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一生只求几个知己就够了

横滨下午17:00，港口mafia大厦的某医务室里。

        “还好吗？甜甜圈酱~我来看望你了~”

        我从医务室的门口露出一颗头，笑嘻嘻地，看着床上某位腹部被缠满绷带的暴躁中也，像是幸灾乐祸的感觉。

        “啊——！我——很——好——！你——这——个——叛——徒——！”

        中原中也一脸不爽地看着门外嬉皮笑脸的某人，冲着我呲了呲牙，便赌气地翻过身，背对着许魇，不想理她。

        不过呢，因为中原中也因为无意间在翻身中碰了伤口，所以又在床上鲤鱼打屯了起来。

        我笑了笑，提着手里装载着爱与美食的保温桶，径直走向了中原中也床位旁的椅子，不顾旁人怨妇般的眼神，我已经开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问道：

        “叛徒来看你来喽~不过说起来，你见了boss后，感觉怎么样呢？”

        “boss……森鸥外，森先生啊，我感觉他说的话都符合我所追求的，所以我愿意做港口mafia的奴隶，发誓为港口mafia服务一辈子……倒是你，你和那个青花鱼合着活来骗我拉入这个贼船，还真是‘用苦良心’啊~许魇~”

        看来森欧外洗脑成功了呢，不愧是老狐狸。

        “那是，”我削好了苹果，又转了一轮水果刀，开始雕刻起来，“毕竟你好歹是荒霸吐的载体，或者是其本身。嘛，另外森先生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要知道兰堂桑的那些资料，只有等你成为了干部才能看呦，所以加油吧，少年~”

        “……”

        中原中也愣了愣神，看了会儿天花板，又扭头看向我，眼神中，流离着难过和不解等复杂的情感杂合。

        “怎么了？”我笑着拿着已经雕刻好的“兔子形状”苹果，把苹果喂到了他的嘴巴，“诺，想吃东西吧，吃点，等会等医生过来给你换最后一次药，你就可以起床吃饭了。”

        “……谢谢。”

        我有点意外，中原中也居然没有拒绝我喂他吃的兔子苹果，反而还吃了下去，嘴巴咀嚼时鼓鼓的，像个仓鼠一样。

        于是我以迅急不及掩耳之势，一脸痴汉笑的掏出手机快拍了几次，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收起手机，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

        中原中也侧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你干嘛？叛徒？咳咳——荨子——许魇？”

        而我打着哈哈，试图糊弄过去：

        “啊哈哈，没什么，给医生拍你几张照片，让他看看你脸色，以此来判断你的伤势是否恶化而已。”

        中原中也愣了愣，接着又无奈地笑道：

        “真是麻烦你和医生了，你们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我听着中原中也一本正经说的话，愣了一下。

        【这孩子这么好糊弄的吗？】

        （……现在才十六多岁呢，或许吧。不过在我一周目的印象中，他其实是很聪明的，只是情感方面有点迟钝罢了。）

        “喂，你怎么了？”

        “啊？”我回过神，转过头，不好意思地对中原中也笑道，“抱歉，刚才想到了工作上的琐事，发了一下呆，不好意思啊。”

        “……没事。”

        中原中也转过头，仰躺着看着屋顶的天花板，清澈的海蓝眼眸，此时却被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阴影，不如往常那般朝气蓬勃。

        “不来一根烟吗，甜甜圈？”

        “我不抽烟，烟味真的很难闻。”

        “酒都不喝吗？人生在世，不总得有些依赖的东西可不行的啊。对于我来说，尼古丁和酒精是能治愈我、我能依赖的东西呢~”

        “……哼，我才不想成为像你这样自甘堕落的大人呢？”

        “是吗？”

        ……

        我眨巴着眼睛，心想着要不要自己现在找个理由先撤了，给他留个个人空间时，中原中也此时却先出声问我：

        “兰堂他……还活着吗？”

        “自然是活着的，”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至少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你们两身上的，夜酱借助我的能力隐身潜伏到仓库上面的铁管上，那孩子身手很好，在一个下落用刀柄敲晕他后，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外，并无太大的问题。至于他人嘛，怎么处理法，就得看boss他自己的想法了，反正兰堂他，正在红叶大姐那接受拷问呢。”

        “那——【羊】组织的人呢，你们没有去刁难他们吧？”

        “啊，他们啊，哎，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的那条命，跟css狼狈为奸，出卖了你吗？”

        见中原中也提到【羊】组织的人，我无奈地对他笑了笑，先安抚他吧：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他们啊。不过他们都还活着，只不过已经被森先生赶到海上的少年改造中心去了，过个十年才能回归社会。”

        “森先生他自有安排，你也无需多虑。但你要记得遵守与港口mafia的约定，不要擅自打探他们的消息，这里面的水很深，有多方势力牵扯，你把握不住的。不要误了森先生的事。”

        “森先生吗……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是森先生的话，那就没问题。哦，对了，那个小孩你是在哪找的？身手和体能都很优秀，气息掩藏的也不错，是港口mafia自己培训的刺杀部队吗？”

        我不由抽了抽嘴角：

        “额……那倒不至于，港口mafia再缺人也不会找7、8岁的小孩来当人手吧，除非他有特殊的能力。而且呢，那是我的异能，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中原中也则是一脸不信的表情：

        “真的吗？我不信。你这家伙，异能不是制造幻象吗？怎么又凭空冒出个身手很好的小孩？什么时候培养的？你果然跟港口mafia一样，都不是好种，嘁。”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你是鲁【哔——】吗？直接脱口就是“真的吗？我不信”，这味也太重了！对不起中也，我收回之前说你是傻子的言论！

        而我也放弃了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并没有回复。

        中原中也见我没回答，自己又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像是无措的孩子一样，看着我：

        “……喂，那个，嗯——”

        “嗯？”

        我也侧头看了看他，嗯，人长的真帅，可惜苦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好看。

        不，他本来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还处于自己给自己闹别扭的年纪，这些表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放下二郎腿，双手抱胸，同样用眼神盯着他。

        我们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中原中也却又释然地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开怀。

        可他笑着笑着，又流下了泪，还是泪涕齐下的那种。

        “……”

        我没说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取出怀里的木芙蓉蜀绣，递给中原中也让他自己擦。

        “谢……谢……”

        中原边哭边发出哧溜哧溜的抽泣声，又狼狈地用手帕拭去眼泪和鼻涕，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了下来。

        我有点惊讶，这小子怎么无缘无故的哭起来了？

        “诺，眼药水，眼睛哭得跟个水蜜桃一样又红又肿，比猴子屁股还大呢。”

        “你说……你说谁是……谁是水蜜桃啊混蛋！还比猴子屁股大什么的，说什么混蛋话呢！”

        嘴上依旧不服软，可身体上还是很诚实地接过眼药水，并给我说了声谢谢。

        “哎……要吃苹果吗，甜甜圈？”

        感觉气氛有点沉闷，我打算转移一下话题，便提出吃苹果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屡试不爽的那种。

        “那……我现在是叫你荨子，还是叫你魇子？”

        我理了理额头前的刘海：“叫我‘爸爸’就行了。”

        中原中也原本还很复杂的脸色，刷的一下，黑了！

        我埋头一看，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刚好衣袖翻折了，不好看：

        “叫我‘爸爸’不行的话，叫我‘妈妈’也是可以的~”

        “……嚯，叛徒，你，是想被重力碾碎吗？”

        仰躺在床上的少年，此时侧过头，呲着牙，尽量以最恐怖的表情看着我。

        我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你有伤的啊，甜甜圈酱，缠着绷带的话，一点压迫感都没有的呦~”

        中原中也一旦要闹别扭，都会鼓起嘴，侧过头，不看对方：

        “切，要你管，我就算死外边，也不会让你这个叛徒管的，哼！”

        “你是猫吗？死了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要不然就叫那个青花鱼来照顾你算了，反正都是贼猫，死一块的话，至少路上好歹有个伴啊。”

        “……别提那个青花鱼，我提起他就要火冒三丈。”

        我看着中原中也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转过头看着我，海蓝的眼眸清澈无比，充满了以往的朝气蓬勃，以及一丝不安：

        “我们……还是同伴吗？荨子？”

        “……嗯？”

        我还以为他要问我关于荒霸吐的事，愣了一下，我又马上反应过来，一本正经道：

        “你是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你烦不烦啊，女人都喜欢这样卖弄玄虚的吗？不，或许你不是女人，而是跟青花鱼一样很烦人的东西啊。”

        “你这个混蛋啊，之前我还以为你被港口mafia绑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儿，要不是白濑那小子捅我，我早就来港口mafia这要人了……可没想到，你是港口mafia的人……”

        “所以……我们还是同伴吗？毕竟我已经被‘羊’组织背叛了，我也不再是‘羊’之王，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屁孩罢了，除了boss给我港口mafia的一席之地外，荨子，你现在，也是我唯一认识的一个同伴了……”

        “我们……还是同伴的吧，对吗，荨子？”

        中原中也带着以往不同色彩的眼神，默默地注视我：不安、焦虑、悲伤、狐疑。这些感情糅杂在一起，组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压在中原中也澄澈的海蓝眼眸。

        呀咧呀咧，看来不好好回答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我笑着用纸巾，轻轻地为他拭去眼泪，并尽量以温柔的语气，回应呆愣的他：

        “我可是喜欢帅哥的啊，中也。你哭着的表情，我真的受不了啊，因为哭着的你，是真的难看啊……”

        “你不是什么单纯的荒霸吐，不是新世界的神，也不是什么【羊】之王。你是中原中也，你是父母爱的证明，这个名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都有过去的经历而塑造而成的心魔，甜甜圈。但你还是选择挺了过去，从某方面来说，你真的很坚强。要是一切正常的话，你本该是上着中学、抱怨学业的初中生。哎，可是啊，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是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呆愣地看着我，仿佛他是机械一般，“仅仅只是中原中也？”

        “你不仅仅是中原中也，甜甜圈。中原中也是完美的，中原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叫中原中也的人，而不是所谓的由多个【0和1】组成的荒霸吐实验体。”

        “我……”他的眼圈又红了，“我是中原中也？”

        “是的，你是中原中也，纯粹的人类，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你理应有的人生和幸福。中原中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束缚你理应有的自由……”

        我拭去中原中也的眼泪后，我又将手放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手感还不错，跟绒球玩具一样：

        “年轻的时候，人们总是喜欢把‘梦想’‘伟大理想’的大道理挂在嘴巴，并以此为人生的标榜，而努力向着这个方向活着。可到头来啊，人们只是想站在理解自己的人身边活着，或者死去。人类啊，你也好，我也好，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的生物啊……”

        “中也，感谢你在我卧底的时候照顾我，担心我融入不了圈子，还故意扮丑、惹出麻烦，然后让我来解决，提高我在组织的威信，真的是单纯的傻瓜啊，中也~”

        “要……要你管啊！别摸我的头，我才不是什么8岁的小孩子呢！我无论是照顾你，还是欺负你，还是揍你这个叛徒，我，我，我都乐意我！”

        中原中也虽然这么说，耳根子还是泛起了一片红晕，这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中也，尽管我骗了你，可你还是问我，问我还是不是你的伙伴。我可以认真地回答你。我跟你相处的时间，陪你一起打过的魂斗罗，为了让我融入组织而故意出丑，这些啊，都是真的，中也。”

        “尽管你依旧是个无论是用绳子绑、还是用刀捅，都还是无法被困住的愣头小子，居然会被自己认为莫须有的感情而被困住，这一点都不像你啊，荒霸吐，你可是被兰堂奉为神明般的存在啊。可是啊，中也，你也是我重视的伙伴啊，而且作为同伴，我还打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他使劲地擦了擦眼角上残留的泪水，迫切地看向我，忙着问道：

        “那……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你养父母都还活着呢，他们二老都住在江户那儿，一直被我委托的人保护着。你也并不是什么孤儿，他们也找过你。只不过自从那次爆炸后，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为你在【江戸川つつじの郷要法寺霊園】那儿，为你修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墓地，跟你一样差不多大。他们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在每年的盂兰盆会上接你回一次家……嘛，这就是好消息。”

        默默不语的中原中也，此时却拽紧了被子：

        “嗯，知道他们还活着，还找过我，那就好了……不对，你说谁小巧玲珑啊混蛋？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揍你啊喂！”

        “哎呀呀，别那么较真嘛~”

        我摆了摆手，示意让中原中也安静一下后，又接着说道：

        “嗯——至于坏消息的话，就是森先生嘱托我告诉你，你要干到港口mafia干部的位置，才能给你公布关于你、包括荒霸吐的所有资料，那些呢，都是兰堂桑他搜集的。这就是职权关系，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至于兰堂嘛，如果你要去看望他的话，去港口mafia大厦的十楼，往里走，就是审讯室，进去后左边的第二个房间，就是兰堂桑被关押的地方……”

        “……啊，就这些，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晚饭都在保温桶里，我给你煲了老母鸡汤，给你补身体，你好生调养下身体，争取到干部这位置，加油吧，中也，我看好你哟~”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要走到门口，离开时，我被中原中也喊住了：

        “喂，荨子。”

        “不是荨子，你该叫我魇子了，”我扶着门框，转头看他，“还有什么需要吗？我等会叫人给你送过来。”

        “不是，那个，我，十分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红发的蓝眸少年坚毅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认真和真挚：

        “谢谢你，许魇，你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真的很开心。你居然还把我当做伙伴……你说得对，人类就是希望能活在能理解自己的人身边，活着，或死去。所以，我会努力爬上干部的位置，亲自自己去了解真相，也有资格做你的伙伴……”

        “还有，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我好想再吃你做的蛋包饭啊，魇子……对了，我今晚就把手帕给你洗干净，我明天还你！”

        “……你想吃的话，周末我请你吃就是了。还有那个不是帕子，那是我家乡的特产——蜀绣，你也不用换了，太恶心了，搽鼻涕眼泪，你自己留着吧你。”

        说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并悄悄地关上了门。

        而我一转头，便看见举着手机偷拍的太宰治，以及站在一旁、一脸疑惑的小夜左文字。

        “流眼泪了呦，许小姐。”

        “主公……姐，你怎么了？遇到不高兴的事，可以给小夜说，是不是那个红毛先生惹到你不高兴了？小夜可以帮你报仇！”

        我无语地看着他们，心中的感动顿时如冲水马桶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群煞风情的家伙：

        “……你们啊。夜酱我没有被那红毛小子欺负，我只是，有只烦人的苍蝇晃到我眼睛了，留了点生理泪水罢了……”

        “嘤嘤嘤嘤嘤~我就是那个惹许小姐流泪的小太宰苍蝇~嘤嘤嘤嘤嘤嘤~”

        “嘤嘤嘤嘤嘤~我就是那个惹主公……姐流泪的小夜郎苍蝇~嘤嘤嘤嘤嘤嘤~”

        “……噗！”

        看着眼前两个嘴里模仿着苍蝇飞舞的声音、双手扮作翅膀般不断挥动的活宝，我笑着擦去了泪水，说道：

        “周末来我家聚个餐，如何？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笨蛋啊……”

        这一切不用杀任何人，多么好的结局啊。

        也罢，这些天，就勉强拿那群【羊】组织的白眼狼开刀吧，一天一个，挺不错的。

        究竟是先锯腿呢，还是夹手指呢？不好好练的话，手艺可是会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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