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11月的晚上，风带着冬天的味道，季林坐在台阶上，不自觉将卫衣裹得紧一些，第二根烟。他觉得很烦，银世佳跟他说得话，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

        “我就知道！”朱慧一下过来抢了他的烟。

        “别闹！”季林没耐心听她说教，眉毛耸着，要发火的样子。

        “有这么好吸吗？”说着，朱慧猛吸了一口，烟呛进鼻子，她剧烈咳嗽起来。

        季林帮着拍背，发现她只穿了件t恤。

        “你不冷嘛？还学着抽烟。”季林责备她。

        “你不也抽烟，我也想要做个‘流氓’。”朱慧将夹着烟的手举向天空。

        “那烟的口味怎么样？”季林看向别处，不想盯着她的脸。

        “不～好。唉！”她拍拍季林，季林的脸刚转向她，朱慧把烟塞进了季林的嘴里，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季林把烟按在地上弄灭了，他讨厌别人戏弄他。

        朱慧一下子侧着抱住了他：“季林，季林，季林，季林……”朱慧重复着他的名字。

        “别这样！”季林心里的方寸乱了，把她手从身上扒拉下来。可是刚放下的手又围住了他，朱慧嘴里还是念着他的名字。

        这样几回合。

        “你是不是醉了？”季林放弃抵抗，侧过脸看贴在他肩上的朱慧。

        “……”

        朱慧闭着眼，只有嘴巴在喊他的名字，眼角有东西在闪。

        “我讨厌酒吧和舞厅！”朱慧松开手，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愤愤地说。

        “哦。”季林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了她肩上。

        “小时候我去的那个舞厅，舞池中央没有人，只有音乐和巨大的disco球在天花板闪。从那个时候，我知道这就是曲终人散。我能想象那个地方人声鼎沸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酒吧。

        “最终还是要只剩下那颗discoball。”

        季林静静望着她：“不是还有音乐吗？可热闹也终究是世界的一小部分。”

        朱慧也看向了季林，看着他的嘴唇，陌生又熟悉：“是的。还有音乐！”

        朱慧迅速直起身子，身上的外套滑到了地上。她凑过了脸，向季林的嘴巴吻了上去。季林睁大了眼睛，头脑一片空白。朱慧闭着眼，嘴巴在季林的上停留了一会儿。太久了，朱慧以为会记得，但是她都忘记了，现在和她紧贴的双唇，是不是和许浩翔的一样的柔软，一样的湿润？像舍不得似的，双唇刚刚分开，朱慧眼泪就出来，喃喃道：“许浩翔，再见啦！”

        “朱慧，我是谁？”季林一动也没动，眼睛严肃地盯着朱慧发红的嘴唇。

        “季林。”朱慧将头枕歪膝盖上，又是那样哀伤地看他。

        “我不喜欢做别人的替身。我不可能一直‘假扮’别人来安慰你……”虽然责备着朱慧，季林再次把自己的衣服好好地盖在她身上。

        朱慧觉得脑袋重得不行，闭着眼点头……

        “朱慧！”王际钦叫道。

        --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臧薇询问从厕所回来的王际钦。

        “碰上一个男的，有点醉了，非缠着我要电话。”王际钦凑着臧薇的耳朵喊。

        “我们休息一会儿。”臧薇拉着王际钦回座位。

        “朱慧呢？看见她了吗？”王际钦坐在位子上扫了眼舞池。

        “没见她有一会儿了，前面对我又亲又抱的。”

        “又亲又抱？”王际钦把自己见底的杯子拿近检查了下：“她把我的酒都喝光了！”

        王际钦急得站起了身，四处张望。

        “怎么了？”张广辰也回来了。

        “朱慧估计喝醉了。她酒量差，喝醉酒就是对着人又抱又亲，快帮我一起找她，我怕出事！”王际钦焦急地说。

        “难怪她跑上来就想要‘轻薄’我，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张广辰抱胸以示“贞洁”。

        “别开玩笑了。分头找找！”王际钦说着，指挥他们往不同的方向去。

        臧薇告诉了银世佳和俞韵韵。银世佳马上打起朱慧手机，没人接。俞韵韵翻看朱慧书包，发觉手机开着静音好好地躺在书包里。

        “真是的！手机也不随身拿着，还开静音。”银世佳抱怨。

        在一旁的臧薇脑子里浮现了许多恐怖的社会版头条。

        “女大学生酒吧买醉，惨遭歹徒□□。”

        “朱某酒后挑逗男性，终沦为玩物。”

        “警示：花季少女沉迷酒精，失足于酒吧深处”

        ……

        “王际钦，朱慧会不会被人带走了？”臧薇哭丧着脸说。

        “……”王际钦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出口有摄像头，要么去问问，能不能看？”银世佳心急如焚，但依旧保持理智。

        “我去说。”

        俞韵韵跑去找了负责人，对方答应了。

        于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认真留意屏幕，发现朱慧是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吧。于是，俞韵韵留在原处，其他几个人一起追出了酒吧。

        出去就看见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两个人。

        “朱慧！”王际钦叫道。

        季林转头。

        朱慧抬起头，问：“季林，有人叫我吗？”

        “是呀！”季林站了起来，把灭了的两个烟头踢向远处。

        “你跑出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还偷偷喝光了我的酒！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吗？你不知道自己喝酒后什么德行嘛！”王际钦站在朱慧面前，劈头盖脑地说。

        朱慧缩成一团，头朝着地板，迷迷糊糊地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也不愿意又看你伤心！”

        “被你气死！你还在这里给我念歌词！”王际钦又好气又好笑。

        “她没事吧？”银世佳走近，直勾勾地望着朱慧身上季林的外套。

        “我前面不知道她喝醉了，后来发现了，就陪她坐了一会儿。”季林两手不自然地插进了裤子的裤兜。

        他察觉了银世佳目光还锁定在他的外套上，就补充道：“她只穿了短袖，我怕她冷，就把外套给她了。”

        “嗯。”

        “她有没有又亲又抱你啊？”张广辰问。

        “……没………”季林惊慌失措地回答。

        银世佳下意识地皱眉，不知怎么他就是在意季林对朱慧的种种。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们都被她亲过和抱过，我来统计一下受害人，等她酒醒了，要好好地嘲笑她！”

        季林低头看向身边的朱慧，想到了他们的吻：“她亲你们了？”

        “我没有被她亲到，就凭她？我这种精品，怎么会让这个丫头随便占这么大便宜。”

        “……”

        “别闲聊了，帮我一起拉她起来。”王际钦拽着朱慧一只手。

        季林想帮忙，银世佳插在他和朱慧之间。

        “我来吧！”银世佳说。

        季林退后一步。

        “不用帮，我自己起来。”朱慧甩开王际钦的手，把自己的那只手直直地举着，手心冲着王际钦，示意她停止。

        “女子汉，说起来就……”朱慧一下站起来，又踉跄地坐下了：“怎么又坐下了？”

        王际钦和银世佳想拉住她，都抓不到。

        “呜呜呜呜，我要做女子汉。”朱慧呜咽起来，手胡乱地抹着眼泪。

        “我送她回家吧！”王际钦让臧薇把朱慧和自己的物品都取出来。

        “我陪你一起吧，打个车。我家反正也离她家不远，你一个人不一定能搞定这位‘女子汉’。”银世佳笑笑地说。

        “谢谢你！这个人酒品太差了！”

        朱慧又蹦了起来，撅着嘴，一把抱住了王际钦：“又说我坏话。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最喜欢你。”

        王际钦嫌弃地推开了朱慧要亲她的脸。

        银世佳拦下出租车，大家浩浩荡荡把朱慧送上了车，银世佳把季林的外套递还给了他。

        ---

        季林洗完澡，张广辰一边咧着嘴，一边发消息。季林想知道朱慧怎么样了，故意问：“哎，你和谁发消息啊？”

        “钦钦啊！”

        “朱慧怎么样了？”

        “哇塞。”张广辰来了精神，盘坐起来：“朱慧在出租车上还在发疯，一定要感谢司机这么晚还在辛勤工作，为人家献唱一首：咱们工人有力量！可这也对不上啊。”

        张广辰乐得直拍床。

        “出租车司机也算工人阶级吧，开车也是被雇佣而从事体力劳动。朱慧说得很对啊。”季林说。

        “……”张广辰无语。

        “你说，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司机什么人没见过，立马知道她醉了，害怕她吐在车上，要他们下车。银世佳好说歹说，终于司机忍了一路的朱慧独唱。下车了，她还说，要跟司机亲切握手。特意跑到车窗旁，死拽着司机的手，要代表大学生感谢他。”

        张广辰笑得直不起腰，季林也跟着笑。

        “我们大学生的脸算是被她丢光了。”张广辰说。

        关了灯，季林睡在地铺上，闭上眼睛又是朱慧凑近的脸，打了个喷嚏，他没什么睡意。

        床上的张广辰手机的光照着他的脸，双手还在噼噼啪啪按键。

        “你还在和王际钦聊天？”季林问。

        “嗯，她说朱慧刚睡下，她有点睡不着。”

        “你和她怎么样？”季林很少问别人的感情生活。

        “真是稀奇事，你竟然会关心我们的进展。”

        “睡不着，又没有数学可以做…”

        “……”

        “没怎么样啊。现在还是朋友的关系。”张广辰看着天花板。

        “哦。”

        “我总觉得她很怕人接近似的。怕别人真正地了解她。”

        “怎么说？”

        “她常说自己不够好之类的。不过，最近她倒挺愿意和我聊天的。”

        “对了，今天朱慧对你们又亲又抱了？”季林枕在头下，装着不经意提到。

        “是啊。”张广辰从床上探出脸，贼兮兮地问：“我不相信她没乘机抱你。清醒的时候，都‘揩油’，醉了还不好好抱你…”

        “……”

        “之前是她认错人了。怪可怜的。”季林说。

        张广辰一下坐在地上，吃惊地看向季林：“你到底是谁？”

        “……”

        “你怎么会有这种常人的同理心。而且我还记得你之前对她的态度。”

        “我怎么……怎么没有同理心？”季林辩解道。

        “斯德…哥什么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啦！”

        “不管什么膜，你是不是被强迫抱得太多次，反而对‘强抱者’朱慧产生了情愫？”

        “□□者？还情愫？”

        “对啊，强行拥抱你的人，不是强抱者？”

        “……”

        “张广辰，你要把这种机灵用到学习中，你父母会省下很多重修的钱……”

        “别说我，来说说你。”张广辰挤到了季林旁边，“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你干嘛，有病啊！”季林稍微挪了一下身子，和张广辰保持距离。

        “说真的，你觉得朱慧怎么样？”

        “烦人，邋遢，爱闯祸，爱哭……”

        “最好你是这么觉得的…”张广辰不信，觉得季林对他有所隐瞒。张广辰可是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之一，什么事都告诉他。

        张广辰回到了自己床上，背对着季林，没做声。

        “唉，怎么了。”

        张广辰不响。

        “唉”季林起了半身，用手戳张广辰的后背。张广辰对季林是很特别的存在。刚转到同齐，是张广辰主动认识了自己，带着参观学校，帮着结识打篮球的朋友……可以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别生气啊！”季林说。

        “你很不老实！我们是兄弟，干嘛这样？”

        “好……我还觉得她很坚强，也很温柔。有好奇心，也有趣。邋遢，烦人，前面说的也是真的。”

        张广辰转过身，移到床边，这样可以看到季林。

        “你怎么非要我说她好话？”季林笑着说。

        “你还把自己的衣服给她，不会是因为她的邋遢，烦人之类吧！”张广辰指指自己的脑子：“我可是很会分析的。”

        “……”

        “我把她当朋友了啊，不是你们要求我的。”季林说。

        “也是，你以前女朋友是买买提啊！虽然脾气不好，可长相……新疆天仙大概也就这样。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你从来没说过。”

        “没想过唉，有喜欢我的，我觉得也不错就在一起啦。”

        张广辰叹了口气：“真是让人羡慕！”

        “说实话，太麻烦的爱情，我实在是没时间奉陪。以前是抓学习和体育，上了大学，忙转系转学。现在又要考研啊！”

        “真羡慕你，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记得你是想考燕平的景仄大学？”张广辰双手放在脑后。

        “恩，你不必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

        “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你的轻松自在啊。”

        “这个谁不可以啊？”张广辰纳闷。

        “我好像不行。”

        “……”

        “对了，你还没回答朱慧有没有抱你呢？”张广辰不死心。

        “……怎么又扯回来了？”

        “你不好意思说那就是有啦！”

        “你很烦唉！”

        “不对……如果你讨厌她那样，肯定会向我抱怨……季林，你真的斯德哥尔摩啦！”张广辰差点喊出来，又压低了嗓子。

        “别胡说！千万别胡说。”季林想到了银世佳，不想引起误会。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张广辰像发现了新大陆：“朱慧，她唉？怎么可能？……”

        “阿广，我要你答应我，别乱说。我对她没什么的。别瞎起哄。”

        “好，好，放心吧！那她亲到你了吗？你觉得讨厌吗？还是……？”

        “很晚了，睡觉。”季林背过身。

        “告诉我吧？否则我真的睡不着？我答应谁也不说，对王际钦也绝口不提。”

        “她……你们每个都亲了？”季林反问。

        “对……都亲了脸。但我的脸，没有让她得逞，”

        “亲的脸？”季林整晚都想弄清楚到底朱慧对他有没有点不一样，哪怕是把他当作许浩翔。

        “对啊！那她到底有没有亲你啊？”

        “没有，没有。”

        “……”

        张广辰踢了季林一脚：“我不相信。”

        季林一动也不动，张广辰觉得没趣，气呼呼地也背过身，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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