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泥巴种

29泥巴种

        西里斯说过只在史达琳的家中借住一周，但他看起来丝毫没有要离开史达琳家的意思——在第七天的时候莫里斯几乎是铁青着脸色吃饭，罗莎琳依然笑眯眯地让西里斯多住几天。

        史达琳真挚地告诉西里斯如果他还不离开，她的父亲莫里斯·斯维特将以最麻瓜的方式把他赶出门。

        于是西里斯·布莱克苦着脸离开了。

        当天晚上罗莎琳·斯维特就捡了一只大黑狗回家。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通人性的狗——就捡回来了，身上也很干净，估计是走丢了，就先让它待几天吧。”

        史达琳整个人僵在台阶上，大黑狗看到史达琳之后兴奋地叫了两声跑到史达琳身前，后足支起整个身子，前爪搭在史达琳的肩膀上。

        客厅里传来罗莎琳的惊呼与莫里斯被呛到的咳嗽声。

        “看在梅林的份上，西里斯——你得更像一只狗……”史达琳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脸随后将西里斯的爪子从自己肩膀上挥下去。

        西里斯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史达琳身边不断摇晃着自己的尾巴。

        莫里斯一直怀疑地打量着史达琳身边的大黑狗——为什么连一只狗看起来都想拐走他的女儿

        罗莎琳兴奋地为大黑狗准备了一个窝，但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狭窄——毕竟这种体型的狗是很少见的。

        西里斯·布莱克大少爷当然不会屈尊躺在狗窝里睡觉，夜深人静之时大黑狗悄悄推开史达琳的房门，随后闭上眼睛缓缓摸索着走了进去。

        大黑狗逐渐幻形成人，但他依然紧闭着双眼——闷热的夏日连夜晚的温度都让人会渗出汗，他可不能保证史达琳会好好穿着她的睡衣。

        “史达琳——首先声明，我闭上眼睛了啊。”

        西里斯耳边传来细微的摩擦声，随后史达琳憋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

        “我又没睡，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西里斯这才睁开了眼，房间里依然没有开灯，但月光洋洋洒洒铺满了床边少女的半个身子，史达琳正笑着看向他。

        西里斯下意识放轻呼吸，他缓缓起身来到史达琳身边，史达琳嘴角依然挂着轻轻浅浅的微笑，目光一直在街道的路灯上打转。

        “怎么还不睡觉”

        西里斯伸出手将史达琳的碎发别到耳后，史达琳略显空洞的眼神转而回到了西里斯身上。

        “我在想那晚的尖叫棚屋。”

        一时间房间内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月圆之夜的尖叫棚屋无论是对谁都不是一个好的回忆，几日来史达琳的笑颜相对几乎让西里斯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这个矛盾尚未解开。

        他清晰地记得史达琳的那一巴掌，那一刻他的大脑几近空白，心底升腾而起的却是几分无力。

        掠夺者们自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第一眼就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偏偏他很会伪装，他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所做的所有会让史达琳和莉莉生气的事。

        史达琳用目光勾勒着西里斯的脸部轮廓，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加成熟，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透出的优雅便会让整个霍格沃茨的女孩为他疯狂。

        可他分明还不够成熟，他仅以自己的喜好做事，以至于那天尖叫棚屋里的事发生。

        史达琳伸出食指描摹着西里斯的下颚温声道:“西里斯，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西里斯的目光幽幽对上史达琳的湛蓝色眸子随后固执地回应道:“你不知道他在背地里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

        他在回避这个问题。

        史达琳强迫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归于平缓，最后她的视线再次投向巷道的路灯上。

        微风入室，史达琳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再次响起:

        “西里斯，晚安。”

        第二天的史达琳一切如常，好似昨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罗莎琳和莫里斯也出门离开了这里，偌大的房子只有史达琳和西里斯两个人。

        史达琳吃完早饭后便回了卧室，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过，西里斯歪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阅着麻瓜杂志。

        他仰头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想象着史达琳此刻也许正坐在窗边翻阅着书籍，也许眉头微蹙，也许会有一缕微风吹拂起她的碎发遮挡住她的视线，而她也不会伸出手去拂开它。

        因为平日里都是西里斯帮她别到耳后。

        打破西里斯的想象的是一阵轻缓的敲门声，西里斯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打开了房门。

        在门与墙的弧度不断变小时西里斯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应该变成阿尼马格斯状态去让史达琳来开门——但看到来者的时候他就不这么想了。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脸上准备好的笑容在看到西里斯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难以置信与僵硬。

        “你怎么在这。”

        西弗勒斯粗暴地推搡这眼前的西里斯想要寻找史达琳，西里斯不满地啧了一声抵住门框道:“关你什么事。”

        西弗勒斯的手渐渐探入袖口，他身边的低气压昭示这他此刻的愤怒。

        他原本是想来跟史达琳道歉的——原本准备好的话此刻被胸腔内巨大的愤怒与恨意所取代。

        西里斯·布莱克怎么会在史达琳的家里

        他要找史达琳问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布莱克挡在门前，他连史达琳的影子都看不到。

        心中的火光飘忽不定似是在下一秒就要熄灭，脑袋里闪过的一个猜测让无穷的恐惧感淹没了他，他颤抖着探出袖口的魔杖对准了眼前的西里斯·布莱克。

        “让史达琳来见我。”

        西里斯看着西弗勒斯的魔杖毫无惧意，他甚至朝前走了两步以同样冰冷的语气挑衅道:“麻瓜世界不允许使用魔杖——”

        “而且你跟她已经不是朋友了，你没有资格要求见她。”

        西弗勒斯一拳挥到西里斯的鼻梁上，力度之大让西里斯感觉到鼻腔内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西里斯甚至来不及去擦掉鼻血，他也挥着拳头冲向西弗勒斯。

        两个几近成年的巫师就这样以最麻瓜的方式宣泄着对彼此的厌恶与恨意。

        史达琳放空的思想被楼下巨大的碰撞声扰乱，她皱着眉走下楼梯探出身子去看门口的情况——

        西弗勒斯在平日里的决斗中从来都只是挥动魔杖，但此刻没有魔咒能帮他——西里斯早已占得上风几乎是将西弗勒斯按在了地上。

        西弗勒斯的眼底闪过和那日尖叫棚屋里一样冰冷的寒意，所有的规章禁令已经不重要了——

        “神锋无影——”

        一道闪光，西里斯的脸颊上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朝外渗出血液，西里斯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对着西弗勒斯的脸又是一拳，此刻的两人说不清谁的状况比谁更好。

        史达琳慌忙跳下台阶，因为神经过于紧张一下子被最后的台阶绊倒在地，膝盖上的伤口刺激着史达琳的大脑，可她此刻必须快点制止眼前的两人——她想要强制性分开眼前两个厮打在一起的男人，可她的力气对于处于暴怒边缘的两个男人来说毫无用处。

        史达琳几乎是尖叫着厉声道:“西里斯·布莱克!”

        两人总算缓和了下来，西里斯沉着脸色用袖子拭去脸上斑驳的血迹故意不看史达琳，他微微俯身对着瘫倒在地的西弗勒斯嘲讽道:“算你走运，鼻涕精，要不是史达琳在这里——”

        西弗勒斯支起半个身子看着眼前的两人冷笑了一声，最后目光锁定在史达琳紧攥住西里斯的手上——

        “我用不着她这个泥巴种来帮忙!”

        西弗勒斯话音未落西里斯便又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比之前所有力气都还要大，史达琳的双臂渐渐垂到身侧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西里斯捏着西弗勒斯的衣领厉声道:“你怎么敢说史达琳——”

        “够了。”

        这次史达琳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怎么翻动嘴皮，可偏偏这在轻巧不过的话语让两人都停了下来。

        史达琳此刻的神情不如两人想象中的那样愤怒，她沉着脸色指着街道一字一顿道:“你们，都给我，滚。”

        西里斯皱起眉头松开西弗勒斯想要去拉史达琳，史达琳微微闪身边躲开了西里斯。

        西里斯看起来有些疑惑，道:“关我什么事”

        史达琳悬在空中的手有些颤抖，这次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的西里斯厉声道:“我让你们两个滚!”

        西里斯的浅灰色眸子里浮现几分不理解与恼怒，最后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到门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史达琳没有再理会地上的西弗勒斯，她铁青着脸色狠狠摔上大门，膝盖处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着，她的背部贴着房门渐渐下滑，最后整个人蜷成一团，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上，浅金色的及腰长发笼罩住她整个脸庞，错乱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到膝盖的伤口处泛起火烧感。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西弗勒斯所骂出的词汇——史达琳的喉咙力泄出无助的哭声，她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长发。

        内心的无力与焦灼再次淹没了她，脱落到地板上的浅金色发丝越来越多，她想让头皮的头疼麻痹她的神经，可西弗勒斯的声音与那个词语依然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屋内的挂钟响了一次又一次，史达琳现在四肢酸痛甚至伸展不开——她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回来，她需要一个人——不管是谁，她需要。

        房门被蓦然拉开，史达琳顺着房门朝门外仰去，最后身躯半倒在眼前人的小腿部分。

        雷古勒斯皱着眉打量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史达琳，目光又游转于她受伤的膝盖处，最后收回目光轻声道:

        “我来找我哥哥。”

        “但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史达琳。”

        雷古勒斯搀扶着四肢僵硬的史达琳把她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史达琳摸出茶几下的医疗包，随后摸出其中的消毒酒精和棉签道:“你哥哥走了，不久之前——你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随后她像是躲避雷古勒斯的目光一般快速垂下脑袋再次让长发笼罩住自己的脸庞，手上捏着棉签让它被消毒酒精浸湿随后往膝盖的伤口处涂抹。

        雷古勒斯轻叹一声半是强硬地抢过史达琳手中的棉签，随后微微俯身凑近史达琳，垂着眸子认真地用它轻轻擦拭着史达琳的伤口。

        细小的刺痛感不断传来，史达琳随着酒精的点涂而轻轻颤抖，但无论多痛她依然一言不发。

        雷古勒斯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史达琳，他伸出手用拇指擦拭着史达琳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温声道:

        “你以前是很爱笑的——为什么现在不笑了”

        史达琳听完这句话便是鼻子一酸，水雾再次浮上眼眶，还未等她用手背擦去雷古勒斯便先她一步擦去了她的眼泪。

        “又是因为我哥哥吗”

        史达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依然一言不发，视线像是失神一般投向地板，雷古勒斯看着眼前的史达琳没有再问下去，他取出医疗包里的绷带学着庞弗雷夫人的手法笨拙地为史达琳包扎着伤口。

        雷古勒斯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到最后他也只是系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结，随后一脸为难地看着史达琳的伤口。

        也许史达琳轻轻晃晃腿便能将绷带抖落，她想到这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伸出手为自己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雷古勒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随后直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史达琳家中的布局，他紧蹙着眉头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西里斯的下落。

        “我刚把他赶出去了。”史达琳有些不自在地道，随后她又补充道:“他不能在这用魔法，应该不会走太远的。”

        雷古勒斯看着墙上的挂钟，离零点只有十分钟了。

        “来不及了。”

        “在今晚零点之前他再不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就要被布莱克家族除名了。”

        雷古勒斯说这话时语气没有几分波澜，反倒是史达琳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有些惊慌道:“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找他——”

        比起史达琳的慌乱，此刻的雷古勒斯显得过于淡定，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墙上的挂钟上看着秒针快速地转动着。

        “不用了。”

        史达琳有些焦灼地不断注视着大门，心中期待着西里斯能够再次推门而入——她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刚刚一怒之下将西里斯赶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零点的铃声准时响起，恰好三下，像是在宣告着无声的审判。

        雷古勒斯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

        “我走了，如果哥哥回来找你了，你就替我转达他——”

        “他得到了他一直以来所想要的自由。”

        雷古勒斯走出门外隐没于夜色之中，史达琳有些发愣地依然注视着挂钟上的时刻。

        格里莫广场12号的沃尔布加正挥动着魔杖烧去族谱上西里斯的名字，奥莱恩目光微动，看着族谱上所留下的小黑洞一言不发，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垂着脑袋保持着沉默。

        整个布莱克家族以绝对的庄严目睹了西里斯被除名的全过程。

        世上再也没有西里斯·布莱克了。

        面对罗莎琳对于大黑狗的询问史达琳只是笑着敷衍了过去，西里斯在假期的最后几天依然没有回来找史达琳。

        直到开学日，罗莎琳和莫里斯在国王十字车站叮嘱着史达琳关于毕业年的事宜，史达琳笑着点了点头便推着推车走进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

        红皮的霍格沃茨特快正发出催促的汽笛声，一年级新生们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高年级们三五成群谈论着暑假的趣事。

        特快中央的莉莉注意到了刚进来的史达琳，她漂亮的翠绿色眸子眯成好看的月牙状，对着史达琳挥了挥手。

        正在跟她说话的詹姆斯也回过头对着史达琳露出一个笑容，他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西里斯也看了史达琳一眼随后飞快地移开了目光，犹豫了一会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再次看向史达琳。

        彼得和莱姆斯走下特快，看上去像是刚为大家占好位置，莱姆斯对着史达琳露出最熟悉的温柔笑容，彼得对着史达琳点头致意。

        史达琳看着这一幕，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她放开手中的推车随后一路朝他们跑去。

        史达琳紧紧拥抱住眼前的莉莉，随后将脑袋埋在她的肩头，几人渐渐朝莉莉和史达琳聚拢，看到史达琳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

        莉莉轻轻拍打着史达琳的背温声询问着怎么了，史达琳深吸了一口莉莉身上的水仙花香气随后轻声道:

        “我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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