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我在想，要不要退出网球部，专心经营乐队。”泷语气淡淡的，从身后传来。

        听到这话的清水正在想怎么答复，却听到泷平稳的声音继续传来。

        “不过我还没想好，现在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

        他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关掉了手机中正在播放的音乐。

        于此同时，清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随后卷帘门被拉上去，走进来几个人。

        “阿介，你早就来了。”走在最前面的个子高大的男生和泷打招呼，男生的头发短短的，一缕一缕的笔直的竖起来，就像是针一样，他的背后还背着吉他包。

        “光晴哥。”泷也和男生打了个招呼，用了敬语。

        一行人陆续走进，他们年龄看上去要略大一些，像是大学生。穿戴打扮都很时髦，帽子耳环配饰切到好处，头发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是走在路上会被流行杂志拦下来做读者模特的类型。

        这些人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很自由。

        “小泷带女朋友来了啊。”

        “确实这里是约会的好地方。”

        开着这样的玩笑，有的人给吉他连上音箱调音，有的人干脆的坐在了沙发上，还点起了烟。

        因为隔音被做成密闭的房间里，很快就漂浮上淡淡的白烟，空气里也都是带着薄荷味道的呛人的烟雾。

        清水忍不住被呛的咳了几声。

        “喂，你们几个注意点。”叫光晴的男生呵斥了几句，正在吸烟的男生醒悟过来，说了句抱歉，很快的将烟按灭。

        “对不住啊，平时这里没有女生来，他们自由惯了。”光晴过来给清水道歉，给她拿了瓶水过来。

        清水接过水来，说了声谢谢。

        房间里的烟味久久不能散去，但对方已经表示歉意，她也只能礼貌的回声：“没事。”

        这时，泷说了句。

        “算了，今天不练习了，我先走了。”

        泷帮清水拿过来外套，清水依旧礼貌的和乐队的成员告别，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听到后面出传来口哨声。

        依旧是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泷似乎有心事，手臂搭在车窗边托着腮，望着窗外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电车沿着海岸线行驶，海岸是灰蓝色的，日光白的刺眼，落到海面上闪烁着暗金色的碎光，零零散散的几只游客的背影，零零散散几只飞在半空中的海鸥。

        因为距离太远，车速又急，听不见它们的叫声。

        清水正看着这车窗外景色，泷的手指却戳在她的脸颊。

        “在~想~什~么~呢？”有些淘气的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戳来戳去。

        “看啊，海鸥。”

        听她这么说，泷也好奇的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

        他的手指按在玻璃上，印上清楚的指印。

        “我真该带你下去玩的。”泷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

        “没关系，下次吧。”

        “要等一年的。”

        海边长大的人都知道，海鸥只有每年12月-3月初才会聚集过来。

        “那就等呗。”清水答得倒是很干脆。

        泷嗯了一声，他拉上运动服兜帽，突然靠了过来，将头倚靠在清水的肩上。

        电车在行进，他闭着眼睛，睫毛和额前的碎发都在微微抖动着。

        “你就不想问点什么？”

        清水想了想：“光晴桑他们是不良少年么。”

        “不，光晴哥是我小时候住在调布时……就是在本家时的玩伴。”泷说：“现在冰帝大学读政法系。”

        “其他人也都是大学生，俊介前辈念海南大学，高木前辈是立海大的。”

        这群人倒是各个都是名校出身。

        “这样啊。”清水倒是没其他疑问，只是说：“不过，吸烟对身体不好…”

        听泷轻笑了声：“不会，我还要打网球呢。”

        “刚才还说要退出网球部。”清水也笑了下。

        听泷微微叹息了下。

        “时间不够用。”他说。

        泷的兴趣很多，从小就是这样，但是没有一样是特别出色，以前一直觉得无所谓，可是升到高中后不知为什么突然萌生了竞争心。

        想要尝试一下站在高处的感受是怎样。

        不过如果继续留在网球部，这个愿望怕是很难实现。

        虽然是正选，但长太郎和日吉桦地这些学弟今年也直升高中部，自己正选的位置怕是已经摇摇欲坠。

        能上场的正选人数有限，按照迹部的性格，必然又是要锻炼后辈，本来他实力也不够出彩，以后恐怕连出场的机会都很少了。

        所以泷在想，不然干脆退部专心去做乐队好了。

        只是想想，又有点舍不得。

        所以，纠结且苦恼。

        想做的事情太多了，而青春却太短暂。

        如果青春可以有100年，他们就可以这么相依相靠100年。

        不用去考虑长大成人后的事。

        返程的途中，清水接到继母电话，要她买几只柠檬带回家去。

        她买回去的时候，继母刚刚泡好红茶。

        清水顺手切好柠檬片，放到红茶中，递过去的时候，年轻的继母微微愣了下，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清水没明白为什么，等到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外套和头上都带着很重的烟味。

        也许会被误会自己吸烟，或者被误会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

        无论哪一种，都少不了要耗费口舌解释一番。

        父亲倒是挺开明，没有怀疑她，只是听到她说到‘乐队的朋友’时皱起眉。

        在父母这一代人看来，乐队可以被归类于不务正业的那一类学生。

        所以父亲花了时间说教，让她以学业为重，不要和乐队的人走的太近。

        清水一边是是的答应着，回房间的时候，与迎面走来的继母视线相对，对方急忙的低下头避开视线。

        这位继母很年轻，才刚三十岁，面对高中生的继子继女，想必也会经常的手足无措。

        只是，凉子以前，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也不会说要她和泉以学业为重这样的话。

        凉子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像是信任，又像是放任。

        所以母亲以前这种做法，究竟是负责呢？还是不够负责？

        春假的最后一天，清水突然奇想，去美容院剪短了头发，将长发剪到耳畔的位置，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第二天到了学校，新发型引起围观。

        忍足看到清水的时候，喂喂了半天，问你不是失恋了吧。

        这话正巧被走来的泷听到，毫不客气的勒住了队友的脖子，两人闹成一团。

        其实泷看到她剪短发的时候，也有些吃惊。

        不过这个学年归来，大家变化都很大。

        忍足摘掉了眼镜，长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帅是帅的，痞气也十足。

        迹部部长，经过高一的蛰伏，终于找回了自己失踪已久的国中时代的骚气，金发偏分，还在一侧编织了精致的小辫，行走在校园间异常的高调。

        泷和他们恰相反，剪短了留了多年的长发，看上去倒是像个清爽少年了。

        其他人倒是变化不大，唯一引起轰动的是三宅，画着精致的妆容来参加了开学典礼，引起不少学生围观求合照。

        开学典礼还是和往年一样，都是老生常谈，清水做为学生会的干部之一，是做为学生代表跟随老师们一起站在讲台上的人。

        清水和学生会其他人站在一起，队伍最前方自然是部长迹部，随后是三年级，她站的位置不算靠前，也不怎么显眼。

        但是从台上放眼望去，台下几百双眼睛都像是在盯着自己，要避免和这些视线对视上，就只能将目光放向更远处。

        “新的一年里，我们冰帝学生要继续……”站在落地麦克风前的是正在做学生会报告的学长，是抽签的牺牲品。

        “……共创美好的学习氛围，大家一起为明天而奋斗，所以学生会再次倡导……”学长的声音吞吞吐吐，有些颤抖：“希望大家共建文明校园，发展纯洁的异性关系，恋爱什么的，将来会有大把的机会……”

        不出所料，台下炸了锅，尤其以二年级的起哄最为明显。

        三年级升学压力大又是前辈，即便有反对，也不会太明显表现出来；刚入学正在熟悉环境的一年级正处于低调时期不敢公然反抗，唯独二年级，还没面临升学压力，又脱离了一年级时面对前辈们的胆怯羞涩，不少人正准备趁着这高中轻松美好的时候发展一段纯爱。

        结果却听到这种倡导，自然是要反对的。

        冰帝的风气本来就开放，这时，台下的起哄声，反对声，质问声更是层出不穷。

        成为众矢之的前辈头越来越低，身体也抖得厉害，看上去十分可怜。

        不光是学长，此时站在台上的人脸色都有些尴尬，毕竟这份倡议是学生会提出的。

        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当现场即将朝着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时，那位不幸的学长终于爆发了。

        “你们这些家伙给我适可而止吧。”他双手咚的敲在讲台上，头垂的低低的，声音沙哑着开口。

        “学长我啊，国中时代单身三年，本来想着高中生时代怎么也要谈场纯爱不负青春，但是马上三年过去了，学长我啊，还依旧是单身狗……不光如此，还要如此不幸的被抽中来对恋爱中的后辈说教……”他的头开始抬起来，眼镜开始反光，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你们这些家伙能理解学长我的心情有多么沉重吗你们的抗议是在炫耀吗，学长我啊……”他双手握住麦克风：“你们这些混蛋给我差不多点！学长我啊，才是最想谈恋爱的那个人！”

        “樱木同学、本田同学、浅井同学……”他开始大声的念着名字，就这么一口气念出十几个名字：“我喜欢你们。”

        台下被念到名字的女生无一例外都是瞪大眼睛捂住嘴一副吃惊模样。学长双手握拳，抛出了爆炸性的发言：

        “就算不是女生，男生我也可以啊，迹部君那么帅我也喜欢啊——谁都可以，请和我交往啊你们这些混蛋。”

        迹部在学生会队伍的最前方，从清水站着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迹部君动作僵硬，全身都变白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说了什么的学长，也僵硬的转过头来，满脸都是后悔与绝望，大概是死的心都有了。

        大型社死现场。

        现场寂静无声，台下的学生们，几百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发言的学长，然后又整齐划一的把视线转向讲台另一端站着的迹部。

        四月，冰帝学园的新学年，就在一片死寂中，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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