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当他恋爱时》

        作者/周游冥王星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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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天还微凉，院子外阴沉昏暗，硕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砸下来，把那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花草打得直不起腰。

        江岁举着一把普通的格子伞站在别墅廊下等了良久，她百无聊赖地轻轻旋动伞柄，残留在伞面的雨顺着惯性飞了出去。

        沉稳地脚步声出现在前方，她抬眼间便在伞沿下看见双黑色皮鞋，紧接着就闻到一股清冽的木质香调。

        对方一尘不染的鞋子被她弄湿，江岁心头一沉，立刻收伞道歉：“不好意思……”

        她的动作慌慌张张，四散开的雨水把地面弄得更加狼狈，面前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里，身材高大颀长，堪堪初二的小姑娘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一双狭长疏离的眸子凉凉地扫过她和她手腕上掉色的泰迪熊发圈后，男人面无表情，只是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可他即便是什么也没说，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也足够让人将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一时之间她有些手足无措，绑着发圈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书包肩带，小脸变得煞白：“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雨水顺着风飘进门廊落在她弯弯的睫毛上，明明是十来岁的少女，却瘦瘦小小的像根豆芽菜，紧张兮兮的眼神，宛如一只遇见偷猎者的小麋鹿。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道歉的话，身后就忽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轻笑。

        “噗——”周嘉音推门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小叔，你就别摆着那张臭脸了，看把人家给吓得。”

        秦砚川冷冰冰的目光转过来，睨了一眼，瞬间就让周嘉音那点儿调侃的小心思偃旗息鼓。

        吐了吐舌尖，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接着说：“对了小叔，你一会儿在家吃饭吗？江岁刚过来，我爸说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正好让我给你打电话呢。”

        “我还有事。”

        他似乎对‘江岁’是谁并不感兴趣，只是随口回应着收了伞，随手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就抬腿进了屋。

        秦砚川一走，周遭的压抑的氛围好像都消失了，周嘉音收起笑脸，看向江岁的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是不是等了很久，妈妈早上有事去了画廊，忘了跟家里人交代你今天过来。”

        “没有，就一会儿。”江岁摇摇头，把湿透的伞小心卷好放进书包，规规矩矩地站着。

        周嘉音看她没有带行李箱，只是身后的书包又大又重，几乎要将她拽得往后倒仰，随即纳闷道：“你的行李呢？不会就一个书包吧？”

        她点点头，攒着书包肩带的手又紧了紧。

        江岁很瘦，个子也比同龄的周嘉音矮了半个头，穿着镇上学校发的红黑色校服，脚下的帆布鞋都开了裂，雨水沁进去打湿了袜子，凉凉地贴在脚心很不舒服。

        可对面站着的少女一身漂亮的连衣裙，白莹莹的脸蛋可爱漂亮，哪怕是看一眼都让人不忍挪开目光。

        到底是十四岁的小姑娘，江岁总难免会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想法。

        周家的别墅很大，光是前院那一片花园都像个小体育场一样宽敞，周嘉音带着她进屋，刚换好鞋就遇到了从地下停车库出来的娄沛玲。

        江岁见到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妈妈。”

        “嗯。”娄沛玲点点头，并没有见到失散多年亲生女儿的那种欣喜，反而是看了看她的书包和那双脏鞋，眉头皱了皱，“音音，让江岁今天先穿你的衣服，这些东西就不要带进来了。”

        江岁咬着唇肉，这一刻脸上像着了火般滚烫，恨不得现在就逃离这个地方。

        餐厅里的晚餐已经摆上了，坐在主位的周明德眼神略略扫过站在后面江岁后拿起筷子：“坐吧。”

        大抵是觉得氛围尴尬，娄沛玲帮她拉开餐椅，问道：“坐了一天的车过来累坏了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今天的晚餐先将就一下。”

        餐桌上几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打量，让她局促不安，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周明德看了眼江岁磨得开了线的上衣没有寒暄也关心，只是觉得丢人，蹙蹙眉道“沛玲，明天帮她买几身衣服。”

        娄沛玲笑了笑：“我都安排了，今天先穿音音的。”

        秦砚川从二楼下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小姑娘还没他巴掌大的脸煞白，大概是太瘦的缘故，一双眼睛出奇的大，手足无措地坐在餐椅上，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分外可怜。

        周嘉音一转头见他站在楼梯上立刻笑吟吟地喊：“小叔！”

        江岁循着她的声音看去，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是她刚刚在门外看到的那个人，他面容冷峻神情淡漠，即便是周嘉音热情地喊他，也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周明德不满道：“既然回来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抿唇不语转身就走。

        周明德重重地放下筷子，不悦道：“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聚，就不能好好吃顿饭？你觉得我爸回来后，看到我们俩兄弟闹成这样会开心吗？”

        秦砚川在原地无声的僵持了片刻，随后冷这一张脸回到餐厅选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正好就在江岁身旁。

        周家娇养了十四年的掌上明珠居然不是亲生的，已经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他当然也猜得到身旁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就是周明德的刚刚找到的亲生女儿，只不过他向来对周明德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懒得关心。

        他长得极好，喉结正中间有颗小小的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一双狭长的眸子自带冷感，鼻梁挺直轮廓分明，眉眼敛起时看过去一眼，都觉得那双漆黑的瞳孔像是幽幽的深潭。

        江岁克制着目光不敢看他，她本来就够局促了，这男人浑身带着压迫感，又坐在旁边，让她更是觉得这顿饭吃得痛苦。

        见她一直不吭声，娄沛玲虽然有些失望于这个女儿的平庸，可到底是自己的血脉，自然而然会想要亲近。

        “岁岁，转学手续妈妈已经给你办好了，和音音同校也有个人照应，以后你就待在b市，逢年过节再回去镇上看看。”

        “不过呢……”她有些为难地开口，顺手给江岁夹了一块排骨，“在学校就不要提你和音音的关系了，免得影响她竞选学生会。当然了妈妈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怕别人说闲话而已。”

        江岁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人按在舞台上肆意嘲弄，拼尽全力却没有任何办法挣脱。

        她真的好想回家，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秦砚川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看见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可放在桌下的双手却死死握拳，纤细的骨节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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