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尘往事

问题宜疏不宜堵。

        趁着酒劲儿，林铛想勇敢一回。

        “杨雪，把余昊辰电话给我。”分手后，林铛删除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杨雪惊掉下巴！分手后的两年，林铛有意避开余昊辰的所有周边联系，不看不想不问。现在居然要主动联系他？

        “总监？”杨雪确认般问询，“你想清楚了？”

        用两年时间来治愈内心，林铛想主动战胜对爱情的恐惧。如宋洋所说，给自己一个机会。深吸口气，拨通了电话：“余总，你在办公室吗？我想找你聊聊。”

        余昊辰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电话终于打得通了。”他期间有给林铛打过电话，发现被对方拉黑，也就弃了。能联系上是一回事，对女人放低姿态是另一回事。

        “下来吧，今天天气好，我刚停好车，你知道地点。”

        “好。”

        林铛放下电话，喝了口热水，白酒的后劲十足，但她还没到微醺的地步，头脑清醒且血液翻腾。

        路过咖啡馆，没忍住，顺势朝里面望去———宋洋和那女孩还在，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年轻男女，朝气蓬勃。

        在她收回视线的一瞬，宋洋看见她了，隔着玻璃挥手，她微微点头走过。那女孩好奇，一直朝她看了好几眼，软糯的声线说：“这位姐姐气质真好，你认识？”

        宋洋一心都在林铛身上，他见林铛走向停车场，对女孩道了声抱歉，便追了出去。走出咖啡馆，震惊地发现迈巴赫旁边站着的人是余昊辰，林铛明显是走去他的方向。

        宋洋内心一紧，脱口喊：“林铛？”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大名。

        林铛回头，挥了挥手机，意思是给你发微信说。宋洋站着没动，眼看她坐进了那辆迈巴赫，余昊辰颇有杀气地盯着他，也上了车。

        【你要去哪里？】宋洋赶紧给林铛发微信。

        【就在车上，你在咖啡馆等我一会儿。】林铛很快回复。

        宋洋没动，像个门童一样站在门口。

        车里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余昊辰修长的腿向前伸了伸，舒服地坐好，眯着眼睛说：“那小子日后也是进这个领域吧？”

        “是，他很有能力。”

        余昊辰冷笑，“毁掉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不难。”

        林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知道余昊辰有这个能力及狠心，大公司高层之间都有些交集，给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人设置障碍，穿穿小鞋，即便毁不掉也能令其疲惫不堪。

        “我们做个交易吧。”林铛凤眼坚定，“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不许动他。”

        余昊辰侧头看了她一眼，愠怒又讥讽地说：“我想要的？我现在只想要你。”

        林铛气笑了，喃喃说：“余昊辰，两年前也是在这里，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余昊辰眼底一暗，记忆翻涌上来。

        当天也是冬日艳阳天，是得知升调总部的第二天。

        林铛被他叫下楼，兴奋地计划着自己要不要也跟去北京，陷入该怎样跟爸妈商量的纠结中，却被上车后余昊辰的几句话，震得体无完肤！

        “林铛，分手吧，我父母从美国回来定居北京，我应该也不回来了。”

        “市中心那套复式留给你，你去找我的律师过户一下，跟过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

        “公司这边有搞不定的事，也可以找我。日后去北京给我打电话。”

        说得像是解聘员工及离职补偿。

        余昊辰算是林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是奔着长久过日子的心态相处的，万万没想到，长久，并没有双向奔赴。

        林铛是余昊辰的第十任正式女朋友，相处时间最久，但也没计划结婚就是。富贵又有能力的霸道总裁怎会愿意锁定在一个女人身上呢，他与林铛相处的两年时间，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忠诚了。

        林铛觉得自己像个单纯的孩子，那一刻梦醒，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打开车门上的楼，甚至不记得自己在哪儿。

        荒诞可笑得就像戏剧。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痛哭求恩典，她只是默默接受，拉黑对方的联系方式，更不可能接受对方施舍的财物补偿。

        失恋后的抑郁情绪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出阴霾，今天借着酒劲儿，她想从哪里跌倒再从此处重新爬起来。

        林铛靠实头枕，语气疏淡平常：“人总是会成长的，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你我本不是一类人，现在翻回去看，我是真心感谢你提出分手，双方及时止损，也让我的人生阅历更加丰富。”

        “我当时……的确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余昊辰颇不自然地说，他是不可能道歉的，退一步已是最大的让步。

        “不必解释，这样挺好。”林铛打断道：“余总，翻篇了。从今以后，我助你登顶，你不要管我的事我的人，我们就是上下级的普通同事关系。”

        余昊辰盯着玻璃仿佛眼里淬着冰，声音暗哑：“你对他动心了？”

        “是。”林铛看向不远处依旧等待的宋洋，内心的暖比肩今天的日光。

        “那你为什么两年来都不谈恋爱，我一回来你就对别人动了心？”

        “你留给我的ptsd，总得有时间疗伤啊。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没有哭没有笑，感情自带阀门，说爱就爱，说分就分，我是人，不是机器。”林铛打开车门，留下最后一句话，“你比他大了一轮呢，别做自降身份的事。”

        余昊辰突然觉得胸腔又苦又闷，第一次尝到了感情的酸。

        以前的林铛好哄听话，他喜欢，就如喜欢其他美好的事物。如今的林铛追求自我，反倒令他抓心刻骨。关键是，林铛已经不爱他了！他接受不了，怎么会有他搞不定的女人，胸腔微微的沉痛感，令余昊辰产生前所未有的挫败。

        车外阳光灿烂，日光洒在身上，通体温暖，前方宋洋的脸明亮得沁人心脾。林铛嘴角弯弯，路过时对宋洋说：“今晚我做饭吃。”也不问他身后陪他等候的女孩是谁，潇洒地长发飘去。

        “好！”宋洋后知后觉，盯着林铛的背影，内心的欣喜有点没转换过来，幸福来得太突然。

        “宋洋哥哥，周阿姨不是说今晚去你家吃饭吗？”身后女孩娇滴滴的声音提醒着。

        “哦……”宋洋这才想起来，妈妈早上打电话说田叔叔一家晚上来做客，让他务必回家吃饭。“田甜，你先回去吧，下午上班时间到了，我一会儿给我妈打个电话。”

        田甜撅着嘴，小声说：“周阿姨让我来找你的，说是一起回去，我就在咖啡馆看书等你下班吧？”

        宋洋蹙眉，他明白父母的意思，两家人关系好，之前曾玩笑般说当亲家。田甜今年要考国内大学的研究生，过来是请教他学校考试事宜的。

        “考试的事刚和你说的差不多了，还有疑问咱们电话讲，要不，你直接去我家吧，我可能……晚上不回家了。”

        田甜抬头，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宋洋，带上些委屈的语气：“说好的一起吃饭，咱们两家很久没聚了。”

        宋洋抿了抿嘴，“你先回吧，我争取，从这里坐地铁能直接到我家。”

        女孩失望地垂下了头。父母安排她相亲，她理都不理，一听说是周阿姨的儿子，立马从国外跑回来。她从小就喜欢宋洋哥哥，以为凭两家的关系，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今天所见，宋洋哥哥和那位姐姐明显关系不寻常，内心不服气的情绪翻涌，没忍住问道：“那位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目前还不是。”

        田甜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宋洋兴奋地补充：“很快就要是了！”

        ……

        林铛准时下班，心情愉悦地买菜做饭。做饭是熟练工种，长时间没下厨，手艺也生疏。好在两个人的饭菜不用准备很多。

        “如果不好吃，一会儿再给你煮面。”林铛尝了几口，微微皱眉。

        女神亲手做的三菜一汤，宋洋不用吃就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会挑剔？刚拿起筷子，桌上手机就响了，他扫了一眼，按成静音。

        林铛看见来显，抬眼说：“你妈妈的电话干嘛不接啊？”

        宋晨拧眉，拿起手机：“……嗯……我知道……嗯……”快速挂断电话，脸色有些不自然。

        林铛猜到应该是他父母找他，于是和颜悦色说：“有事情就去忙，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会因为你不在就耍脾气。”

        宋洋抿了抿唇，“有长辈来家里做客，我回不回……意义不大。”他不想离开，难得林铛主动一回，他还想继续“得寸进尺”呢。

        “谁说意义不大，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吧？你不回家，父母会很失望的。咱俩什么时候不能吃饭，回去，快。”

        “那也不能浪费了姐姐的厨艺。”宋洋快速扒拉碗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临走时再三交待：“姐姐给我留门，我一会儿就回来。”

        “还回来干嘛？回去陪陪父母，那才是你家。”

        宋洋赶到家时，已经接近晚上8点，周主任埋怨他：“洋洋，你田叔叔一家难得来一次，怎么这么不懂事？”其实，每次聚会，双方父母总要打趣两个孩子相亲的事，所以宋洋有些抵触。

        田叔叔笑着说：“在大公司实习嘛，难免加班，来，陪叔叔喝两杯。”

        小时候两家是邻居，后来田叔叔一家因公出国，陆续也没断联系，每次回国两家总要聚一聚。

        “叔叔从小看你就错不了，小伙子长得真出息。你田甜妹妹学习就不行，这次她要留在国内考研，你多帮帮她。”

        田阿姨也笑着跟周主任说：“田甜一听说考宋洋的学校，都没用我劝，立刻跟着回来了。”

        田甜有些不好意思，起身给长辈们添了酒。

        宋爸爸很高兴，“田甜多乖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多好。”

        “那感情好啊，宋洋也要给我当儿子。”老田哈哈大笑，频频跟宋洋碰杯。

        田阿姨看宋洋的眼神已经是丈母娘看女婿般笑容满溢，和周主任悄声合计着：“两个孩子倒是挺般配。”

        周主任也喜欢田甜，只是不知道儿子怎么想，试探说：“周末让洋洋带田甜去玩吧，她几年没回来，带她去转转。”

        “妈，”宋洋抬眼，小声说：“我周末有约了。”周主任有些无奈：“你这么大了，我也不想多管你，但能不能懂点事。”

        酒桌的后半程，气氛有些微妙。待送走了老田一家，宋父进了书房，转身没好气地说：“宋洋，你跟我进来。”

        宋洋着急地看了眼时钟，已经22点了。

        “你交的什么女朋友，怎么不能让我们知道？”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还在追求中，人家没同意呢，我怎么让你们知道。”

        宋父哼了一声：“人家是认真想和你谈恋爱吗？有的人就是吊着你，玩弄你的感情。”

        “爸，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宋洋又看了下手表。

        这个催促地举动惹恼了宋父：“你今晚哪都别去，就在家待着！”

        “爸，我成年了。“

        ”成年了就不用回家了是不是？“宋父压着火气，本来和老朋友一家聚会开开心心，结果叫了儿子几次才肯回家，对待他们选择的相亲对象也不热情，宋父觉得儿子脱离了预设轨迹。

        ”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但是跟你同居，这是什么好女孩吗？“宋父喝了酒越说越激动，”咱是正经人家，我和你妈喜欢田甜那样的儿媳妇。“

        白酒后劲十足，宋洋有些头疼，否认道：”谁不是正经人啊，您怎能污蔑人呢？我求还求不来的人，拜托积点口德。“

        宋父被他的态度激怒，骂道：”说还不能说了？是什么样的女人把你迷成这样？我不同意的人，你想都不要想。我已经和你田叔叔商量好了，等你研究生毕业，就送你出国。“

        宋洋啧了一声，不满道：”我不想出国，我就留在上海，你想出去你去。“从小到大，他都循规蹈矩地任凭安排，只有这次实习，是自己求着老师争取来的。当然，醉翁之意不在大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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