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封情书

慕星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态度不是很好。“你认识一个叫南安的女孩子吗？”

        “认识。”慕星穿衣下床，“怎么了？”

        “南安出了点事情，你快点过来。知道位置吗？”

        “知道。”慕星听他语气，有些担心，“她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人过来就知道了。”说完中年男人挂断电话。

        慕星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这都什么事啊。

        洗漱完毕慕星拿起手机冲房子里喊了一声：“奶奶，我有事出去一趟。”后关门走了。

        路上慕星先给南安发消息问她在吗，等几秒钟没人回信息，慕星直接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嘟嘟嘟——

        慕星莫名感到烦躁不安，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发出去的消息也没回。

        等慕星走到南安楼下，她还没给她回一个信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有的没的，到时候就知道，别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

        房东站在走廊上，铁门虚虚关着，他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烟雾飘在空中，后散了去，没留一点痕迹。

        今天天格外地蓝，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发生一些愉快的事，结果他出租的一套房子的租客死了。还死于自杀。

        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房东满脸忧愁地重新点燃一根烟，继续抽着。

        慕星到的时候，看见南安房间前走廊里站在个男人，背微微驮着，穿着个黑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脚踩着一双黑色休闲鞋，只不过休闲鞋底下踩着一堆烟头。

        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慕星微皱着眉问：“你是……房东？”说完被烟给呛到，扭头咳了几声。

        房东看了她一眼，后把烟掐了，“嗯。”

        慕星强压心里的不安，“南安呢？”

        慕星看向房东递过来的纸，潜意识抗拒，不想伸手去接。

        房东静静地看着她，沉默在走廊里蔓延，这该死的沉默。

        最终纸被慕星接了过去。纸上只有几行字：

        伯伯你好，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是有意的。但我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别的去处，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你发现我时，我想我已经如我所愿，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吃了许多安眠药，终于能长久地睡一觉。

        希望你看见我之前先看到这一张纸，我为了防止你看不见，专门贴在了房门上，怕你发现我时被我的模样吓到。

        钱我放在路口水果店老板那里，为了以防万一，我是用盒子装着的，应该不会出问题。

        慕星收起那张纸，脸上无意识地带着笑，“我能拿走这一张纸吗？”

        “你可以拍张照，纸不能拿走。我们现在来说一下这件事怎么处理。”看着慕星那张像哭一般的笑，房东也有些不忍。

        明面上说商量，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最后这件事只能由警察来解决。

        房东：“你知道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慕星：“不知道。”

        慕星：“她在纸上没有提父母，也没留父母的联系方式。”南安不想联系他们任何一个人。她也不想去联系。

        房东眉头紧蹙，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孩。

        慕星：“你也不想弄得太麻烦吧。要是你联系他们，你能把控住他们在得知这件事是什么反应吗？”

        房东：“……”

        最后房东放弃一定要通过她去联系家属，至于警察那边，都是他们控制不了的事情。

        “她房间里的东西，你……”房东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星打断，“你这边事情处理好后，打电话给我。”

        临走时，慕星强调了一点：“我不去看她最后一面，时间你也不要告诉我。”声音哽咽。

        慕星回了学校，情绪一切正常。

        。

        慕星在距离上次那通电话的第五天，再一次接到房东的电话。

        “钥匙我放在路口的那个水果店里，你自己去取。”

        “谢谢。”

        慕星挂断电话，让室友帮她跟老师请一下午假，换了件黑色卫衣出去了。

        一出校门公交车刚好到站，慕星上车去出租屋。

        她从水果店老板娘那里拿到钥匙，后往巷子里走。

        慕星又一次来到这个出租屋，只不过这次这有她一个人。

        相继打开两扇铁门，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主卧里那张床已经不见了，上面的人也不在了。

        房间空了许多。

        慕星站在门口恍惚了几秒，后踏了进去。

        南安的东西不多，只有几套衣服和一些零碎的物品。房间里另一张竹床上摆满了书，只是很潮湿，损坏得很严重。

        慕星把房间里的抽屉柜子全部翻开看了一遍，怕漏下任何一样东西。

        她把带不走的东西打包拿去丢了，最后能带走的，居然塞不满一个书包。

        。

        慕星是晚上看到那些信的。在一个棕色盒子里。

        她记得南安买它是因为单纯喜欢外表包装，后来面临初中毕业，南安把本子当作同学录来用。

        她是第一个在上面写字的，花费一天时间写了三张纸。但后来没看见那个本子出现在其他同学手里，大概也就她一个人写了。

        本应该出现的棕色本子不见踪影，里面装着的是一封一封的信。

        慕星数了一下，一共十二封，用同一个系列、不同颜色的信封纸装着，还封了口。

        慕星盯着信看了几分钟，后起身从桌子上拿着美工刀拆开第一封信。

        慕星：

        展信安。

        在高三上学期末，我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我喜欢一个女孩。

        那天是中午，我根据我最近不寻常的举止得出的结论。

        我在原地慌张了几秒，后拿起手机给一个你不认识，但跟你说过对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打电话。

        慌张里明显带着的是满腔的欢喜。

        这是我第一次明确感知到我对一个人的欢喜。

        强烈的、不可抗拒的喜爱。

        但这腔欢喜在我朋友的话下，浇灭了一半的情绪。

        她问我：“你是不是受小说影响，一时以为自己喜欢她。”

        我当时无法反驳，因为准确来说，我是看了《魔道》那本小说，才清晰明确地划分对你是哪种喜欢。

        挂断电话时，脸上没了刚开始的笑。

        我在那通电话后歇了心思，不情不愿地把对你的喜欢划分到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但我跟朋友说喜欢你这件事时，隐瞒了我在你说说低下告诉你，我心仪于你呢。

        我是在那时开始觉得自己对你有点不一样的心思。

        （现在回想起来，我已经忘了我当时具体说了什么，如今去翻你空间，才找到我的那句话。）

        评论低下空空荡荡，徒留我一句心仪。

        再次看到，想起当时那份心情，热泪盈眶。

        那句心仪，是在一时冲动下发出去的。你知、我知、他人也知。

        但其中究竟是那种情绪，也就只我一个人知晓了。

        大概是高一，你说让我去你教室当众跟你表白，然后就没有男生再来跟你表白了。

        那是在你被一男生表白后跟我开的玩笑。

        你说他们思想太幼稚，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可聊。

        你说你想找年长的。

        你说拒绝他们不好，之后相处太尴尬，但不拒绝又不行。

        于是想到了这个好方法。

        我也觉得行。当时还吹牛跟你说，“那我去表白的时候，要带一束花去。

        “不要红玫瑰，那太俗气了。你喜欢什么花？”因为玫瑰被那个男生拿去跟你表白了，而我不想跟他用同一种。

        你说：“满天星。”

        我问：“那是什么花？”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它，只是因为最后一个字跟你相同，便喜欢上了。

        “就是开着一小朵一小朵小花的花。”你的形容糟糕，看我还是一脸懵懂，我们打着买花的幌子去花店看它。

        花店里摆着两种满天星。一种干花，一种还鲜活的。

        我们看完就离开了，在店门外，我说：“那我送你干的满天星，因为放的时间更久。”

        大概是高三上学期，我跟你表白了。

        地点不对、时间不对、也没有旁观者。

        我在狭小的走廊里把信交给你，跟你说再见。

        原本我想着的是，亲口告诉你信中的内容，再亲手交给你我的第一封情书。

        可结果总是跟想象持有一定的差距。

        当我看见你，却没有那个勇气开口告诉你。

        这也是我没有在你教室当着众人的面表白的原因。

        等你走了，我又开始不甘心。

        我不甘心你只看见它，于是我发了一段语音给你。

        声音是沉重而无力的，甚至还有一点点颤抖。

        我在平铺直叙地跟你表白，跟我原想要语调欢快地告诉你我的喜欢不同。

        我现在的记忆里对那封情书内容已经很模糊了，大概记住一句话：

        你是我心头上的一腔热血。

        总感觉记错了。

        其实我留了备份，在我之前使用的一个手机里，但现在那个手机因为长时间不使用，已经无法开机。

        留备份的原因就是怕忘了。因为那是我的第一封情书，对我而言算得上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情书跟说说底下的那句评论不一样。

        情书更倾向于是完成一种任务，实现我给你的诺言。情书里面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是那种类似爱情的喜欢。

        而那句话，在发出去之后，我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动机不对，情绪不对，之后每次想起时打心底里升起的是开心这种心情。

        当然，不止是开心，但其他的情绪远没有这个强烈，也就不必要写出来了。

        那通电话后，我以为过段时间就能相安无事，忘了当时那份心动。

        但后来才知道，没有。

        ps：我好累，不写了。

        202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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