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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有隔阂席间闹,面似冷刀心有笑


李正怡决定在自己京郊的宅子见五位长辈,落座时,五人面面相觑,果然他们之间没商量过见自己的事。

        虽同为郑党,彼此之间也是要分个高低的,你和我同在一司任职,上司有空缺,谁晋升合适?这是谋权者之间的考究。另一方面,你我都说效忠郑明公,谁的心更诚呢?这是追随者之间的较量。

        因而同在国子监的温笑方和陆家白不对付,陆家白和同为效忠的姜怀渊不说话,姜怀渊瞧不上谋权的温笑方、陆明石和段秋明,陆明石和陆家白同出一系,彼此也互不顺眼。

        段秋明手里捏着陆明石和温笑方的把柄,一个孝期狎妓,一个私收贿银,也瞧不上他俩。温笑方私下嘲笑姜怀渊的孙子愚笨、呆若榆木,被陆家白透信给了姜怀渊,两人更加不对付。

        他们为何都写信给李正怡呢?自然是为了表忠心啊。

        郑安年性子闷,李正怡这条大腿谁先抱上谁就占了上风,再说李正怡一个小辈,可不比郑安年好糊弄吗?他们写了信,也收到了回信,“待琐事料理后,必定立即拜见。”

        可不是立即拜见吗?五个人一同见,可真是妙极了!

        前日温笑方还跟陆家白炫耀,问他有没有给李正怡写信,还说自己收到了回信。陆家白佯装惊叹:“还是温祭酒聪慧,我还没有想到二殿下呢。”

        此刻陆家白无地自容,温笑方面带微笑。

        李正怡心里对陆家白摇摇头,到底还是年轻,学不来其他四人气定神闲的态度。

        他没出门这几天就是在和大舅揣摩这些人的性格秉性,说来也好笑,大舅不是不知道这些人面和心不和,但是却不出手调和一二,任他们相互敌视。

        “宗熙可知我是为何?”郑安年问得严肃,好像李正怡回答不上来就活不过今晚一样。

        “一是分散他们的精力,不让他们有旁的心思。二是彼此监督,若有异心者,不消大舅去处理,其余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三是让他们有往上争的心思,稍有懈怠就要被别人踩在脚底。”

        李正怡暗想,可是这样也有弊端,难保不会有人借刀杀人。

        以后自己的人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斗争好,至少在桌上不会冷嘲热讽、反唇相讥。这是李正怡坐在这五人当中,最大的领悟。

        方才段秋明问陆明石身体如何,可知长安花楼女肌肤几寸。温笑方问了姜怀渊他家小孩有没有把《仪礼》背下来,有无受先生责罚。陆明石关心了陆家白的大人身体如何,可否捱到年底。段秋明问了温笑方俸禄多少,有无旁的门路生财。

        对此,李正怡只能说,叹为观止、大开眼界,他确实没想仅凭一顿饭得到什么忠心,但这个局面是他万万没料想到的,比他知道有人背不下来《说文》还惊讶。

        一顿漫长的饭终于以李正怡放下筷子而结束。

        等燕四他们把这件事绘声绘色的演给赵观平看时,赵观平肚子都要笑疼了:“这群人怎么这么可乐啊?”

        燕四哈哈大笑,说道:“平郎您不知道,主子坐在中间也插不上嘴,只好一个劲的喝汤,他们光拿着筷子说话,那菜根本没动!”

        他学李正怡的神情语气,演主子的内心话:“这些人怎么还在吵?到底何时才能闭嘴?”赵观平和其余暗卫都笑了,李正怡也笑着点点头。

        “结果!主子刚一放下筷子,他们也都闭上嘴放下筷子了!哎呦!您都没看见,主子那个脸啊!”

        燕四指着自己的右脸说:“这边写着‘原来这样就可以结束这顿饭’。”又指着左脸说:“这边是‘终于结束了’。”

        李正怡带着无可奈何的笑说:“我没奢望通过一顿饭得到什么,但是——”赵观平打断他:“但是这的确出乎你的意料!”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李正怡经此一番,越发迫切能有自己的门客,日子过的到也快。

        到了除夕家宴时,郑贵妃抓的伤就只剩后颈上有一片青印了,到了他生辰那天已经全部都好了。

        生辰那日李正怡又进宫了,不过这次郑贵妃精神不错,拉着他问谁家娘子好。

        李正怡道:“一切都听您的安排。”郑贵妃喜得一个劲儿夸他“乖栕奴”。

        回府后,他心里烦躁,索性去找赵观平。

        李正怡喝着茶,默默想着明帆堂里的郑贵妃,他的阿娘。

        郑贵妃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他已经忘了,但是他知道是因为谁,每次他去见了唐皇后,她就会使劲打他,告诉他不许去见唐皇后。

        她哆嗦着身子,捂住李正怡的嘴,瞪着眼低声说:“皇后是坏人!她会杀了你!杀了你!不许去!你不许去!”

        李正怡不知不觉掐紧了自己的手,“二郎。”赵观平唤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二郎怎么了?”

        李正怡回过神,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在想过几天该去大理寺了。”他掌心被自己掐出来几道红痕,连忙握住手以免被赵观平发现。

        赵观平正要和他说此事:“再过十几天,二郎就是官员了,与我等草民不同了。”李正怡拉长声音,慢悠悠道:“我就算不是官,也跟平郎不同。”闹得赵观平要在李正怡脸上画乌龟。

        李正怡任他拿毛笔过来,可真要让赵观平画,他反而收了毛笔不画了,“算了,饶二郎一次。”

        李正怡拿过他手中的毛笔,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笔管触手温润。”说着提笔写了一个“徐”字,“锋毫刚硬,不易瘫弯,枯湿燥润变化分明,这是宣州产的斑竹管硬毫笔。平郎从哪淘来的?”

        “很名贵吗?前几天四殿下请我去开几味药膳,大约是从他那拿错了,我明日就还回去。”

        李正怡笑笑:“是该还回去,虽说他不一定会在意这支笔,平郎要是用着顺手,改日我让燕三去库房找支一样的给你。”

        赵观平摆摆手:“那倒不用,二郎还是让燕三帮你操心大理寺的事吧。”

        “平郎还跟我客气啊,”李正怡叹口气:“眼下不知多少人盯着我呢,还有十几天,不急。”

        燕七从外跑进来:“主子,请赵郎安。”然后道:“主子,郑明公来了,在府上喝茶呢。”

        李正怡起身:“那我走了,过几日再来找平郎。”赵观平站起送他到门口,道:“路上小心。”

        路上李正怡听燕七说了,大舅在耳房等他。

        李正怡把人带到书房榻上坐下,让燕四把备的糕点送来,他亲自给舅舅斟茶:“早就给大舅说了,您来了就直接来书房,怎么还到耳房等我了?”

        郑安年只点点头,说:“嗯。”李正怡放下茶壶,笑道:“大舅来是为了我的事?”郑安年闻言眉头一皱:“不是为了你,我来干什么?”

        李正怡笑容僵在脸上,他倒是忘了,大舅最讨厌人嬉皮笑脸的模样,估计在大舅眼里,人长五官全是为了与旁人区分,就像是木头刻的,全是为了好看。

        随即李正怡收了笑,正色道:“大舅是来说大理寺一事吗?”

        郑安年喝一口茶,依旧皱着眉:“大理寺并无可担心的,我来是为另一件事。”

        李正怡老实垂首、洗耳恭听,道:“大舅请讲。”

        郑安年总算舒展了眉头:“你这府上,”他从窗往外看,又皱起眉:“这宅子还是加冠之年圣上赏的,现在都旧了,我看着也该重新修整了。”

        “另外我今日到这,打了许久的门才有人来,还是个扫地的小厮,手上提着扫帚就来开门了,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像什么话?”

        李正怡低头继续认错,只道:“大舅教训的是,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料理这些琐事。”

        这时燕三抱着李知归推门进来,郑安年瞟一眼小孩,要教训李正怡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几个月了?”

        李正怡接过孩子,递到郑安年跟前:“十一个月了,二月十八的生辰。”郑安年掀开一点被子,看看睡梦中的李知归,问:“他叫什么?”

        李正怡把孩子送到大舅怀里:“乳名莲娃,学名叫李知归。”郑安年手忙脚乱的抱住李知归,刚才要说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了,沉思片刻才道:“你千万别学陛下。”

        他记得孩子的阿娘叫徐菱歌,李正怡再喜欢那个女子,也不能像陛下宠唐皇后一样,眼里只有唐皇后的孩子。

        李正怡知道大舅的意思,点点头道:“宗熙不会。”

        郑安年抱了一会小孩,就叫燕三抱走了,这才又回到正事上:“你二舅特意找了一批可靠的下人,明日去西市买吧,袖里吞金一文不收的就是。”

        正事说完,他起身要走,李正怡把人送到门口,目送郑安年离开。

        李正怡转身回府又看了会李知归,他在心里默默道:我不会。不会忽视孩子,不会像陛下一样,把孩子当成棋子,还要装出一副以我为荣的样子,好像多么重视我。

        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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