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蛊虫人偶师（完）

周扬来到别墅的时候，地面已经干干净净，没有照片上面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虫堆，也没有恶心的大肉虫。只看到道陆和一个腼腆的中年男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他们面前还各自摆了一杯茶，而道陆身旁还有多出来的一杯茶，很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道陆抬起略显苍白的脸对他笑着说:“扬哥，来，听听安先生的故事。”

        周扬顿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对面的安华不适应似的动了动手脚，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讲述出属于他的故事。

        我叫安华，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村庄，我们那里世代都是养蛊的。自出世开始，我阿爸阿妈就在我身上开始养蛊，那些恶心的小虫子我从小看到大。是的，我觉得恶心，我喜欢蛊虫也不喜欢养蛊，所以我讨厌那个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因为我不喜欢养蛊成了村里的异类，我阿爸阿妈也对我很失望，他们天天打骂我，试图让我喜欢上蛊。可是没有用，我就是不喜欢。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我长大了就能离开那个地方了，我就能去做我喜欢的事了。可是一件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那是我八岁的一个夏天夜晚。村里很安静，闷热的天气让我有点难受，我想趁我爸妈睡着偷偷跑出去想去瓜田里面乘凉。可是路过我爸妈的房间我却发现他们还没有睡，里面传来一阵重物撞击的声音。我很好奇，忍不住偷偷爬上屋顶，我们都是茅草屋，爬上去没有声音还能轻松移开稻草看到下面的情况。我就是那时候遇到的安桥。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在一个浪漫的夏天，满天星空下，他眼中含着泪水，小脸红扑扑的。

        他殷红的小嘴正努力的吞吐着阿爸的，下半身全都是蛊虫，阿妈坐在旁边就这样看着。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记的画面，那种妖异的美……最后我落荒而逃

        第二天阿爸找到了我，告诉我他知道昨晚我看到了。安桥是我家养的蛊虫人偶，只要我好好练蛊我十八岁以后就能拥有他。他能解所有的蛊毒。我问阿爸安桥是人吗？阿爸告诉我不是，他只是个人偶，一个专门解蛊毒的人偶。那时候我不懂，但是我还是想要拥有他，所以那天开始我跟阿爸阿妈努力学习养蛊练蛊。但是我等不到十八岁。

        两年后，我十岁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次练蛊的时候我故意让蛊虫咬伤了。阿妈赶紧给我解了蛊。但是在她出去的时候，我又把手伸进去让蛊虫咬伤，就这样反反复复。阿爸阿妈有点害怕了，他们在晚上的时候把安桥带了过来。他还是两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变，不过这次他不是全裸的，他穿着我的旧衣服。阿爸把他带过来要我把受伤的手伸出来，然后安桥就开始帮我吮吸伤口。很快蛊毒又解了，而安桥吸完蛊毒之后脸色反而更加红润了。阿爸看毒解了就想把他带走，我央求阿爸让他陪我玩一会。阿爸看着我骂我臭小子，还问我会不会玩。我知道阿爸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他聊聊天。而安桥听到玩就开始自觉的脱衣服了，我有点慌，也有点害羞，最后还是央着阿爸把安桥留下了。但是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抱着他睡觉，试图跟他聊天，但是安桥什么都没说。

        自那之后，我久不久就故技重施让安桥来帮我解毒然后让他留下来陪我“玩”。次数多了阿爸也就知道了。然后他一直骂我臭小子，之后就固定让安桥一星期来陪我一天，为此阿妈还跟阿爸大吵了一架。阿妈一直想把他杀了或者送走。那时候我以为阿妈是讨厌安桥，后面我才知道，她只是不忍。

        就这样到了我十二岁。安桥陪了我两年。我才发现他会说话。可能一直以来我没有让他陪我玩他跟阿爸那种游戏，他慢慢开始接纳我，开始告诉我他不叫安桥，他叫阿乔，他有爸爸妈妈有姐姐，可是其他的他不太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家住哪里。然后安桥开始看书，看我房间里面的书，他很聪明，看一遍就全记得了。很快我家的书都被他看完了，我只能央着阿妈给我买。阿妈知道我不爱看书，但是她还是给我买了，她什么都知道。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阿爸的。安桥说他每天期盼着就是能见到我，他跟我一起学蛊，一起看书，一起吃阿妈做的饭。每次他都会带着我偷偷一起看阿妈做饭，而阿妈每次都会做好安桥的饭一起放在我的房间桌子上。就这样我们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到了我十五岁。

        十五岁的我，明白了很多事，越发讨厌阿爸对安桥做的事，而阿妈早已经郁结于心病倒了。某个星期一直到了星期天阿爸都没有把安桥送过来。我忍不住去找阿爸，当时他正在偏房练他的新蛊。看到我找他他一点都不惊讶，他说安桥身体不舒服过一阵子再说。我有点急问哪里不舒服。阿爸盯着我看了一会笑了，掀开他面前巨大的蛊盅让我看。我看到了里面是残肢，我害怕得发抖。阿爸说，他把安桥下半身砍下来养蛊了，他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要是活不了给我找个新的人偶。最后我怎么离开阿爸的蛊房我都忘了。

        我哭着去找阿妈，要她带我去找安桥，救救他。阿妈沉默的看着我。她说阿爸疯了，她后悔了。然后她扶着我下床向厨房走去。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找过他们把安桥藏在哪，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把他藏在厨房，他们在地板下修了个地窖，我在那里看到了半截身子的安桥。他留了很多血，很虚弱。他看到我和阿妈他笑了。阿妈看着他眼泪直掉。我心疼坏了赶紧放出蛊虫试图给他止血。他说没关系，不用怕，过一阵子就能长出新的了。我愣住了。阿妈说只要安桥头还在，他的躯干和四肢都能长出来的，可是疼痛会让他难熬。安桥看着阿妈问：“阿蒙，你后悔了吗？”阿蒙是阿妈的小名，我只在小时候听姥姥这样叫过阿妈。阿妈哭了，哭着是对不起。那一刻我全身发冷。阿妈死了，死在地窖里。她哭着抱起安桥的上半身，然后就这样咽气了。我看着安桥温柔的抚摸着阿妈，他明明是六岁的脸，却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哀伤与温柔。安桥把阿妈吃了，留下了头颅。然后他长出了新的下半身。他抚摸着我的脸说乖孩子还好你长得像你妈妈。然后我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小村庄。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安桥带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一座小城市。安桥教我怎么与外界交流，怎么赚钱。那时候我们像一对普通的兄弟。

        后来，我们像一对父子。我二十四岁，安桥还是六岁。那一年是安桥第一次杀人。安桥看到了一个很像阿梦的背影，他跟着那个女人回家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那家人家里吃饭，那个男主人很温和，女主人也很温柔，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妇，以为他都丢了所以把他带回了家。看到我来找他，安桥笑了。然后他用蛊虫把男主人杀了，还让女主人失忆了。他给自己换上了男主人的，从背后侵犯了女主人。而我，就站在旁边，还帮他把残局收拾了。我们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半年。半年后我们杀了女主人离开了那座小城。自此开始流浪。

        我劝过他的，可是没有用，他后来开始寻找所有像阿妈的女人，然后把她们像的部位拼接起来。我们不断争吵，可是都没有结果，我想我还是爱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他。一直到我三十四岁。有一天醒了，我发现我变成了虫，一天蛊虫，我崩溃了，开始哭闹咒骂。可是他摸着我的头说他希望我一直这样陪着他。我妥协了。他开始带着我一直流浪寻找。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护着我。就这样走走停停我们来到了阳城。他看到了陈莲，她跟阿妈长得一模一样。他舍不得杀她了，就这样悄悄的等着她胃癌离世，他把她的尸体偷出来了。然后开始寻找像阿妈的身体，手脚。他把陈莲的丈夫控制了帮他寻找他要的……

        我太累了，我不想逃了…

        这个三十岁岁的男人捂着脸哭了出来……

        道陆和周扬脸色都有点苍白，明显被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震惊了。周扬忍不住问：“所以到底是他控制你还是你控制他？”

        安华抬头苦笑着说：“他是我的人偶，但是我爱他。”

        道陆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安华先生，希望你下辈子能遇到正常的人。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长流派第二十五代掌门道陆恭请上路。”他把重新变成玉佩的法器拿出来轻柔的向安华抛去，一阵清雾瞬间把安华笼罩，清雾中的男人感激的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瞬间灰飞烟灭。

        做完这些道陆沉默的站在原地。周扬站起来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别难受，扬哥抱抱。”

        “扬哥，爱什么时候变成了犯罪的借口了呢？”

        “那是人为掩饰自己懦弱的借口而已，爱一直是纯粹的，不纯粹的只有人。”

        -蛊虫人偶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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