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枕梦

近日九凌山的天气出奇的好，四周的花开得异常妖艳，凤栖梧拄着脑袋看着窗台上花盆里的枯枝，左右打量。“每日都给你浇水，就算是铁树一千年了，也该开花了吧，还是你觉得我这九凌山的仙气不足啊，你这小树也太不给本仙面子了”
        凤栖梧指着枯枝自顾自的说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坐直伸了个懒腰“我就不信你一直不开花。”
        凤栖梧起身抖了抖衣袖，便去了“春风居”，刚进门便闻到一股子酒香，凤栖梧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一道细缝，熟练的将酿酒的坛子抱出来，打开，倒了满满的一碗，端在鼻尖嗅了嗅“好酒”
        三碗酒下肚，凤栖梧心满意足的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脸颊已有一抹绯红。
        封好坛子放回原处便出了春风居，一阵清风拂来，带着阵阵花香，有些醉人眼。
        凤栖梧脚尖轻轻一点，朝不远处的花海飞去，一落地便有花瓣轻舞，落在肩头。
        凤栖梧躺下来，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拨弄着花，阳光明媚，照的整个人懒洋洋的。
        闭上眼睛，似是做了场梦，但又感觉那不是梦
        一望无际的黑，没有阳光，没有白天与黑夜，只有无穷无尽的黑。
        有东西在喘息，凤栖梧索性闭上眼睛，顺着声音走去。
        黑夜里只有脚步声和喘息声，凤栖梧有些害怕，但心底的某个声音再告诉她，走下去，走下去，一定要走下去。
        走了很久，走到凤栖梧腿有些麻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捏了一个法，手心中有颗淡紫色的夜明珠缓缓升起，这还是司命星君前几日给她的，说是有了它夜里便明亮些，这样就不怕黑夜了。
        凤栖梧低头笑了笑，自己是个神仙，还那么害怕黑夜，这要是被传出去，众位仙家还不得笑掉大牙。
        暗自摇了摇头，凤栖梧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四根粗大的捆仙锁，相互交叉，像是在束缚着什么东西，看的很不真切。
        夜明珠升到最高处，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明亮，凤栖梧走近些，借着光才看清被捆仙锁捆着的是条黑色的龙。
        司命说，世间的龙皆是白色的，这黑色的龙凤栖梧倒是头一次见。
        再走近些，黑龙的眼睛猛地张开，吓的凤栖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黑龙一直盯着凤栖梧，再无其他动作，仿若遇见了很久不见的故人。
        凤栖梧只觉得左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皱紧眉头，脑中似是有画面闪过“你是谁”
        黑龙别过头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在这里”
        黑龙用龙尾拍打着捆仙锁，似是有很大的无奈。
        凤栖梧环顾四周，黑暗，冰冷，死一般的寂静
        “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因着走的太久凤栖梧腿有些发酸，索性在黑龙的正前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手枕着脑袋，一直看着他。
        黑龙闭上眼睛，垂着头，再无其他。
        突然左心的位置猛地抽搐了下，一股悲伤莫名的携卷而来，眼角有颗泪珠滑过。
        凤栖梧站起身来走到黑龙跟前，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我们是不是认识呀”
        黑龙伸出前爪，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转而摸了摸凤栖梧的脑袋。
        凤栖梧又坐回原处“我睡了五千年，醒来后便成了上仙，想来也不可能认识”
        捆仙锁扎进黑龙的身体里，“是不是很疼啊，上次我同别人打架的时候，剑刺伤了我的手臂，疼了很久了，到现在还有个疤在”凤栖梧挽起袖口，给黑龙看了看。
        “栖梧，栖梧，栖梧”有人再叫。
        黑龙没有说话，只有一声龙吟，仿佛要冲上云霄，但却连这黑夜也穿不破。
        凤栖梧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站着司命星君和他的小仙童。
        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来“今日怎地有空来看我啊”说罢捏了捏身侧小仙童圆润润的小脸。
        小仙童皱紧眉头“栖梧姐姐又喝酒了，一身的酒气”说着便躲到了司命星君的身后。
        凤栖梧站起来，左闻闻，右闻闻“很是香甜啊”
        “怎么在这睡着了”司命把手中的锦袍披在凤栖梧的肩上。
        “我与天地同席呀”说着脚尖一点，衣袖顺便带走了一丝花香。
        司命和仙童也跟上去。
        园内，凤栖梧沏好的茶有些微凉“你还未说今日找我何事”
        “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司命星君从怀里掏出一张请贴“东海龙王的三太子熬炎，明日成亲，特请你去当主婚人”
        凤栖梧紧皱着眉头，连忙推开请贴“你知道的，我素来不喜热闹”说罢把头转向另一边。
        司命星君宠溺的笑了笑“千年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你又是这仙界之中唯一的上仙，再说这东海龙王先前不是有恩与你”
        “有恩与我何时的事”凤栖梧瞪着好看的桃花眼看向司命星君。
        “你还未修成上仙的时候，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司命，自从我醒来，就成了上仙，之前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凤栖梧原本含笑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司命眯着眼“忘了就忘了吧，想它作甚，万一是不好的了”
        “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叫你说与我听，你总是找借口推脱”凤栖梧两眼一转“莫不是之前你喜欢我，被我拒绝了，现在不好意思了吧”说罢，眼中的笑意愈深。
        司命上下打量着凤栖梧“今日她穿了件素白的衣裳，未施粉黛，青丝懒懒的垂在肩头，那双桃花眼煞是好看，一眼便被勾了魂”
        司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凤栖梧凑得更近，离司命只有一指的距离“前几日听小仙童提起，那玄女可时常往你那跑，司命莫不是喜欢玄女那种类型的”
        一旁安安静静吃着桃花酥的小仙童，不小心被噎着了，一直咳嗽，瞪着小眼珠看着凤栖梧。
        凤栖梧见着连忙倒了杯茶“慢点吃，又没人与你抢”
        小仙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栖梧姐姐可真是个大嘴巴，三言两语便把我给出卖了”
        “我不正给你找师娘吗，你这小仙童反倒不感激我。再者玄女可是仙界数一数二的美人，正所谓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行了，就你嘴贫”
        “哎呀，司命你别不好意思啊，天帝可是早就改了天规，仙与仙之间是可以自由恋爱的，你这铁树也该开开花了，抓紧抓紧时机，让你那冷清的星君府添个女主人”凤栖梧狡黠一笑。
        司命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我的事就不劳上仙费心了”司命把上仙二字咬的极重，想来是有些恼了
        “你看你，说几句就这般生气，真是小气”
        “自然是比不得上仙这般大气的”
        凤栖梧拂袖，不愿同他争辩，从屋里抱出一坛子酒“这百花仙子酿的酒与我酿得有所不同，苦中带甜，改日定要去请教一二”
        司命白了凤栖梧一眼“再喝，就该成酒鬼了”
        “那也是沉鱼落雁，迷倒三界的鬼。再说这九凌山只有我一人，你那三重天又无新鲜事，我不喝酒干什么去”凤栖梧脸颊绯红。
        “那这请贴你是收与不收”司命被凤栖梧带偏了，许久才想起此次来的事情。
        “你都说他之前有恩与我了，自是要收的”凤栖梧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请贴。
        司命星君无奈的摇摇头“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了”正准备离去之际，凤栖梧叫下他。
        “星君，你可知这六界中有何处是常年黑暗的”凤栖梧突然正经了几分。
        “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盘古以来，世间便有黑夜白天，会不会有个地方常年都是黑暗的，没有阳光，没有生机”凤栖梧目眺着远方。
        “不曾有这种地方”司命星君眸子一颤，随后便异常坚定的说道
        凤栖梧眉头微皱“当真”
        “我几时骗过你”
        “那为什么我成上仙之前的事情你不愿同我讲明明知道我唯有你这一个好友”凤栖梧的脸突然凑近，吓得司命差点摔倒了。
        “绕来绕去你又给绕回来了，我掌握着天下之人的命格，琐事缠身，哪里有时间同你讲”
        凤栖梧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分明就是狡辩，就算你不说早晚有一天我也能想起来。”
        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低着头兀自说道“今日我做了一个梦，仿若我与他已认识万年”
        司命的心猛地一沉，手心起了汗“只是一场梦，那么认真作甚”
        凤栖梧下意识的把手覆在左心上“那双眼睛我记得，只是一想脑袋便疼”
        “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便说明你们没有缘分，何苦强求自己”司命拍了拍凤栖梧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也许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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