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石头也是有心的。
女孩的一声“叔叔”打动了石头的心，所以石头没有划破女孩的肌肤，反倒回力将坏人豆铭的手砸个稀巴烂。
最后石头碎了，而石头也满足了，因为它保护了那个天使般的小女孩。
“呵呵呵!”豆铭只坐在地上笑，转眼见那女孩怕怕的模样就嘲笑她，“小屁孩儿!胆子这么小，可怎么跟叔叔玩儿啊！”
“叔叔……”
“滚!”豆铭不再演那亲和，露出自己本来的凶残模样，“闭紧你的嘴巴，要是我知道你多嘴说了些什么出去，我就划花你的脸，让你再也穿不了漂亮的小裙子。”
小女孩跌跌撞撞离开了。
而豆铭依然还在笑，笑得声音沙哑也还在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就是得笑。
终于笑累了，他似有感悟，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了。他摇着头说话:“老婆哟，我都为你变成这样咯！得到什么时候你才把我当你老公啊？”
这个时候，豆铭有一些明白乔木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
自己可以为了讨乔木开心而在刀入血肉之前收刀，足以说明，他已经允许乔木控制自己的思想。
突然明白了这些，豆铭没有不知所措。他淡然地选择摆烂，坦然地接受自己一步一步成为乔木希望看到的那个样子。
一瘸一拐地走回最开始的地方，乔木在那里等着他。
豆铭看见乔木，当是饿疯了的见着了肉饼，登时心都疯了。
“乔乔!”他这样呼唤着乔木，渴望能有所回应。
却不知为何，乔木见了他像是羊羔子见着了大灰狼，吓得腿软。
乔木不看豆铭的眼睛，装作他不在的样子同那些孩子们说话。
那是跟对待豆铭不同的讲话方式，是柔情似水里掺了几分关爱担忧。
豆铭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对别人投去关怀。
不过他并不嫉妒，因为他不敢。
他只能大胆地叵测:乔木为了与自己单独相处而轰走了那些小屁孩。
“你去哪儿了？”乔木终于走过来问豆铭，却第二句便是盘问，“裤子怎么破了？你干了什么？”
是盘问。真真切切的盘问。
那盘问里头没有掺杂一丁点的关怀。
豆铭委屈，却也只能说:“我只是去边儿上走了走，一时没看路所以摔了。”
“为什么不看路？你看哪里去了？”
豆铭期望那是因为担心所以一时情急说出的话，他也努力地幻想，努力地脑补。
“你说话呀！你干什么了？”
这回是实打实的凶了。
豆铭捏起了拳头制止了自己暴动的心，跟她说:“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摔了个跤裤子摔破了皮也摔破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像审犯人那样审我？是不是因为我没摔死碍着你了!”
话音长久地落下，二人皆寂静无声。
豆铭是后知后觉自己的话太重了，害怕乔木做出点什么反应。
却不知道乔木为何心思，只是她后来道歉了:“抱歉，我……”
“你先呆在这儿不要动，我去给你找点药。”
“哎等等!”豆铭叫住了乔木，提醒她，“你走错方向了，我刚从那儿回来的。”
“哦，那好。”乔木换了个方向，临走前也在嘱咐豆铭，“我很快就回来，你别乱跑。”
“好。”
豆铭心满意足了，因为他感受到了关心。
忽然觉得来这一趟很值。
继续在那椅子上躺着晒太阳。
乔木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
不知是什么时候，院儿里来了个老头，一身破破烂烂地跟个乞丐似的。
不过老头很慈祥，看起来很和蔼可亲。
这样的老头，耍起来最好玩儿了。
豆铭瞬间来了精神，未曾开口，那老头已至他身旁，出言像是病入膏肓一般虚浮无力:“孩子。”
出口就是一句“孩子”，豆铭登时装起了可怜委屈。
“孩子，你腿疼不疼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孩子啊，要注意身体啊，别以为这是小伤口就不把它当回事儿啊，跟你说，它可厉害了!你一不留神，这伤口就会发炎，你就会发烧，到时候难受得很喽!”
老头说着说着就从裤里头拿了个东西，是个包着棉签的塑料袋。
很大的药酒味儿。
豆铭可怜巴巴地说:“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来问我？我爸妈都不关心我你干嘛要来问我!”
说着说着，好几颗争气的泪珠就落下来了。
老头瞬时有些不知所措，虚晃了好几个招式之后伸手给豆铭擦泪。
那手似干涸的耕地，土比石头硬。其余的说不出什么，扎人是真的。
豆铭一把推开老头，双手握拳演泪:“你滚!我才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我自己一个人也比你们过得好!”
别的不说，狠狠推了一把人，豆铭着实爽翻了天。
偷摸透着缝隙盯那老头，脑子里的想法仿佛提线一般一步一步控制着老头的行动。
比如爬起来，比如毫不计较地安慰豆铭，比如腿脚不灵便的他也能蹲下给豆铭上药。
“孩子别哭，上了药就不疼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豆铭却偏要阴阳怪气:“你说好就好了？你又不是神仙!打不了包票的事情就别那么笃定。”
“这这……”老头停止了上药的动作，垂着头似为躲避头顶灼热的阳光。
豆铭勾了勾唇，当下却听老头语气极速飙升:“你神经病啊！我帮你上药好心关心你你还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活该你没人疼!”
“你说什么!”豆铭冷了脸，热了血，“死老头!你胆敢再说一遍!”
只觉那老头遭牛鬼蛇神的什么东西占据了身体似的，五仰八叉地像个二流子，咧着嘴巴像是要上天。
他说:“咋滴!你还想打人哪!我跟你说我可没动手，你要打就打，不过你得先把钱准备好!我跟你说，不准备个百八十万老子不放过你!”
“呵!倒了天的运气碰着了个命比屎短心比屎臭的人!”豆铭已在摩擦拳脚，“老子好心告诉你，老子今儿要把你给干了，你到地下去了老子也不会给你烧一分钱!”
“尼玛，看哪个先遭!”
话音未落拳脚先行。
只听得“呲!”的一声，土沙似狼烟回旋，虽未有刀器肃杀之音，却有血骨寒心之意。
“错了!错了!”
不知是谁喊的一句，土沙登时落地重归于地，血骨寒心亦成高阳暖心。
突起的一场战斗谁也没输，却谁也没赢。
两个白天数月亮的人自然最后什么也数不成。
“不!救命!救命!”豆铭连连后退，做出惊慌失色之意，似刀木仓下的险魂。
他演技挺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他脑袋不灵光，这亦是人尽皆知的。
最重要的是他运气不好，这是天上地下生的死的都知道的一件事。
所以这样的一个他，又怎会事事如他所愿，事事顺遂呢？
“别过来!”他一边哭喊一边后退，谁知脚下突生了个什么东西拉得他一个狗啃泥。
未回神便听一连串委屈又可怜的声音:“别别别!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的错，求你别喊!别喊!对不起!”
豆铭被人搀扶着起了身，着见老头似拱桥一般弯着身求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害怕别害怕!我……我七八十岁的人了我打不过你的!我伤害不了你的!”
老头态度转变的速度堪比豆铭。
于是豆铭怀疑是遇上同行。
警惕问了一句:“我凭什么信你？你刚才那么凶，现在又委屈巴巴的，谁知你不是在演戏想着给我致命一击!”
老头连忙解释:“不不不!我没有在演戏!我都是真心的。刚才我那么凶不是我有意的，我真的是无心的!”
“你说无心就无心？我还说我能活一千岁呢这也真的？”豆铭细细打量那老头，一时不知为何，心头增生了一些怪异的情绪。
那老头一张老脸写满了可怜，整个人就像是“可怜”二字化身成的人。
可这并不会打动豆铭什么。
他只是静静听着老头细说:“我……我有病，我有精神病，我脑子经常会抽，所以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这些都是我控制不了的我真的不想这样。”
见豆铭似乎不信，又连忙说:“没骗你我没骗你!这些事情院儿里的孩子们都知道，院长也知道，我真的没骗你!”
“精神病啊……”豆铭细细思虑片刻，又问，“你有精神病干嘛还到处走？不怕伤着人哪!”
嘴里这么说，心底却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既然都知道老头是精神病，那么精神病能干出点什么应该都是不足为奇的吧。
“呵!”一有好计划豆铭都是先笑为敬，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不过却没了老头的声音，转睛一瞧，那小老头推了个大推车过来，里头装着好些白菜。
菜长得是真不错。
老头怕豆铭等急了，连忙解释说:“我是来给孩子们送菜的，所以这里孩子们都认识我。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会尽力去满足，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报警？我不能蹲局子，我家里还有个孩子，孩子不能没有我!”
豆铭不带犹豫，直接说:“行啊，原谅你可以，但是你得带我去你家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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