正镜急得快哭出来，咬了咬嘴唇。

        “可我喜欢你、”乐正镜手里攥着照片，满脸通红。

        百里森眯了眼，伸手去要照片：“谢谢你的喜欢。”

        眼前模糊了，却不敢抬头去抹，只是递过照片。

        “那以后，请多指教。”百里森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乐正镜：“我又没说不答应，嗯？”

        乐正镜微微一怔，继而破涕为笑，跺了跺脚：“我还从为我要失恋了。”

        之后一个月，两人常在百里森下班后在摄影店里坐着，听音乐，喝茶，看着夕阳西下，然后关门，回家。

        乐正镜坐车总是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一枚递给他，一枚藏在手心。百里森总觉得奇怪，却也没问。

        可能是念旧？倒也没多想。

        直到深冬一天傍晚，百里森接到电话。

        “阿森，第三队准备出警，210居民楼煤气泄露！”“收到。”

        突然心慌。

        “镜，等我回来。”只来得及一条信息。

        抵达目的地，百里森跳下车就奔到事故所在楼层

        “屋里有老人！快去救援。”“好。”

        百里森撬开门，不敢开灯。

        屋内的老人趴在地上，已是神志不清。

        “阿姨，醒一醒。”把头套戴在老人头上，老人缓缓睁开眼，“百里……森？是你吗？”老人流下眼泪，手指扯上他的衣服，“你记得我吗？我是乐正镜。”什么东西？！百里森身上僵硬着，却不忘把老人抱起来送出去。

        “森，你别走，”把老人交给队友后，百里森又上楼去关煤气。通风。“我马上回来。”“你之前也这么说！森，别走！”

        脑子混沌着。上楼，打开窗户后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走出来。

        脚下有响声，低头，看是一只打火机，冒出点点火光。

        “轰——”

        百里森向下坠去，看着面前碎石和火光。

        “乐正镜，我叫乐正镜。”

        “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乐正镜。”

        走马灯。

        “镜，对不起。”

        乐正镜望了门外一眼，泪水突然就流下来。

        “哎？”

        “您好，我想照几张一寸照。”乐正镜回头，看到一个小男孩，左眉里有一颗痣，嘴唇左下角有一颗痣，脖子左边还有一颗。

        很清秀。

        “好，进里面等我一下。”乐正镜背过身去，抹去眼泪。

        男孩点头，边向里屋走边想：

        那个阿姨，很漂亮。

        水灵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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