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阳启越

——命里注定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真奇怪，邻居家多了一个小孩，听说是领养的，但每次我经过他们家时，总能听见有人抽泣的声音。

        怎么，将孩子领养回来是用来撒气的吗。

        但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多嘴。

        那天下班看见一小姑娘蹲在公园椅子处，和只狗一样，我没忍住，上前去和她说话。

        “小朋友，你蹲在这里干嘛呢。”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空洞，似乎有许多情绪，有许多话都被掩藏在这双眼下面。

        “叔叔，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首先，被叫叔叔？拜托我才27岁。

        其次，“人为什么活着？谁知道呢。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你怨也没用。”

        “还有小姑娘，你多大，叫我叔叔？”

        “我，16了。”

        “你该叫我哥哥。我姓阳，阳光的阳，叫阳启越。”

        “qi是哪个qi，yue是哪个yue。”

        我看了看她，伸了只手，“起来，我陪你坐在椅子上聊天。启动的启，跨越的越。”

        小姑娘摸到了我的手，凉的。

        “哥哥你名字真好听。人也很好。我是那栋房子的住客领养的。”她指了指房子。原来是她，经常听见抽泣声的主人。

        小姑娘依旧眼神空洞，但起码开口了，我坐在旁边听着她讲。

        “我是十岁被他们带回来的。他们有赌博，喝酒的习惯，输钱的时候会将我打一顿，开始会疼，现在已经习惯了。”小姑娘想到什么，眼睛里突然有点亮晶晶的。

        “哥哥，严格来讲，你是除了他们意外第一个和我讲话的人，可惜我没有名字，不知道要怎么介绍我自己。”

        我没说话，但眼神看见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腿，全是淤青。16岁的年纪承受了什么。

        “哥哥，你说有朝一日我会离开这里吗。”

        “你想离开吗。”

        “肯定想。我很多时候会跑来公园这散心，听着来来往往的人说着其他地方挺羡慕的。”

        小姑娘顿了顿，继续说，“对了哥哥我和你说，我已经被他们赶出来了。也好，我的旅行可以到来了。”

        我抬了抬眼皮，看着她，虽然语气是轻快的，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突然有个想法，嘴比脑子快。

        “和我走吗。”

        “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生活。我可以提供你继续读书的资金，你可以住我家，你也得跟着我姓。”

        “可是哥哥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是什么，不知道，还挺聪明的。

        “帮我解决生理，需求。怎么样，敢不敢。”

        小姑娘看着我，我也不说话，任由她看着。是真的小，完全看不出有16岁，我在心里默默打量她。

        过了许久，才见她点点头。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阳铭月，ming是铭记的铭，铭记这一天我救了你。yue是月亮的月，和跨越同音，我想让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勇敢跨过去。”

        女孩的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

        那年阳铭月16岁，被一个男人带了回家，就见过一面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别人。

        说是解决，其实我根本没碰过她，只不过看看小姑娘敢不敢而已。这两年我们居然磨合的很好，每天早上我送她去学校，在路上给她买早餐，晚上的时候她自己回家，在家做好饭菜等我回来。我也发现她慢慢爱笑了。

        还挺好看的，这就对了，女孩子就该多笑笑。

        那天高考完，我带着阳铭月去散步，她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

        “哥哥，挺感谢的，两年前你收养了我。或许如果不是你，我或许现在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

        “哥哥，我知道你那句，是开玩笑的，不然这两年你早就下手了。”

        “哥哥，你是个好人。”

        我看了看两只向握的手，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我们吃完饭会散步，又开始的拉衣角到现在的十指相扣；由开始的不敢说到现在的敞开心扉；由原本的害怕逃避到现在每晚两人相拥而眠。

        “哥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很喜欢你。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几年没有结婚，但我想着这或许是个机会，哥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离你更近一点。”

        我缓了缓，抬起手盖在了眼睛上，笑出声来，“阳铭月，告白这件事不是该男生来做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而且我们还不近吗，每天晚上是谁抱着我睡觉，又是谁求着我帮她洗澡，你吃不完的东西又是谁帮你解决的。”

        “小乖，帮助你是我想要你好。但现在对你好，是因为哥哥也喜欢你。”

        记得阳铭月来陌生环境的那一两个月，哪次洗澡不是我压着火帮她洗，这就算了，因为害怕还非得跟着我睡，偏偏我又不能干什么。久而久之洗澡，一起睡觉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偏偏小姑娘也不害羞，帮她洗澡的时候还有闲情和我聊天，她是开心了，我可不开心，火，压着慌。

        后来那晚想做的事终于做到了。

        “小乖，你可是哥哥的初恋，也是拥有哥哥的第一个人，你可不能抛弃哥哥哦。”是了，谁能想到我还是个处男。

        “哥哥。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的，像你这两年从未抛弃我一样。”阳铭月郑重的发誓。

        什么时候喜欢阳铭月的，我说不清。虽然当时提出那样的要求，是真这么想过，可看到她没有色彩的眼神，叹了口气决定算了，当好人大发善心帮助她。

        可有时候心动这件事还真不受自己控制，大概是日久生情吧。每天晚上总能看见女孩坐在餐厅等我回家一起吃饭；然后会喊，哥哥帮我洗澡；然后会说，哥哥你快去洗吧，我等你一起睡觉；关灯那一刻，她的手会抱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胸膛里，轻声说哥哥晚安。

        对爱情不在意的我，遇到阳铭月也算认输了。阳启越啊阳启越，你栽了。

        为了庆祝小乖考上重点大学，我带着她去旅行。

        路上遇到一个算命的，说小乖会遇劫。可小乖才不信，多少劫她都遇见了，这点劫算什么。

        “哥哥，你等着我回来哦，我出去买宵夜。”

        我眼皮跳了跳，想要和她一起，却被她拦住。“哥哥快去洗澡，乖乖等我回来。小乖才不舍得抛下哥哥一个人。”

        有时候命中注定的事，来的总是那么随意。

        二十分钟后小乖还没有回来，我急忙跑出去，却看见了算命的老头在马路边。

        “命中注定的事情无须强求。她本不该活这么久的，全靠你让她多活了几年。”

        我没停下脚步，是不是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先生，她这辈子太苦了，给她找块好地方吧。遇见你是她的幸运，但这就是天意。”

        我不想信天命，我只想信自己，小乖明明说过会等我的。

        可看见倒在地上的小乖，以及散落一地的纸，我才知道原来是小乖自己谋划的。

        信上写着一段话。

        【抱歉啦哥哥，算命的说得对，如果不是在我16岁那年遇见了你，我根本活不下来。可是哥哥，我的养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你收养我的事，想从你这里捞一笔。不可以的，你都当了我两年的光，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我知道我今晚就是最后一晚，因为他们想派人绑架我，从你这里索取钱财。抱歉哥哥，与其让他们实行计谋，不如让我自己了结。哥哥，替我看看祖国吧。很爱很爱你的小乖。】

        “小乖你快起来呀，哥哥来接你了。不就是钱吗，哥哥给他们，大不了小乖和我回乡下更地。”

        “小乖，哥哥后悔了，今晚就不该让你自己跑出来。”

        “小乖，抛下我了，你真的狠心。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我偏不，我偏要好好活着，小乖，你别后悔。”

        可是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小乖看不见我脸上的温柔，听不见我说爱她的话，听不见我骂她的话，她就靠在我怀里，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也没睁开。

        后来那几年，我走遍了很多地方，去看海，去爬山，去看星星看月亮。

        我是替小乖看的，我带着我和她的合照，就当她在我的身边，可是小乖呀，你知不知道哥哥每晚醒来看不见你总会感到很难受。

        阳铭月你这个蠢货，凭什么为了我牺牲你自己。

        我摸了摸墓碑，上面的女生笑得很开心，她是我的小乖，是我爱的人。

        小乖今天是6月23号，是你的生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小乖，我这辈子注定是和你绑在一起的。

        所以小乖，我来了，不要怕。

        说好了，我们下辈子还要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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