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 卖玉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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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虎把小东送出了大门，回到家来，一边换鞋边对老婆说，瞧你这个磨叽，刚才给我表姐一个大概的价格，她不就踏实了，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成心添乱？
　　废话！美芝正翘着二朗腿听音乐，此时把音乐声关小，这个玉桃是无价之宝，我怎么敢说？改革开放以后，古玩都从老百姓家跑到店铺来了，因为人人想发财，卖的买的，统统是财迷加阴谋家。你以为我师傅干那么几年，就轻轻松松买了别墅轿车？
　　你不是要吭人吧？我姑爷姑妈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呸，不是他们把你轰出家门儿的吗？再说，你自己是怎么赚钱的，当我不知道？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你干净？小虎讪讪地说
　　彼此彼此，所以走到一起。美芝笑了起来，有了几分女人的妖娆。
　　美芝又开大了音响，剌耳的音乐响了起来。
　　小虎进了书房，掏出了手机，想给小东打个电话，可是犹豫了一会儿，又把电话放下了。
　　小东坐在公交车上，紧紧抱着玉桃。窗外闪过一个个橱窗，北京老布鞋、山西火烧、春来水果店、特价服装店，家家商店都是顾客盈门。尤其山东呛面馒头店门前，更排起了长队。
　　公交车停站时，几个提着大袋馒头的老人挤上了公交车，个个心满意足。因为是南方人，小东家极少吃馒头，见到馒头她嗓子眼会发堵。可她却羡慕那些老人。他们有呛面儿馒头吃就满足了，为了买一袋又白又大的呛面儿馒头，他们宁愿花上半天儿工夫，大老远的乘着公交车来小店排队。
　　小东想，我的退休金比他们多了一倍，我的工作也体面，我还有三套房子，而且我有理想，有抱负，有知识，可为什么我永远不知足？为什么圆圆永远不知足呢？因为我们的不知足，逼着父亲卖了传家宝，难道这一切，真的值得吗？难道真要卖了玉桃，让黄家后人戳我脊梁骨吗？自玉桃被我拿走以后，父亲的脸上，就没了笑模样，就像是丢了魂儿。上次黄明来北京，说大伯曾问过黄家这个宝物，说要交给长子传下去，父亲还说让大伯放心。可现在，玉桃就要断送在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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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芝和副经理老关，笑容满面地接待了小东。老关是个50岁出头的男子，头发乌黑，脸儿光洁红润。他曾是美芝的师傅，尽管徒弟升上去了，成了正经理，可师徒关系依然很好。
　　老关把他们让进贵宾室，阳光透过白色的轻纱照射进来，老关借着那柔和的光，把玉桃细细地看了一遍，又轻轻放回了盒子。
　　真是好物件！老关赞叹着说。
　　美芝说，这是我姐家的传家宝，如今有急事，才要出手玉桃，师傅您看看，这桃子能值多少钱？
　　传家宝，留着才对呵！老关由衷地说。家有一宝，才是个像样的家。别看是一个玉桃，哪怕藏在破布堆里，也保佑一家平安哪！
　　孩子要出国留学。小东说。
　　出国留学回来，赚几十年钱，未必买得起这玉桃。老关又说、
　　师傅呵，孩子有志向是好事儿，可别说泄气话。玉桃再好，毕竟是个死物件，能比孩子的前途更重要吗？美芝说，关师傅，您是专家，就大概估个价，大姐再决定卖还是不卖吧？
　　老关又细看了看玉桃，想了想，才说，这位大姐，要不您先出个价，我们再谈。
　　小东心中早嘀咕了一夜，她拿定了主意，要把价要得高高的，让还价也有余地。此时她一咬牙，说，我觉得，这样的宝物，至少得值300多万吧？
　　老关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狂喜，他和美芝对了一下眼神。美芝的眼睛也放了光。
　　老关说，大姐，您是美芝的朋友，我就和您交个底儿。第一，玉桃虽然好，可也有毛病，不是玉器中的上品，也不是知名匠人的作品，连个签名都没有。第二，玉桃虽然看着非常完美，可是仔细看还是有瑕疵，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一看就明白。所以这玉桃好是好，可卖不上高价，如果放在柜台里，300万是绝对卖不出去的，行家都不是傻子。
　　那您说，这玉桃能卖多少钱呢？小东急切地问，镇定的表情下，流露出焦虑和恐慌。
　　老关说，美芝和我都是老实人，买卖不在仁义在，不在乎这一单。您诚心要卖，我就以店铺能承担的最高价出。实话实说，这玉桃店铺顶多能出250万，这个价我也是冒险说的，不冲您还冲着美芝呢，您要是同意，立即就成交，如果不能接受，就完璧归赵，拿回去好好收着，不要让后代怨您。
　　小东的心一下就跃上了云端，全身心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这个价儿，已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迅速地算了笔账：圆圆上学花100万，剩下的钱给父亲一些，自己还能留下几十万，立即，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有意略略沉吟了一下，才豪爽地说，好，成交！
　　小东先给了圆圆50万，留下50万后续。
　　可她并没把余下的100万都给父亲，只给了50万。那50万，已让老黄惊喜喜万分了。想当年有人出两万，他都差点儿卖了。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笔钱。他又可以策划旅游梦了，乘着老两口还都跑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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