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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哭唧唧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他的房门被韩斯白推开,韩嘉乔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又缓缓地闭上。

        韩斯白走进房间,来到了他的床边,他低眼望着在床上的韩嘉乔,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韩嘉乔将眼睛闭得更紧了,假装已经熟睡的状态,他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和韩斯白争辩些什么了。

        此时,韩斯白低下身子,掀开了一边被子,脱下鞋子上了床。

        韩斯白挪动身子朝韩嘉乔靠近,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只手绕过他的身体,搂着他的腰,抚摸着他的胸肌。

        韩嘉乔震惊不已,韩斯白的那只手还搭在他的身上。

        “哥哥,你睡了吗?跟你吵架了我睡不着。”韩斯白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在等着主人的认领:“哥哥,我好难过啊,你不要不理我!”

        韩嘉乔心脏猛地一震,韩斯白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飘进他的心坎里,让他再也生不起气来。

        韩嘉乔想回头抱抱他,想摸摸他的头,这种想法愈来愈强烈,越来越浓郁。

        可理智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斯白,别闹了,快回去睡觉。”韩嘉乔颤动着身体,低声呵斥道。

        韩斯白将他抱得更紧了,将他蜷缩在怀里,几乎是哭着乞求:“不要,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要和哥哥一起睡觉。”

        “你不要再闹了,我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让我省心点。”

        韩嘉乔紧绷着神经,望着在黑夜里滴答滴答的闹钟,世界变得好安静啊,他听到了窗外的蝉鸣,与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保持一致。

        见韩斯白无动于衷,他加重了语气:“快回你的房间去。”

        韩嘉乔明显感受到他微颤的双手,是错觉吗,他怎么感觉到韩斯白连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了。

        僵持了两三秒,韩斯白才有了动作,他松开了环绕在韩嘉乔身上的手,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向门口走去。

        在黑夜中,视觉受损,听觉变得尤为敏感,他几乎听不到韩斯白的脚步声。

        只听到他走路时衣服与衣服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音,最后便是韩斯白轻轻关上房门的声音。

        韩嘉乔放松下来那僵硬的身体,翻了个身后望向黑漆漆的窗外,皎洁的月光静悄悄的从窗户走进房间里,栖息于地板之上,微风拂动着窗帘,带着入秋的寒意。

        他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情不自禁地呢喃道:“真的是越来越磨人了。”

        韩嘉乔差不多凌晨一点才睡着,他的睡意很浅,五点的时候,他听到了厨房传来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

        他眯着惺忪的眼睛望向门口,一点灯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

        他困得很,无暇顾及那么多,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直到听到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哐啷声,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下了床打开房门。

        却看到韩斯白正在厨房拿着大刀好像在切着什么东西。

        韩斯白闻声抬起眼睛,立即换作一张笑脸:“哥哥,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你起那么早干嘛?”韩嘉乔冷冷问道。

        韩斯白笑得有些狰狞:“我给哥哥做早餐啊!”

        韩嘉乔走上前,无意中看到了满地的血迹,顺着地面的血迹往上看,韩斯白的手指头被菜刀划破了一大口子,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地面滴着血。

        韩嘉乔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刀,担心地看着他的伤口,抬眼又是一顿责骂:“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小心切到手指了?”

        “哥哥,没事的,一点也不疼,我太笨了,还想着帮哥哥做早餐,却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头。”韩斯白怯懦地说着。

        韩嘉乔牵着他的手来到了水龙头前,冲刷着他手上的血迹。

        “哥哥,你不用管我了。”

        韩斯白猛地缩回手,惹得水到处飞溅,不小心溅了韩嘉乔一脸的水。

        韩嘉乔偏着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严厉呵斥道:“你在闹什么?”

        韩斯白将头低得更下了,都快垂到地板上了,他只能愣愣地待在原地,委屈到不敢再说半句话。

        韩嘉乔耷拉着肩膀,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我去拿医药箱,先给你的伤口消毒。”语气稍微平和了些。

        韩嘉乔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医药箱,他从里面拿出双氧水和纱布,抬起头却看到韩斯白杵在水龙头前,像个卑微到了极点的小狗,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能做出任何动作的。

        韩嘉乔无奈地望着他:“你愣在那干嘛,过来,我给你包扎。”

        韩斯白才有了些反应,他怯怯的“哦”了一声,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地朝韩嘉乔走去,缓慢且无力。

        他没有举起头来,在韩嘉乔的注视下,始终盯着地板走路。

        他走到韩嘉乔身边停下了,四肢僵硬到仿佛被定住了。

        韩嘉乔见他那卑微的样子,竟然还有些心疼了。

        韩斯白端着那只受伤的手指,还在往地面滴着血,脸上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痛苦的表情,在韩嘉乔面前又不敢言语,只能独自咽下这些负面情绪。

        韩嘉乔收起了严苛的说话语气,转而温声道:“你坐下,我才能给你包扎。”

        韩斯白畏畏缩缩地走到沙发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坐下来。

        韩嘉乔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将棉签沾上双氧水,轻轻地涂在他的伤口上。

        韩嘉乔在他的伤口上呼着气,想以此缓解双氧水沾上伤口时带来的剧痛。

        他比月色还要温柔,比日光还和煦,如此认真地上药,又将眉头紧锁,仿佛痛的是他自己。

        他将棉签折断,扔进垃圾桶里,拿起了纱布,随后抬眸问道:“疼吗?”

        韩斯白入了神,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立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疼,我好疼啊,哥哥。”

        韩嘉乔看着他的伤口,格外的心疼,又忍不住轻声指责着:“你怎么切东西的,伤口那么深!”

        一系列包扎伤口的动作娴熟且流利。

        韩斯白抓着沙发,小拇指微微振动,上半身都在朝韩嘉乔身上倾斜,所有的肢体动作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生硬。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我能说对不起吗?”

        “你想说就说。”韩嘉乔没有抬起眼睛,漫不经心地回应他的话。

        韩斯白更加低落了,却也只能说着:“对不起。”

        “那你以后……”

        “我以后绝对不会逃课的,开家长会我也会跟你说的。”

        “……”

        韩嘉乔帮韩斯白包扎好,便站起身来:“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以后做饭做早餐这种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了,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现在才五点二十分,快回去再睡一个小时。”

        韩嘉乔想着只要自己一个小时不跟韩斯白和解,那他在这个小时里做任何事情都是专心不起来的。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没必要揪着不放,他知道错了就好了,而且确实是自己态度不好。

        孩子嘛,多给点耐心才是正确的教育方式。

        韩斯白却紧张了起来,神色无比慌乱,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焦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使劲晃着脑袋,不知所措地抽泣道:“哥哥,我不要,我……我睡不着。”

        “哥哥,其实我一夜没睡,你把我赶出了你的房间,我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韩斯白那长长的睫毛上悬挂着几颗泪珠,随着眉毛微颤,几颗泪珠扑通一下滑落脸颊,眼睛上凸现出几根红血丝了,他的视线逐渐变得迷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韩嘉乔愕然地看着哭得眼睛都红肿的韩斯白,心脏猛地抽搐。

        韩嘉乔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安抚着他的情绪:“好了,不要哭了,别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失望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真……真的吗,哥哥,你会一直爱我吗?”韩斯白一吸一顿地低声啜泣,整张脸已经被泪水完全浸湿了。

        韩嘉乔捧着他那张憋屈的脸,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将他拥入怀里,轻声安慰着:“当然会,这世上我最爱你了。”

        韩斯白依靠在他的怀抱里,眼看着是韩嘉乔抱着韩斯白,但实际上是韩斯白将他的整个身子压制住。

        韩斯白的两只手分别环绕半圈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他的腰那么细,应该不需要两只手,一只手就能抱住了。

        “好了,现在还早着,再去睡一会吧!”

        韩嘉乔扭动了一下身体,想挣脱出韩斯白那热情至死的拥抱,可韩斯白却反手抱得更紧了。

        “哥哥,我还是睡不着怎么办?”韩斯白摇摇头,撒娇道。

        韩嘉乔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来我的房间,我们一起睡,这样总该睡得着了吧!”

        韩斯白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深邃的眼眸难以捉摸。

        他松开韩嘉乔,继续一副落魄的表情:“好,要哥哥抱着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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