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前方何路不知归处4

是啊！在伤害江林的人，一直都是她，是王初暖！
  是她！
  让一个家世好，长相好，学习好，人缘好，一个优秀，骄傲的人变得自卑。让他爱的卑微，爱的小心翼翼，爱的不像他自己。
  他本是天之骄子，不该为她跌落尘埃。她在拖累他，一直伤害他。
  “好。”王初暖撑着王初阳的手，竭力站稳，“我去求江林。”
  语罢，她松开拽紧王初阳的那只手，缓步走出家门。
  “暖暖。”王初阳拦在王初暖面前，“你不许去，我不许你去。”
  “哥...”泪水再次不受控地流出眼眶，王初暖哽咽道：“我想他了，我想去找他。”
  看到王初暖痛苦难堪的模样，王初阳也红了眼。
  他轻轻抱住王初暖，“好，哥哥带你去找他。”
  来到江家门口，王初暖推开王初阳的搀扶，“哥哥，就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
  “暖暖，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去和江林道歉。”
  王初阳也想明白了，让江林在宴会上出事，是他失察，若他提前察觉，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王初暖就不会这么难过。
  王初暖轻轻摇头，勾唇一笑，“和你没关系。”
  王初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想针对她。
  如果她一开始就离开王家，王初夏也不会生出这种阴暗的心思。
  “我自己进去就行，他们现在应该不想看到我们。”
  “暖暖......”王初阳担心道，他怎么能让王初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若是江家人为难她怎么办，“不行，我们一起去。”
  “放心吧。”王初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们不会为难我的，江林也不会的。”
  直到现在，王初暖还是有自信，江林不会让她难堪。所以，她才敢过来。
  “哥哥，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出来。”
  王初暖缓步走进院子，房门微敞，屋内悄无声息。
  她站在门口，半晌也没下定决心进去。
  “暖暖......”
  王初暖闻声望去，江林手中捧着一束铃兰花从花园过来，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初暖，脸上满是惊喜，后又极力隐藏起来，
  “你......，是来找我的吗？”
  江林的声音极轻极柔，犹如一缕春风驱散了时间的迷雾。
  “江林......”
  仿若在大海迷失的小船找到灯塔的方向，从王家就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在见到江林的瞬间松懈下来，王初暖再也支撑不住，将涌入口中的血水吐了出来。
  “暖暖。”
  看到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顺着王初暖嘴角滑落，江林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他扔掉手中的花，抢上前去扶着即将摔倒在地的人。
  在看到江林惊慌地奔向自己的那刻，王初暖彻底失去意识。
  又让他担心了。
  “暖暖，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江林控制不住颤抖着擦去她嘴角的鲜血，呼唤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暖暖！”
  王初阳在院门外听到江林恐慌地叫着王初暖的名字，他跑进来便看到王初暖倒在江林怀里，暖黄色面包服的胸前被染红了大片。
  ......
  眼前的一束光亮，唤醒了床上女孩儿的意识。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入鼻腔，王初暖皱起了眉头。
  她心中疑道：“是谁在宿舍洒了消毒水，不打扫一下，开窗通下风吗？好难闻呀！”
  她想起身去处理一下，双手一用力，心中更加疑惑，“不对，怎么眼前白花花的，手下的床铺也软绵绵的，感觉摸在了云朵上。”
  又使了一下力，还是没能起来，心想着，“算了，除了消毒水味一直持续往鼻子里面钻，其他都挺好的，身上暖暖的，身下软软的。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躺着，没有烦恼，也挺好！”
  “医生，她情况如何？”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郁结于心。”
  “她昨天都吐血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真的没问题吗？”
  “身体上是没什么大问题，一直不醒，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你多和她说说话。”
  “你的意思是，她不想醒过来？”
  “有可能。好了，我们去下一个病房。”
  病房？
  这是，生病了，怪不得有消毒水味。
  王初暖心道：“原来是生病了啊！生病也挺好的，生病了就会有人关心，就能......，现在生病，应该也等不到什么了。”
  病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眸微颤，一滴泪从眼角偷偷溜出来，落入耳旁的乌发中。
  王初阳一直守在病床前，一夜都未能睡的安稳，他不放心别人来照顾她。他知道，王初暖现在只剩他了，他想她醒来就能看到自己。
  王妈推门而入，看向眼下乌青，下巴冒着胡茬，一脸疲惫的人，忧心道：“阳阳，你回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看顾。”
  王初阳双手捧着王初暖插着针管的左手，仔细注视着床上的人，冷淡道：“不用，她醒来看不到我，会难过的。”

  “阳阳......”
  “妈。”王初阳打断道：“你回去吧，她看到你，也会难过的。”
  王妈哽咽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养了她十八年，我也很担心她，我......”
  她稳了稳情绪，“医生有说暖暖什么时候能醒吗？”
  王初阳摇头不语。
  王妈满是忧虑的看了看床上的人。
  踌躇片刻，才继续道：“夏夏的事，江家那边怎么说？”
  “妈！”
  王初阳双目猩红，怒斥道：“暖暖都这样了，你们还想要她怎样，你们是要逼死她才安心吗？”
  王初阳痛心万分地看向王妈，
  “王初夏回来后，你们留下暖暖，就是用来稳定江家的联姻的吗？她不喜欢江林的时候，你们逼着她喜欢。她喜欢上之后，你们又逼着她离开，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她也是有感情的，不是你们的工具！”
  说到最后，他近乎哀求道：“妈！你们放过她吧！暖暖经不住你们这样折腾。”
  “不是，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王妈也说不出来。
  王初阳说的对，他们这样做了，也是这样想的。
  这个时候，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王初暖左手中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王初阳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过，他感觉到了。
  他轻扶上王初暖苍白的脸颊，
  “暖暖......醒醒，快点儿好起来，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出去玩，想去哪儿都行，哥哥都陪着你。”
  “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想回家，我们就离开，哥哥陪你在外面重新安置一个家，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哥哥都依你...，你要是还想跟江林在一起，哥哥也帮你，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拆散你们的......”
  不管说了多久，说了什么话，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王初阳从惊喜转为沮丧，刚才手指抖动的那一下，仿佛是他的错觉。
  王妈也不忍再看，抹着眼泪出去。
  王初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这样躺着好舒服，舒服到她想一直这样躺着，反正那世上已经没有人......
  还有哥哥在关心她，但哥哥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应该很快也会回到自己的生活，忘掉这一小段时间的悲伤！
  真的好想，就这样......消失啊！
  江林再次回到病房替换王初阳守在窗前，他一遍遍在她耳边呼唤，求她醒来。
  可是床上的人屏蔽了五感，毫无反应。
  实在没了办法，江林把两人的好友都叫到了医院，或许多些人和她说话，能让她醒过来。
  ......
  王初暖再次有了意识，只觉得好吵啊！
  都是谁在她耳边说话，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有十来个人在同时讲话，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好吵，谁帮帮忙让他们别讲话了。
  “别说了......”
  “嘘！都闭嘴！”
  一个好听的声音，轻斥道。
  另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醒了吗？没睁眼啊。”
  “她刚刚说话了。”
  温暖的大手抚上王初暖的脸颊，她觉得好熟悉，好温暖，好像很久以前，一直被他这样温柔地抚摸着。
  “暖暖，能听到我说话吗？”
  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王初暖想要回应她，奈何眼皮沉重。
  “没反应啊，林哥，要不我们恢复刚才的情景，再吵吵？”
  吵闹声又响起，王初暖皱着眉头，想要用手去捂住耳朵，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的声音还是进去了。
  她摇着头，想要把那些声音甩出去。
  “行了行了，别吵了。”
  江林制止病房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不舒服，你们都回去吧。”
  几人安静下来，罗浩然看了看蹙眉不耐的人，
  “行，我们先回学校了。”
  几人朝门外走去，罗浩然回头问道：“林哥，你明天上午的课要帮你签到吗？”
  江林看着床上的人，他也不知道她今天能不能醒过来。
  “帮我签到吧。”
  他想等王初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想成为她的后盾，成为她以后的依靠。
  周遭安静下来，王初暖的眉头也舒展开。
  几位男生离开后，不多时三位女孩儿带着水果来到病房。
  “江林，暖暖怎么样，好些了吗？”
  李黎黎放下水果，看到江林对她摇摇头。
  她坐在病床另一侧，看着床上的人，颓丧道：“还没好吗？”
  涂茜气恼问道：“她昨天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闻言，江林看向涂茜，“这件事你们之后别问了。”
  “为什么？”涂茜不解道。
  “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江林看向王初暖，牵唇一笑，“明明早就失望了，还要一遍遍洗脑自己，他们很爱她。”
  王初暖就是这样的人。

  “等她回学校后，你们也不要提前这段时间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江林再次看向三人，“可以吗？”
  三人齐齐点头，她们认同江林的建议，这段时间的王初暖满是悲伤，不去提起才是对她最好的。
  夜幕降临，李黎黎三人不得不回去，病房里又剩下王初暖和江林两人。
  “暖暖，如果你不想醒的话......就再睡会儿吧。但是，不能睡太久，有很多人在等你，我......”
  话音顿了顿，江林不确定王初暖现在还会不会在意自己的担忧。
  他继续道：“李黎黎她们，还有你哥哥，大家都很担心你。
  “暖暖，我们能回到以前那样，对吗？”
  “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这次，不管你要我等多久，我都会等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你说过相信我的，不能骗我。”
  “暖暖......，我好怕...你起来告诉我，你还爱我好不好.......”
  温热的液体从冰凉的手背上滑落到白色床单上，慢慢晕开一大片。
  “再睡一晚吧，明天就醒过来，明天...我们重新开始......”
  随着模糊不清的温柔声音的消失，王初暖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沉，身边的床也陷下去了一点儿，腰上被什么东西压着，不过，没有不舒服，反而很温暖。
  清淡的茉莉花香传入鼻中，驱赶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王初暖嗅着熟悉的花香，上扬着嘴角，再次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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