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区拍戏
严景将小杨踢出了帐篷，耐心哄路然入睡，不时轻哼几句小夜曲，“快睡，不然你明天又有黑眼圈了，到时候心里肯定偷偷骂我。”
路然将头埋入枕头内，有点害羞，她是想到经纪人的话不痛快，才牵连到某人的。
严景见路然这次没像上次一样秒睡，好歹拖延了有五分钟，隔着屏幕用手细细描摹女人脸部线条，手指停留在女人眉眼处，目光里满是眷恋与不舍。不同往常，他今晚在这双杏眼内见到了各式表情，无论哪种都令他心动不已。
虽然女人的目光有表演成份在，但毕竟开始改变了不是么，他期待蜕变后的路然。
挂断视频电话后，他想了想，开始翻阅通讯录，不断下划，终于找到某个熟悉之人，电话很快被对方接通。
“喂，谭老师，我是您学生严景。”
电话里的人语气含怒“打我电话做什么，乡下日子过腻了？”
严景委屈抱怨“表哥居然给我接了部抗战电影，我现在在深山老林里被蚊子吸血，地方上居然没有水，没法洗澡，您说他是不是故意针对我的。”
谭华老师颤笑“忍忍呗，你以前就是太爱干净，什么都讲究，小心以后没姑娘喜欢。”
他难以置信，“女孩子不都喜欢爱干净的？”
“喜欢啊，但女孩子同样不喜欢别人指责她们邋遢，不爱做家务，情况不一样的，所以，你得亲自去了解哦。”
“是嘛？”好难，他把握不准路然的想法及习惯。
谭华老师电话里碎碎念，突然get到某个点，瞪大眼睛，急切问“景景，你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说说，是哪家的，我给你做个参考。”
严景叹气，他就知道，“听说您闲着没事做然后带了个业余班，我打电话过来，主要是请您好好教导下您的学生路然，就这样，拜拜。”
电话挂断后，他走出帐篷，站于星空之下，冥思静想，整理思绪，突然后悔不该冲动打那通电话的，怕过不久家里人就能得到消息，怕是不好解释。
最关键的是路然，她还什么都不清楚呢，他犹豫要不要提前告诉她。
小杨见景哥终于舍得出来，走上前问道“景哥，要爬过山去洗吗？”
严景的话劈头盖脸砸下“洗什么洗，我一大男人一天不洗澡又不会死，太爱干净做什么，瞎讲究。”
小杨想哭，“景哥，您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呜太可怕了，真有鬼。”他景哥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的，怎么可能说不洗的话。
“”
小杨浑身直打哆嗦，手里不知从哪摸出根棍，对着空中乱挥舞，“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女鬼，你想用我景哥的身体做什么？识相的赶紧滚。”
严景无语“杨小开，你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想象力够丰富的啊？”
小杨忽然被喊了大名，撅嘴委屈说道“景哥，我叫杨小凯，不是开门的开。”
“走，看看导演他们商量的怎么样。”
营地中间空地，大家各自找了个舒适位置坐下，安静听人家村长讲述神话故事。
“是阿舍那之神庇佑了寨子里的人，我还是小时候听家里爷爷说起的，祖上曾是明清年间的一支叛逃军，因吃了败仗怕被上峰问责逃于此地，据说当时祖先们在快被发现时，是阿舍那突然凭空出现，而后帮我们引走了追杀之人，才侥幸生存下来的。”
“阿舍那之神的坐骑是一对凤凰，听说是凤凰用火将追军引走的，但当时火并没有烧毁山林，祖先们被神迹震撼了。”
“此后，先祖为表达感激，帮阿舍那塑造佛像金身，修建庙宇，将之供奉为天神，请其保佑后代之孙一生顺遂。”
众人嗤之以鼻，叛逃军队，背信弃义，不救万民于水火中，一帮子不忠不议不孝之人，哪里值得庇护？
神又不傻子，只不过是那些叛逃之徒给自己找的理由而已，说不定还理直气壮想着，神都出来保护我们了，可见大家逃军是没错的，不然为什么没受到惩罚呢。
导演王秋明不喜欢这一神话故事，为剧组着想，他只能尽量协商，“村长，我们只想每天借用点水，神向来对他的子民宽容，不会介意的。”
村长摇摇头，双手合十，不一会儿又双膝跪地，像是在祈求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满是皱纹的脸上闪动着未知光芒。
所有人恰好围成一圈，篝火将人照得脸颊通红，火焰偶尔噼啪发出声音上下跳跃
他们的临时营地被某种神秘气息笼罩，加上听不懂的敬神之词，小杨心里直发毛，搓了错手臂问道“景哥，村长跪地上做什么？”
严景心里也发怵，不过他面上装得从容“或许在和他们的神商量？”
“您说神会不会将山里的女鬼赶跑？”
“不知，万一他的职责里没有抓鬼一说，我们就只能等天亮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村上被其他村已扶起，郑重其事说道“天神说，他不希望别人打搅他的宁静，你们不要再随便去寨子里，不然会受到他的惩罚。”
“要不，你们帮忙打好水，给我们送到村口也行。”
“水只能给供奉过神的人喝，你们是外人，沾不得水气息。”
村长被人搀扶着晃晃悠悠走了，背影决绝，身后陆弱跟着几十位村民，脸上无任何表情，像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一般。
人是活着的，心却像是死了。
果然如同他们祖先一样，天生冷漠，不讲情谊，不近人情。
剧组什么都安排好了，作战工事、道具服装等一系列前期工作，包括营地及饭菜，独漏算了水源。
王秋明无奈，只能先将所有人安抚住，说是剧组晚上开会再想想办法。
严景没等来解决方案，第二天正常上戏，他抗着杆枪在枪林弹雨里跑来跑去，身边时不时的来个炮火，烟雾弹，避开爆破区小心的来回穿梭。
战场被血红弥漫，热血战士们与敌人死死对峙着，没有任何一方撤退，只有永不停止地厮杀，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及弹火留下来的痕迹昭示着残酷。
敌我双方像两只猛虎凝视对峙，无人先行脱离战场，国人的仇恨及敌人的嘲笑蔑视冲刺在整个战场。
一天戏下来，严景整个人邋遢得简直不成人样，灰头土脸的，头盔一摘下，只见寸头已被红土覆盖，脸瞧不出原本英俊相貌，军装上面喷了红色血浆，一片一片的，再被汗水打湿，已经
褶皱到不成形状，。
他端着头盔，在帐篷内等了十分钟也没见着助理杨小开，失了耐心，掀开门帘对外烦躁大喊“杨小开，给我滚进来。”
小杨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确定地问“你是景哥？没走错吧？我看咋像，景哥脸没那么红的。”
严景按照白天在电影里用的动作，轻脚踹过去，笑骂道“杨小开，别废话，水呢，拿过来我洗洗脸。”
小杨麻溜地将东西递过去“呐，您省着点，咱们只有一个脸盆的水，用完了我再爬过山去端。”揉柔被踹疼的屁股，每次只要景哥没打理好自己，脾气都会变躁。
他无法控制内心焦虑，水肯定不够用，头都洗不干净好么，“导演想的办法呢？”
小杨麻溜回答“说是要将山上水引下来，好多人去砍竹子了，我是为等您回来才没去帮忙的。”
抬眼看向远处山峰，又低头瞅自己一眼，下不定决心要不要爬个山去洗澡。
“小杨，你去问问大家是怎么收拾自己的。”那么多人一身红土的，怎么受得了。
小杨将严景换下的衣服利索地收拾到一角，之后开始整理房间，“早打听清楚了，有部分是附近的武警官兵，人数不超过一个营，说是习惯了，不洗也没事，反正明天还要继续，主要演员们跟您一样是简单擦洗的。”
指甲缝里泥土怎么也洗不干净，抠半天没动静，像是嵌入肉里似的，“那我衣服是不能洗了，明天接着穿？”
“您再忍一天，明天下午水准保能下来。”
“拍部戏倒是教会了我们要学会节约用水。”他第一次知道水的可贵之处，以前只是新闻里听说过，现在算是亲自实践一回。
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压下心头郁闷，“算了，就这样，就算换上新军装，明天开拍前也得立即喷满泥土。”战场上的士兵哪有干净的，
他简单擦洗完，刚想躺床上休息会儿，小杨突地幽幽说道“景哥，您晚饭没吃呢，而且房间里还没喷驱虫药，现在不能睡。”
“”
“今晚的菜有清炒蘑菇，清炒菜心青菜汤。”
他们是和尚庙么，“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肉得了。”
“没有，冰箱搬不上来，肉没法存，发电机供应不了太大消耗，所以”
“行，我们该怎样就怎样来，也别为难人。”
小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景哥脾气居然降了下来，他适应不了“景哥，你没事吧？”
“嗯。”
严景懒得计较，发电机都上来了，会差个冰箱？他猜经费大概都用在特效制作及道具上了，重型坦克、枪支，还有军用直升机，每天简直是在烧钱。
他看得出来，导演为拍这部电影花了不少心思，演员多是些走实力派路线而又不怎么活跃于社交平台的，与这些人搭戏他很自在。
这时，帘子被人从外挑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打扮得很是清爽靓丽，看向严景柔声说道“景大哥，出来吃饭吧，我做了您最喜欢的清蒸鱼。”
严景点头表示感谢“好，谢谢你的提醒。”
“您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厨艺很好的。”
“你是剧组里管做饭的---阿姨？”
女人眸光带水，欢喜地说道“我扮演的战地医院的一名医生。”
严景拿过手机快速旋转着，漫不经心地，“哦，你在站场上什么时候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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