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说我记不得了。为什么你们总是要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问呢？是怕我说谎骗你们么？还是说，你们记性不好，同样的事情刚说完就忘了呢？”豆铭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向就很理智。
对面三个警察说话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他看起来有些温顺:“如果给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的话还请您原谅，这是我们正常的程序。”
豆铭耸了耸肩，一时忘记自己已经被纱布五花大绑，触了痛处才觉疼痛无法忍受。
“呵呵！”豆铭面色有些难看地笑了几声，说“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毕竟我也希望你们赶快找到罪魁祸首，并且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们？你不是说你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吗？怎么能这么确定地说，是他们呢？”
豆铭说:“这很难猜吗？以我的身手，若要将我五花大绑且从窗户扔下去，除非是对方人多势众，否则根本不可能。”
他一向自信。
身后有警官拿出几张照片出来:“接下来我们会给你看几张照片，是关于案发现场以及另一位死者的。照片内容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但或许能帮助你想起些什么。”
豆铭点头示意:“我也希望想起点什么。”
最先入眼的是一个死人的照片，血花四溅脑浆都迸出来了。这样的场面是最能让豆铭身心愉悦的了。
但现在可不是平常时候。
“这是……”豆铭露出恐惧神态，不禁颤了几下，“这是被他们杀害的人吗？真可怜……”
“你知道他是谁吗？”
豆铭摇头:“我不认识他。他身上这些伤都是他们打的吗？真可恶，这么欺负一个文质彬彬的帅哥。”
“他的面孔都已经血肉模糊了，若真是素未相识的人，见到这样一张照片不觉得恶心就已经不错了，你却说他文质彬彬并且帅？你当真不认识他？”
警察的目光已逐渐从询问变为审视。豆铭却依旧不慌。
他笑了笑说:“他被打死已经很可怜了，难道我还要再添油加醋地说上一句''真恶心''吗？这未免太残忍了，你们觉得呢？”
“你大可以什么都不说。”
“对于一个死状惨异的人，或许他最在乎的不是能否真相大白，而是他生前的光鲜亮丽呢？我可是一个好人。”豆铭看了警察几眼说，“当然，你们也肯定是个好人，不然为什么能跟我在这里谈话呢？只是你们只是维护秩序维护真相的好，却不当人。”
“你!”
“我说错了吗？你们一天要办多少案子，早已经麻木了吧，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悲惨的人生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之上寥寥几笔的字。法律只是纸上冰冷冷的字，却锁着鲜活的生命，包容着人渣，却成为可怜人脑袋上的子弹。”
“你们说呢？”
豆铭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原因的他入戏太深，把影帝都给比过了。
“请您冷静一点，您是否身体有些不舒服？用不用我们帮您医生？”警察却这样说。
豆铭摇头笑了笑，说:“我没事的，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呢？全力配合你们警察，就算死了也是光荣的不是吗？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如果有问题要问的话还请尽快一些，我怕我待会儿撑不住要晕过去了。”
“……”警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的，所以就算再恶心他们也不会觉得恶心，“我们查到那片老宅区的房子，也就是案发现场的房子房主是你。事发当日，你和你妻子从崂山赶回乡市，途中发生了纠葛，之后你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在老房区的边上，但监控已经损坏。你是当时就想回到老房区里单独休息，还是说你在上出租车之后就遭到了绑架呢？”
断断续续的画面闪烁在豆铭脑海里，可他没时间去想那么多，只是将“妻子”二字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乔木呢？
她在哪儿？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细细感受。确实有一种酥麻滚烫的感觉，不知那是不是痛。
很快，痛伴随着脑子里的一些声音尽数贯穿他身。
“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能想到很多人都想不到的破局方式吗？那好啊，你从这儿，逃出去!我不要求你毫发无损，我只要求你能留着一口气爬着出去这个门!你倒是逃啊！你倒是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啊！”
这段话的声音如同一股电流从头顶流至脚底，清明的感觉使他回想起了更多画面以及声音。
“我该感谢你!”
“但我讨厌你!”
“你聪明嘛！我知道。任何聪明的人都值得被敬佩，但你不配!因为你的聪明只会成为害人的利器!你的聪明你的脑子你的才能只会害人!你!只会害人!”
“就算你做再多事情，也弥补不了你所做过的坏事!你，比我还恶!比我还坏!”
“哈哈哈！我真喜欢你，可惜，我讨厌你!”
豆铭听见很多很多坏掉的声音，但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家老婆的声音。
那声音在喊:“豆铭，救我……豆铭，救我!”
“乔乔!”
豆铭滚下了病床，瘸几步爬几下，拼命地去寻找乔木的身影。
“乔乔!等着我!我来救你!”
“乔乔!等着我!”
可天不遂人愿，豆铭看见乔木的身影愈来愈远，她的身摆愈来愈透明，她快要消失不见。
“不!不!不要!”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有人禁锢住他，有很多人禁锢住他，他挣脱不开，只能放低求情，“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老婆!我要去救我的乔乔!再晚就来不起了我求求你们!”
那些人的心如同钢铁一般硬，豆铭看见，乔木如同曾经从他手上离去的那些人一样，倒在血泊里，睁着绝望的双眼，再也动不了。
她那明亮的眸子映在血泊里，再也不会明亮……
如果他不是这样废物，是不是乔木就不会出事？
……
“如果上天认为我是坏人要惩罚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当个你们认为的好人。你们会把我的乔乔还给我吗？”
已经几天了，豆铭在床上已经躺了几天了。
这几天，他乖得像个布娃娃。
他亲手把自己关进了自己为自己所铸的牢笼中，曾经万分恐惧拼命逃离却敌不过，如今乖巧如娃只愿自己心里的那双手来亲手打开这他自己所铸的牢笼。
“铭铭啊，来，吃饭了。今天的是猪蹄汤，乖乖的，喝完哈！”照顾他的是他的大姨。
也唯有大姨和大姨夫才会来看他。
豆铭问大姨:“大姨，我的乔乔到底在哪儿啊？为什么她还不来看我？她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大姨的微笑呆滞在一旁，她温柔地喂豆铭喝汤，一边说:“铭铭啊，你得相信，你的乔乔啊，她是最爱你的。如果她知道你受伤了，肯定千山万水也会赶过来的!他现在没来，肯定是有事儿耽搁了。再等几天，她一定会来看你的。”
“有什么事儿，能比我重要？”
豆铭怔怔地自言自语，忽然回答:“生命当然比我重要……”
“大姨!大姨!你快去报警好不好乔乔出事来她一定出事了!大姨，你去报警!去报警!让警察帮我找乔乔!”豆铭缠着大姨，弄撒了汤。
大姨赶紧收拾，一边又不忍心责骂，只能说:“铭铭放心啊！这是和平社会啊，和平社会怎么能轻易死人呢？而且乔乔的身体一向很好，也不会出事的!她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和平社会？”豆铭知道和平社会，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这社会才会决定做那样的事儿。
社会上有一个他这样的人，不代表不会有第二个……
他杀了那么多人都没被发现，说明还有很多阴暗偏远的地方有更多尸骨残骸没被发现……
如果那其中一具是乔乔的……
豆铭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事到如今，他不敢发火不敢暴躁，不敢任意而为。因为他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惹恼了老天而害得乔木……
他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后悔。
大姨见豆铭这样也只得连连叹气，说什么也都不好，干脆不说。
正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了几个警察，说是来问话。
人不是上次那些，这次这些看着都还好。
警察拿出了张照片给他看:“照片上这女孩，你认识吗？”
豆铭仿佛身处九天之巅，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下去尸骨无存。
他不敢多说话，生怕警察的目的不止是此，生怕他一个字说错了结局就全然不同。
如果乔木能好好的话，他甘愿自首。可他又怕这是个圈套，怕他自首了她也会受到牵连。
“不，不认识。”
警察狐疑地问:“你紧张什么？”
豆铭干笑几声，说:“第一次见警察，所以紧张。”
“第一次？”警察很快抓住了破绽，“你可不是第一次见了。”
豆铭赶紧补牢:“是吗？可能我忘了，医生应该跟你们说过，我脑子不好，会有间歇性失忆的情况。”
这倒是真的。
警察继续拿了几张照片给他看:“这些照片呢？你有印象吗？”
豆铭本就心不在焉，浅淡盯了几眼登时从九天落到地面:“这谁呀？谁拍的照片!wc，谁tmp的这是要害我啊！”
他赶紧跟警察说:“警察叔叔，这照片你们哪儿来的？谁拍的!我要告他侵犯我的肖像权!我还要告他要蓄意谋害我!m的这要是让我老婆看到了不得骂死我……”
“警察叔叔，你赶紧把照片帮我给毁了!还有什么类似的也给我全毁了!不能让我老婆看见了，她脾气不好，看起来坚强其实很脆弱的，如果让她看见了表面生气，但内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呢！得全毁了!”
“你……”
“哦对!我老婆!”豆铭忽然想起来了，“我老婆不见了!警察叔叔我要报失踪!你们得帮我找找我老婆!”
“哎，得先把照片毁了!呃……其实不毁也行，必须找到我老婆!”
“……”警察们互相看了一眼，“请你冷静一点，你的要求我们会尽量帮你做到，但……”
“这不能尽量啊警察同志!这得全力啊你们!”
“……”
“警察叔叔你说。”
警察清了清嗓子，说:“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问你，童梓这名字，你有印象吗？”
豆铭乖巧得很:“警察叔叔我没印象。什么时候能帮我找老婆？”
“四月二十五的晚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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