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季行深的微笑，叫寇落看见了。寇落说：“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
微笑的嘴角瞬时更深了。
管家将现金准备好了，一手交给神父一手交给巫女。季行深能看见的两只，寇落当然也能看见，寇落忍不住了想喊这两人怎么明目张胆地骗钱，这很不社会主义！寇落张嘴就要说，被季行深狠狠地捅了一下腰间，话在嘶哈中噎回去了。
季行深很少主动碰外人，在不知不觉中，寇落已不在此列。
只见季行深露出一个微笑，对着席一宽身后看不见的小男孩道：“小朋友，你爸爸的钱要被坑了，这样没事吗？”
话音刚落，屋子里卷起了大风，这风也邪性得很，不刮别人，偏偏缠在神父和巫女身边，刮得他们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道士师徒警惕起来，拿出桃木剑和八卦盘，最后小心翼翼掏出两张符篆，想想又放回去一张，这玩意都是从大道观买的，可贵呢省点用。
神父和巫女被风吹得直退，手里的一厚沓钱也握不住。恍惚间，神父从虚空中看到了一张脸——这张脸由黑色混乱线条组成的，眼眶处嘴巴处都是空洞洞的黑。
是幻觉吗？神父愣住了。
黑脸嘴巴处的黑色慢慢挤成了一条弧线，恶意又残忍地发出了嘻嘻哈哈的笑声，讥诮地说着：“给我钱给我钱。”
说着围着他，不给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是真的！
神父哆嗦了。
他他他！从未见过鬼！
他根本不相信有这玩意！
黑脸张大了嘴巴，靠近他，吞噬他。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神父捂着脑袋尖叫着逃跑了，手里的钱散落一地。
巫女打了冷战，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神父要被吞噬的场景她看了完整的，一翻眼晕过去了。
黑脸很满意，又化为原型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变成了乖乖巧巧的小男孩，还得了旁边大鬼影妈妈的夸赞抚摸脑袋。
道士师徒里的徒弟托着八卦盘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着邪祟，突然八卦盘大振，端着八卦盘的徒弟站定，就在这里！
道士师徒正是上次盛和出厕鬼邀请的那对师徒，两人出自紫光观，师父四十岁，身材居中，叫清鹤。徒弟叫清望，刚大学毕业因为自小是清鹤在道观养大的，故而继承了抓鬼这一项技能。两个人出来抓鬼也都是为了紫光观的谋生大业。
管家非常有眼色，把巫女和钱都收拾利索了。
清望站定后果断地说：“果然是有邪祟，席先生稍等，我这就开坛做法，将它们送走。”
席一宽下意识地抱紧了儿子，这些事情不能让小乐山听见。
哪知道小乐山挪开了席一宽捂住他小耳朵的手，着急摇摇头说：“爸爸，不要，我不要。”
小乐山眼神中的包含着希冀，他希望爸爸听他的话。
席一宽并不是一意孤行的大家长，小乐山是他唯一的至亲，他怎么忍心叫孩子伤心。
况且奇怪的事情出现那么久，它们做的事情虽然都莫名其妙，可是想来没有一件是伤害他们父子的，仔细想想，伏案工作的夜晚又一杯牛奶，也许不是吓唬人，而是关怀。
邪祟刚才也只对巫女和神父出手，也是神父和巫女在骗钱才出手，且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
席一宽摸摸小乐山的脑袋，郑重地说：“我想我的新邻居对我并没有恶意，劳烦大师和季总白跑一趟了，报酬会按约定付的。”
听完这话，席一宽身旁的女人又开心又心酸捂住嘴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
他的老公还是这么好一个人。
清望义正言辞拒绝了：“不行，我没干活怎么能拿钱呢？”
清鹤顺手给了徒弟一个脑瓜崩：“为什么不拿，望望你忘了？师父刚说过这几天该我们师徒走财运的。”
清望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因果报应从小他教的，这会儿又忘了这茬了。
清鹤摩挲下巴，说：“傻徒弟，他这是捐功德积福，你不要才是害了他。”
清望似有所悟：“哦……”
寇落在旁边，眼神殷切地望着席一宽，她也很需要他捐功德积福！
席一宽打了寒战，面上仍是微笑的：“季总的报酬当然也不会少。”
寇落舒服了，她拍拍小乐山的后背，安抚了一下问：“小乐山，你求神仙什么事呀？”如果她能帮到的话，做一下也不算白拿钱。
小乐山示意爸爸把自己放下来，寇落蹲下，伸耳朵过来，小乐山用小小的气音说：“我想求神仙，让爸爸也看到妈妈和弟弟，想让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寇落此前猜到了，小乐山果然能看到妈妈和弟弟。
寇落眨眨眼，跟小乐山咬耳朵：“神仙姐姐来满足你的愿望啦。”
说罢，寇落在小乐山挪不开的眼神中掏出了一张明目符。清鹤和清望一眼就认出来寇落手里的是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个人好……好有钱！
捉鬼的时候让主人家眼见为实会更有说服力，讲价就会少、掏钱也更痛快。可惜明目符他们观里画不成，就得向乾坤观买，可是乾坤观一张要一万块！普通客户没有经济实力，给的钱还没有一张符篆钱多，这玩意他们根本也不舍得用。
清鹤和清望眼巴巴瞅着寇落，说不定这个人会给他俩也一人一张，好歹不花钱也体验一下开天眼的感觉。
寇落并没有给他俩的意思。
清鹤似乎是不经意间发话：“这位道友，能否让我俩也见识一下呢？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小徒弟还没见识过。”
寇落捂紧口袋：“不行！”说实话大家都是竞争对手，给他们用是肉包子打狗，她才没那么傻呢。
清鹤急了，他都看见了！寇落的口袋里露出的一叠黄纸角角！
乾坤观的符篆不仅贵还限量，清鹤脱口而出：“我买两张！”
寇落痛快同意了：“好嘞客人！”啪啪给他们两人一人贴了一张！
卧槽！
他只是要买两张，不是现在要用啊！清鹤白眼翻起来，一口气没过来，清望着急掐着清鹤的人中，“师父师父，你醒醒！”
寇落警惕地问：“他怎么了？一张五百块你们不会是想赖账吧！”
清望人中也不掐了，呆了：“一张多钱？”
寇落：“五百，不打折！”
清望喜极而涕：“师父你快醒醒，一张只要五百块。”
一听五百清鹤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问：“真的吗？”寇落点点头。清鹤生龙活虎蹦跶起来：“再给我来20张！”
生意来啦？寇落：“成交！”
寇落得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做，先给席一宽贴上明目符。席一宽回头，望向自己的身后。像是3d投影一样，由下自上缓缓呈现在他的身旁的是他的妻子王若和儿子乐水。
是一年前飞机失事后从来只在梦中见过的两个身影。
他日日受着梦的折磨，梦里妻子浑身焦黑，抱着黑炭一样的孩子，恳求他救救她。
席一宽有时候想，为什么那天要跟妻子吵架呢，为什么两人分开坐飞机呢。他落地了，妻子却永远不再落地。
于是想，要不还是去了吧，自己亲自下去跟妻子解释。
可是乐山太小了，他去了，乐山怎么办呢？乐山这么小一个孩子，没了他，得吃多少苦才能长大。
席一宽又想，要不等乐山长大了再走吧。他把财产全都给乐山，他也就对妻子有了交待。
到时候他也会先跟乐山道歉的，让乐山不要愧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希望乐山能原谅他。
席一宽激动地扑过去，却扑了个空。两人明白这是真的阴阳相隔。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席一宽和王若一同流着泪，四目相对泣不成声。
席一宽伸出手，贴着妻子脸的轮廓摩挲：“若若，我好想你。”
王若的泪停不下来，她哽咽着虚拥着席一宽：“我在，我一直都在。”
只有乐山和乐水不太明白，明明是爸爸妈妈互相不说话，这会儿怎么又在一起哭。大人真奇怪，不高兴要哭，高兴也要哭。
好难懂哦。
乐山和乐水两个人玩了起来。
……
席一宽与王若互诉衷肠，两个人脸红害羞地向寇落道了谢。现在席一宽已经完全服气了，季总这本事真是老天喂饭吃，有这本事早该跨界开展新业务了，开什么公司。
此时客厅里响起了铁链碰撞的声音，鬼差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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