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熬到半夜两三点饿得前胸贴后背。

        虽然时间太晚，她忍了许久，到底是没有抵过胃里面的灼烧感，起床去厨房找吃的。

        打开房门,玄关的灯还亮着,阳台传来一阵有些刺鼻的烟味。

        江岁不喜欢这个味道，不由地皱起眉，可转念一想家里除了秦砚川没有人抽烟，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犹豫几秒，她试探性地开口：“小叔？”

        阳台那边传来她熟悉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秦砚川略带沙哑的嗓音：“还不睡觉，明天不用上学了？”

        “我饿醒了。”江岁趿着毛绒拖鞋打开冰箱拿了个干净的苹果啃了一口，“你干嘛不睡？”

        秦砚川靠在落地窗外吞云吐雾，冷声道：“吃完赶紧回房。”

        她轻哼一声，倒也不在意他这种老气横秋的态度，看着他指尖忽明忽灭的火星，不开心地说：“小叔，你每天抽这么多烟，会死很早的。”

        来到周家三年，江岁早就摸清了秦砚川的脾气，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他那张冷脸，但偶尔还是敢撩一撩虎须。

        果不其然他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咒我？”

        江岁笑嘻嘻地凑过去，咔吧咔吧地吃着苹果：“怎么会呢小叔，我还想给你养老呢。”

        秦砚川低笑几声，慢慢吐出一团青色的烟雾，他还穿着晚上回来时的烟灰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羊绒衫，院子外温度很低，呼呼地风刮过来带着几丝不明显的湿意，大朵大朵的雪花飘下来落在肩头，他却并不在意。

        月光温柔缱绻，眼前的男人像是刻在雪地里的一幅画，清冷疏离，如若神祇。

        江岁心跳开始慢慢失衡，一声一声震得她完全没办法思考。

        凌晨别墅外太过安静，她单手压着胸口那颗不听话的心脏，生怕被他听见。

        一朵不听话的雪花停在她长长的羽睫，江岁视线被遮挡大半，雪水渗进眼里顿感刺痛，她正要抬手去揉，眼前倏然出现一片温热的阴影。

        “闭眼。”

        来不及多做思考，她乖乖把眼睛阖上。

        秦砚川伸手抚在她的眼角，他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怕把她弄疼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以及钻入鼻腔的那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无不让江岁心动，她手指不自觉地一松，剩下的半个苹果骨碌碌滚进了雪堆里。

        秦砚川收回手指，余光瞥了眼雪里那道滚出来的痕迹：“这么大的人了毛手毛脚。”

        江岁脸红红，睁眼看他，一双泛着星星的鹿眼儿眨也不眨：“小叔。”

        “嗯？”他叼着烟，望向远处的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结婚？”她言辞闪烁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只是声音越说越小。

        来周家三年，她从来没有见过秦砚川身边出现任何一个女人，有时候她真的好奇，是自己没有发现，还是他藏得太好。

        院子里的雪越下越大，映着深夜灰蓝色的天空，像一片片燃烧后的灰烬，只不过这灰烬落在身上冰凉刺骨，半点温度都没有。

        “怎么？”秦砚川垂眸，“觉得我老了？”

        江岁低着头，随意踢着地上结成块的雪：“不是，就是觉得……觉得你结婚生小孩后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瞎想什么。”他勾起唇，带着淡淡烟味的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赶紧睡觉，明天送你去上学。”

        他哄小孩的态度让江岁气馁，她蔫蔫地点头转身回房。

        关上房间门之前，她还是没忍住抬眼望过去。

        不远处落地窗外颀长的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觉得怎么都够不到。

        -

        翌日一大早，秦砚川如约送她去学校。

        江岁坐在副驾驶，而周嘉音一个人坐在后座。

        她不开心，噘着嘴嘟嘟囔囔：“小叔，怎么江岁就能坐前面我不行？”

        其实周嘉音一直有点心里不平衡，明明从小在秦砚川身边长大的是自己，连自己都不敢随意去找他，可是江岁却可以。

        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儿讨厌江岁，但也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有股自己东西被抢走的不适感。

        听完她的话，江岁尴尬地偷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抿着嘴角不知道怎么回答，坐他的车自己向来都是坐在副驾驶已经习惯了，忘了今天有其他人在。

        秦砚川没有理会后座小声的抱怨，一脚踩下油门轰鸣着离开，冷风倒灌进车里，周嘉音吃了一嘴冰凉的空气，讪讪地闭了嘴。

        把她们送到一中校门口，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

        冬日清晨的雾还没散开，黑色的车闪着红色尾灯消失在了学校道路的尽头，江岁缓缓收回目光，抓紧松掉的书包肩带往学校走。

        周嘉音在实验班，两个人并不是一个教学楼，江岁闷着头往前走，完全没有察觉身后还跟着她。

        大抵是见江素快要上楼，周嘉音才忍不住小声喊：“岁岁，你等等我呀。”

        江岁愣了愣，纳闷地回头：“你不上课？跟着我干嘛？”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她脸蛋红红的，慢慢凑过来，“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有点事情不能回家吃饭了，你能不能和爸妈说咱们两个今天不回去了，就在外面吃？反正你老是吃食堂，他们应该不会多问。”

        要求不算过分，但江岁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想了想，说：“你先告诉我你去干什么，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周嘉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老半天都没说出个理由来。

        教学楼的钟声响起，江岁掉头就走。

        “哎呀，等等！”周嘉音小跑着追上去，拽住她的袖子，红着脸一股脑说出来，“高三的戚原你知道吧？他请我去学校后街吃冰，作为交换我教他写数学作业。”

        江岁停住脚步，皱着眉回头看她：“不行，这我不能答应，爸爸知道了会怪我的。”

        大家都是小姑娘，周嘉音一抬眼红红的脸，她就明白了。

        只不过戚原虽然是一中的校草级人物，却也是臭名昭著的小混混，所以这她是不可能会帮这个忙的。

        见她这么果断的拒绝，周嘉音一时情急，鼓着脸道：“你答应吧，你答应我，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我有什么秘密？别诈我，没用。”

        周嘉音这会儿得意起来，昂着下颌道：“哼，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恋谁啊，那天你在本子上写的我都看见了。”

        话音未落，江岁脸色煞白，胸口犹如被坚冰穿过般窒息，明亮的小鹿眼瞬间暗淡失焦，那种心脏骤跌般的恐惧，让她错以为自己这一刻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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