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有所觉亦作不解

星期一的源星见回到学校，坐在他后面的西村朝他挤眉弄眼，夏目一如既往的望着窗外发呆。

        此时秋风已经有些萧索，源星见坐在位置上，翻开自己的课本。

        这个星期学校组织了两天三夜的一个课外辅导，他们几个被分到了一组。

        学习会在山上举行，虽说主要任务还是学习，但因为要打扫周围的卫生，氛围还是十分轻松的。

        还有一名黑头发的少年跟他们一组，他叫田沼要，性格温和，是隔壁班的学生。

        几个人拿着扫把向山上走，西村说想要学习会开在海边，在海边放烟花的话感觉非常不错。

        北本表示赞同，夏目也是。

        山林间的气息干净清爽，天空也蔚蓝无比，他们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说说笑笑间，目的地到了。

        分给他们打扫的是一处神龛，神龛被维护的很好，听西村说神龛里供奉着面具，而这里，被称作四面塚。

        “四面塚？可是明明只有三张面具。”北本发出疑问。

        源星见随他们一起走近去看，发现果然如北本所说的一样，神龛里只供奉着三张面具。

        “我只是听我哥哥说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信。”西村跟他们说道，“据说山神大人曾住在这附近，之后归隐于山顶，所以四位侍从就留在这里守护着山林和山神大人。”

        “感觉有点浪漫啊。”听完这个故事，田沼发表看法。

        “诶？哪里浪漫了？”西村不解。

        源星见看了一眼神龛，随后又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

        打扫完神龛后，他们回去学习的教室。

        “这里的风景可真是不错。”西村望着窗外感慨道，“要是学校每个星期都组织学习会就好了。”

        “是啊，虽然我们学校算是离市区很远了，可是空气还是没有这里的好。”北本也说。

        这个时候，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来，一开始只是零星几颗雨珠，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西村连忙把窗户关上，嚷嚷了几句怪天气。

        过了一会儿宫野老师就进了教室，大家开始学习起来。

        寂静的山林里天色暗下，大雨啪嗒打在玻璃窗上，外面的世界因此显得很模糊。

        源星见写着作业，正在思索一道数学题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夏目的声音。

        与外面的雨声相比，教室里非常安静，因此他一发出声音，大家都向他看去。

        宫野老师此时走到了夏目面前，夏目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但是又飞快的隐去。

        “我想上个厕所。”他说。

        于是大家又纷纷不感兴趣的回过了头，继续学习。

        源星见没有随着众人一起回头，他看着夏目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下了自习的学生们聚拢在走廊上，个个新鲜的向外望去。只是夜色已深，漆黑一片的山林中什么都看不出来，众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又很快的散去了。

        回宿舍的时候，西村还很担心：“雨这么大，我们的宿舍不会被淹掉吧？”

        “不会啦，宿舍在很高的地方。”北本不以为意。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淋湿了点，因此动作迅速的去洗澡换衣服。

        这里住宿的条件很好，学生是两人一个寝室，源星见和西村住在一起。

        他把眼罩摘掉放好，洗了把脸，西村在此时刚好走过来拿毛巾，源星见抬头，却忽然愣住，他看见镜子里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白色的面具，古怪的表情。

        源星见右眼的红芒闪过。

        下一刻，西村抱怨的声音传来：“真是的，难得有次学生会，居然就遇到这种大雨，希望明天不要再下了啊。”

        源星见反应过来，再看向镜子时，那副面具已经消失了，而西村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

        “怎么了，源，突然不说话，怪吓人的。”西村问他。

        “……没事。”源星见把脸埋进水池，然后再次抬头。

        还是没有变化。

        这个时候的西村忽然发现了什么，他凑近源星见，惊讶的感慨道：“你居然是异瞳诶！”

        源星见闭了闭眼，用毛巾擦干净脸，然后把眼罩重新戴上。

        “你的眼睛不是没有事吗？为什么……”问到一半，西村忽然又不问了，他笑得依然很灿烂，拍了拍源星见的肩膀：“算了算了，当我没问，我先进去洗澡了。”

        “……好。”源星见说。

        他在学校遇到的人，都好温柔啊，源星见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大雨仍没有停下，但是此时的雨声变成了舒缓的白噪音，听的人心里很静，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源星见沉沉睡去。

        第二天，再见到西村后的夏目很不冷静的冲上来抓起西村的衣服，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喂，快离开他！要是你敢对我的朋友做些什么，我可饶不了你。”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夏目，而源星见心念一动，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说完这些话之后，夏目的目光停滞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就跑。

        “夏目，没事吧？”北本担心的问。

        “喂，夏目！”

        夏目很快跑不见了。

        西村和北本都一脸莫名。

        源星见随众人一起下了楼梯，想把夏目找回来，在路过一处走廊的时候，他耳边忽然响起了水声。

        源星见的脚步停了一瞬，虽然只有短短一个瞬间，但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这水声，好像河流的声音。

        等到再次上自习的时候，源星见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再次来到这片走廊。

        他摘下眼罩，眼前出现一片黑色的河流，还在缓缓向他流淌。眨了眨眼，河流又消失了，周围变回了普通的走廊。

        下午回到教室，源星见看着夏目望着窗外的声音，他想他明白为什么夏目会有这么古怪的行为了。

        只不过他没有戳破，也不打算更深入的去探究。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不例外。

        等到傍晚的时候，这场山间暴雨终于停止了。

        源星见和众人一起挤在窗边，看着雨后初晴的山林，霞光染红整个天边，连带着映照每个人的脸庞，被覆盖的森林也像是晕染好的一层层油画，错落着温柔动人的色彩。

        “昨天那场大雨好像从来没有下过一样。”西村感慨。

        “很美的风景。”田沼笑道。

        三天两夜的学习会结束，大家要离开这里时，夏目提出想再去四面塚看看，众人也都应好，大家便再次向山林出发。

        到达四面塚时，一切都如原来那样。

        夏目看着神龛，“田沼，现在神龛里还有几张面具？”他问。

        田沼凑上去看了看，回答道：“三张。”

        “是吗。”夏目说，他笑了起来。

        他这时的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样，而是发自内心，十分温柔的一个微笑。

        虽然很淡，但的确是真切的。

        源星见不禁也望向神龛，他觉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一个非常温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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