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静谧的卧室里一片黑暗，窗帘死死的遮住了外面光线。
池乜是被电话声吵醒的，闭着眼摸索着掏出枕头下面的手机，大拇指重重一滑接通后。
起床气不自觉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冷冽又带些未睡醒的沙哑“——说！”
大抵是对方给的理由不足以让他再多施舍一句废话，池乜依旧阖着眼了当挂断，手机随意一扔，翻个身继续睡。
什么玩意儿？！两个大男人一起过个屁的除夕！
等等——除夕？
今天是除夕！
少年倏地睁开眼，大脑迟钝的缓缓反应了几秒。
今天是除夕？脑海中忽地闪现出前天在楼道里少女渐渐泛红的脸颊。
意识逐渐回笼，池乜腾的一下坐起来，抬手复又摸索寻着刚才不知丢哪去了的手机。
忽略掉发过来十几条信息的白汐诺和安熙辰，池乜直接点开最上面唯一一个置顶过备注的信息。
三点十分发过来的［你在家吗？］以及四点半的［池乜，今晚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吧，我在家里等你。］
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字眼，少年顿时起床气完全消尽。
甚至还好脾气的点开了安熙辰刚发过来的信息［什么狗脾气！晚上到底还要不要一起过？］
池乜嘴角轻扯，不屑的渍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甩过去几个字“老子有人陪，不稀罕！”
不经意瞥到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5：45，少年匆匆给颜值回了个信息。
而后立马丢下手机，一个箭步奔向卫生间。操！一身的烟酒味儿！
眼瞅着苏安凝二人端上来的一道又一道饭菜，颜值忍不住抬睫看向客厅的时钟，才不到六点，怎么今天做饭这么快？
低头看着手机页面上池乜刚回复过来的信息，颜值几步走到厨房，回应苏母道“妈妈，池乜刚刚说他一会就过来了。”
“好嘞，饭菜也差不多了，就等你爸爸做完最后一道，他刚好能来吃上热乎的！”
颜值笑着点了点头，一边靠近苏母帮忙递着东西，一边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轻声开口“妈妈，当年的事，你和爸爸别怪池乜了好吗？跟他没关系这个你们知道的。”
闻言，苏安凝摆盘子的动作一顿，低垂着眼不易察觉的轻叹了一口气。
放下东西，苏安凝侧头看着身旁乖巧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女儿，柔声回应：“一一啊，我和你爸爸不会这样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怎么样都行。”
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复，门铃便响了，颜值眉眼弯弯冲着苏安凝点了点头。
而后边走边说着“谢谢爸爸妈妈，应该是池乜来了，我去开下门！”
池乜到真正和颜值一家人做在一起吃年夜饭时，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对面坐着苏母和颜父，旁边是颜值，和六年前那年的除夕一模一样。
他们依旧温和着给他碗里夹菜，让他多吃点别客气。客厅里依旧时不时地传来电视机上庆祝春节的节目声。
除了坐在右手边，不同以前的那个小女孩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般，而是一直微低着头安静吃着饭的少女。
这气氛太过融洽，池乜不自觉格外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口一口地细细咀嚼着，视若珍宝。
即使不太理解，为什么国庆时还对他格外冷淡的苏母二人，此时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像小时候那般热络的对他好。
余光下意识瞥眼同样安静的少女，她却像察觉到了他探过去的视线般，光明正大的侧头看向他。
杏眼微微睁大，得以清晰的看到眼眸里面清澈见底。颜值无声询问道“怎么啦？”
池乜不易察觉的暗暗抵了下后槽牙，而后摇了摇头正欲喝汤。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红烧肉，一抬眼便看见少女满脸和煦的笑容。
池乜抬手的动作顿时僵住一瞬，心底莫名泛起一阵波澜。
这顿饭到最后都异常的融洽温馨，似是因为春节的到来，又似是因为一些池乜都不知名的缘由。
四人一起坐在客厅看了几个节目后，苏母和颜父像往常那般需要下楼走走路消食。
家里一下子突然安静下来，只留下池乜和颜值二人。
池乜不动声色的轻滚了下喉结，低眸看着手里刚刚被他们塞进来的两个十分显眼的红包。
很轻很薄，可以看出里面并没有多少钱，甚至不及他一张卡里的几十分之一。
少年不自觉眉尾稍扬，唇角微勾，多久没收过这玩意儿了？
颜值本来还觉得只剩他两在这坐着，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余光瞥见池乜似是不屑的扯了下嘴角，那份不自在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嫌少？
“池乜，你之前过年的时候家里会给你发红包吗？”少女清脆的嗓音忽地响起。
语气似乎带了些隐约不满，池乜侧眸抬睫，却只见少女一脸神色如常。
“不发”
闻言，颜值低垂着眼盯着他手里的红包，那你还嫌少！
“他们都是一次性给张一年的消费卡或者直接转账。”
颜值：“…………”那确实是少了。
二人继续安静的看了会小品，没多久，阳台外面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阵阵烟火声。
颜值偏头看向外面，天空中刚好绽开大片绚烂的烟花，一瞬而过。
少女眼眸突然一亮，下午回来时小丞送给她的东西刚好能派上用场，随即便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还没过几分钟，她出来时手里多了个黑色袋子。池乜漫不经心的探过去视线打量，倒是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少年随意两手抄着裤兜，慢悠悠跟在颜值后面，双眼却时不时地看向黑色袋子，这装的什么玩意儿？
抬眸再往上看，便是少女一头柔软的黑发，乖巧的披在后面，只露出侧脸下方一小块白皙的脖颈。
池乜不动声色的收眸，而后低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二人下了楼，在小区里随意溜达了会，见一直没有撞见苏安凝他们，颜值不由微微松了些神。
不经意抬睫便撞进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像片未染开的墨。
他依旧穿着简单得一身黑，额头碎发似是又长长了些，微微盖住了眼，淡樱色的薄唇，瘦削的脸庞轮廓。
对视仅仅持续了一秒，下一秒颜值移开视线，低头打开手里一直拿着的袋子。
池乜顺着少女动作低眸看去，袋子里装的竟是一把仙女棒！
少年额角微抽，嘴角不由轻扯，梨涡忽地若隐若现。这什么娘们唧唧的玩意儿？多大了！
颜值抬眸便撞见池乜带着几分极为不耐的神情，不出意料，他果然还是这么不喜欢放烟花。
可是——
这次也偏不让你如意。
少女清了清嗓子，双眼上下扫视打量着他，语气略带嫌弃“池乜，你不会是怕了吧？”
“……”
“怕？”
“昂，你小时候不是就不敢点炮仗？这个超级温和，不会再崩到你的！”
“……”
池乜一手一个仙女棒，烟花一瞬间呲呲的绽放开来极为绚丽，少年却一脸的乖张不屑，像是被迫着上架。
颜值双手挥舞着手里的烟花在空中画着圈圈，抬睫看向对面少年。渍，是帅气的，不过又带着点无厘头的娘…
随即不自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颊边两个小酒窝顿时隐隐若现。
池乜下意识看过去，入眼的便是少女肆意明媚的笑脸，仿若初见那般，盛满了蜜饯般的甜。
日夜思念的这般神情，大概有多久，没见过了？
值了！
少年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轻咳一声，而后大大方方的挥舞着手里还亮着的仙女棒。
只是下一秒，他的唇角弧度不易察觉的渐渐开始扩大。
头上倏地极其合乎时宜的响起阵阵烟火声，大片绚烂多姿的烟花在二人上空绽放。
少年少女的笑容刹那间仿佛和这天空中的烟花一起定了格。
无比的灿烂夺目！
池乜回到家里便随意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盯着手里的三个红包。
耳边却似还在响着二人上楼最后分开，颜值塞进他手里的一个东西时柔声说着的话“可别嫌少哦，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少女便匆匆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门。
压岁钱？
姐姐？
池乜不由嘴角微抽，这他妈敢情搞了半天，她还是把他当成幼时的弟弟那般看待了！
不知是不是今晚放了烟花的原因，颜值难得做梦梦见了年幼时，和小池乜第一次过年的场景。
彼时的她还是那样，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孩时模样。似是刚从镇上其他小男娃手里搜刮出来了稀罕炮仗。
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里捧着，随即跑向一直在不远处紧紧注视着她行为的小池乜。
刚跑到离他三四步远的距离，她忽地停下，冲着一脸淡漠的小池乜嘿嘿笑了两下。
然后突然贼兮兮的拿起手里的一个小炮仗，快速扔向他的脚边。
他还没反应过来，炮仗就立即“砰”的一声炸开，威力不大，并不足以伤害到他。
但也着实能被吓到，他猛地跑开后小脸倏地煞白起来。
像是极其难得见到他这般神情，她丝毫不留情面地咧开了嘴角笑着。
这炮仗不用点，一扔就响，还真是个好玩意儿！
随即她又不满足的扔了一个，却见他不同刚才那般惶恐，正欲想再扔一个时。
耳边忽地响起他似要喊破了嗓子般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字一顿：“颜、值、你、给、我、过、来！！！”
傻子才会听话的过去！
她狡黠地冲着他扯了个鬼脸，便立即撒开了丫子跑开。咯咯咯的在前面边跑边笑着，还不忘挑衅般回头瞥眼追着她满脸怒火的小池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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