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咎

宋凭走得潇洒，宴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宋凭正好坐上出租车走了。

        “阿宴，你怎么在这里？”明憬没有料到他也在这里，如今看见他冲出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刚刚是跟宋凭见面了吗？”

        被明憬喊住，宴秋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是阿憬啊，你怎么在这里来了？”

        明憬笑得很温柔，要来勾宴秋的手，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哦，我在外面看到那个人很像程助理，就想着过来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阿宴也在。”明憬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把手放到衣服包里。

        宴秋脸上没什么表情，程恒给他打开车门，他坐上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憬放在衣服包里的手死死抠着手心，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一点不适，微笑着说：“嗯，阿宴你去忙你的事吧。”

        宴秋没有再回答他，程恒把车门关上，对着明憬点点头，转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上去发动车走了。

        等人走了，明憬抬起头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语气冰冷：“宋凭啊宋凭，你怎么就回来了呢，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宋凭回去的时候跟对面的邻居撞上了，这是那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邻居今晚不是那晚的装扮了，穿着一件羽绒服，底下穿着一条灰色的运动裤，看见宋凭就高高兴兴地跟他打招呼，好像那晚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晚的确也是宋凭不对，得到邻居的主动打招呼他也温柔地回笑。

        “你送的蛋糕很好吃。”宋凭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听见邻居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谢。”宋凭又把钥匙捏回来。

        “不知道我送的糕点你喜不喜欢，我出差的时候看到的，就顺手买了一盒。”邻居又说，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点红晕。

        他跟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挠着后脑勺，笑得很腼腆。

        宋凭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收到了糕点了，他想得简单，心里想的什么嘴里一溜烟就说出来了：“什么糕点？”

        “你没有收到吗？我给你挂在门把手上的。”邻居说，手指着宋凭的门把手问他。

        “没有。”宋凭说，“可能被物业当成垃圾收走了？淘气的小孩子也可能。”

        邻居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局促了，眼睛里亮闪闪的，松了一口气一样说：“我还以为你没接受我道歉呢。”

        “道歉也是我跟你道歉啊。”宋凭边说边把钥匙收起来，“你吃了晚饭没有，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当作赔罪了。”

        “那也是该我请。”邻居说。

        两个人在那里推辞了半天，最后一拍即合，aa，搭伙吃顿饭的事。

        宋凭跟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合得来，一顿饭下来两个人都差点称兄道弟了。

        邻居叫林咎，是某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宋凭当时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加上又喝了一点酒，大着嘴巴问：“那你头发还挺坚强啊，不是说搞科研的这里，都没太多吗？”

        他边说边扯自己的头发，滑稽的动作把林咎逗得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火锅店里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林咎捂着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他对着宋凭招招手，很神秘的样子。

        宋凭凑过去，听见他说：“我才进实验室一年不到，可能多待几年就没有了。”

        “哈哈哈哈。”说了两个人都笑得趴在桌上。

        笑够了他们又继续吃火锅，吃到快结束的时候有个陌生电话打到宋凭手机上。

        连续打了两三次，宋凭都没接，第四次的时候宋凭接了。

        他喝得有些醉，大着舌头问：“你是谁？”

        那边死一般的沉默，宋凭把电话拿开看了一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搜索出这是谁的电话来。

        “你是谁啊？打错了吧，我是宋凭。”他觉得有些累了，趴到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宋凭，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喝酒了，你醉了吗？”那边的人说话了，声音宋凭很熟悉。

        他把手机拿开，又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看了几遍，确定这个号码自己不认识。最后他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

        “跟你有什么关系，管这么多，你有资格管吗？傻逼。”他这一次说话倒是利索了，话说得很快，在宴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电话挂了。

        宴秋站在宋凭楼下的花坛边，拿着被挂断的手机狠狠踢了旁边的大树一脚，树震动了几下，落下来好多雪，有些钻到他后颈里去了。

        “谁啊？”林咎听见他语气变化得很快，夹着一块毛肚问他。

        宋凭把手机关上，不在意地说：“傻逼。”

        两个人吃到快要十点才回去，都喝了不少酒，找的出租车司机一路上都担惊受怕的。

        拐弯抹角地反复提醒他们清理车很麻烦的。

        两个人坐在后排相视一笑，把车窗摇下来，张着嘴巴吸下一肚子的冷气。

        下了车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小区里走，快到他们那栋楼的时候，宋凭脚下踩到一块冰，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林咎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腰抱住，把他拉起来，“幸好拉得快。”

        宋凭也是吓得清醒了一点，他拍了拍林咎的手臂，刚才拉的那一下，让他感觉到了林咎身上的肌肉。

        “不错嘛小伙子，肌肉很结实嘛！”他开着玩笑地说。

        说起这个林咎好像很骄傲，拍着胸脯说：“那当然，人称实验室健身达人。”

        两个人又相互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笑完了宋凭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站着的宴秋，夜色里，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像一个冰雕，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宋凭。”他听见宴秋在叫他，可是他并不想答应。

        怎么样避开他从门口进去呢？宋凭只是在想。

        “谁啊？”林咎也盯着那个人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是那天晚上在宋凭门口哭的那个alpha。

        三个人在楼下站着，林咎看出来宋凭跟宴秋之间有些不对劲，他拉着宋凭的手：“走吧，外面太冷了。”

        他这一拉，对面的宴秋就忍不了了，像只炸了毛的猫，冲上来，把他的手拉开，又把宋凭拉到自己身后。

        林咎被宴秋推得差点没站稳，被推出去两步远。他醉得有点厉害，压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干什么啊？”林咎问，声音很大。

        宴秋把他拉得紧，活有要把他手腕捏碎的架势。他脸上表情难看得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宋凭觉得有些事不能当着林咎说，他也不想把林咎牵扯到他和宴秋这些破事当中来。而且，林咎现在不怎么清醒，再这里待下去极有可能跟宴秋吵起来。

        宴秋现在看起来也极其不正常，宋凭怕他打人，毕竟宴秋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林咎，他……”宋凭在想说他跟宴秋是什么关系，嘴张开了几秒钟没发出声音，随后才说，“这人我认识，我们有点事说，你先回去吧。”

        林咎不放心，不想走。宋凭看出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忍着手腕处的疼痛笑着说：“我跟他真的认识，他找我有点事说。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不是？”

        林咎听他这么说，只能转头进去了。

        宋凭等他进了电梯才把注意力放到宴秋身上。

        他剧烈地挣扎，想把宴秋的手甩开，甩了几次没甩开，反倒被宴秋一把拉到怀里搂着。

        宴秋的手落在他腰间，轻轻地抚摸着。凑在他耳边轻轻问，语气里却带着盛怒：“不跟我签合同，却跟一个刚认识的邻居去吃火锅？”

        宋凭想象不出来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他脚下不收任何力度地踩到宴秋脚背上：“不跟你签合同是我的事，跟谁吃饭也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宴秋被他狠狠踩着脚也不肯放手，“我怎么管不着，你是被我标记过的omega，你的事我就该管。”

        宋凭笑了，也不挣扎了。

        “我腺体都没有，你如何标记的我？”宋凭说话就是这样，知道什么说出来会让宴秋觉得难堪就说什么。

        果然，听了这句话的宴秋渐渐松了手了。

        他一松了手宋凭就大步流星地要往里面走，头都没有回一下，好像后面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要走到里面的时候，宴秋冲上去把他拉住了，“我……爸妈很想你，想跟你见个面，你能不能跟他们见一面？”

        宋凭把他手甩开，站在原地想了想。

        宴秋以前对他算不得好，宴家父母对他却很好，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什么好的当时都拿给他。甚至当时得知宴秋跟他要离婚，为了挽留宴家父母还拿出自己的股份来给他。

        “我会跟伯父伯母联系的。”宋凭没有回头，说。

        宴秋眼里顿时产生了一点光芒，“那你要去的时候联系我，我送你去。”

        “不用了。”宋凭本来伸出去的脚又缩回来了，站得很直，这一次回头来了，“我自己会去的。还有，跟伯父伯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在场。”

        宴秋眼里的光转瞬即逝，自己把自己抛入恐慌当中，他觉得宋凭还会再说什么。宋凭会转身过来把他看着，不会只说这点伤他的话的。

        “宴秋，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看见你，很烦。”

        宋凭这一句话是盯着宴秋的眼睛说的，跟宴秋受伤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没有一丝回避。

        说完了这句话，他真的转身走了，留宴秋一个人站在原地。

        宴秋在那里站了好久，凌晨的时候下了雪。小区的保安看见小区里走出来一个满头花白的人，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年轻人，头上顶着厚厚的积雪。

        “你要不要擦擦？”保安从桌子下扯出来一根干净的帕子，从窗户递出去。

        宴秋停下来，看了保安一眼，摇摇头。

        保安透过路灯看到他的嘴唇冻得乌青，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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