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袭敌营
临河堡现在只有三百二十二人，要想摧毁敌人重兵守卫的投石车谈何容易。投石车由木头制成，只有用火攻才有一线机会，可是又该如何引火呢？一堡守军将郭大成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建言献策，有的说用火箭远距离射之，有的说冲进去以后投火把烧之，也有人说用马车拉着燃烧的柴火撞之。郭大成听完只是默默摇头，他知道，敌我力量悬殊，只有速战速决才有一线制胜的机会，而这些方法费时太久而且太容易提前引起敌人的警觉了。
待众人安静下来等郭大成拿主意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毛星光忽然插话道：“大人，我有个办法。”
郭大成一看是他，忙道：“快说！”
“大人，可以用火油引火。”
“这个方法我也在想，可是将火油撒到三十多架投石车上费时太长，恐怕匈厥人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大人，不用撒油上去，只需要将火油装到皮口袋内，再将皮口袋投到投石车上就可以。”
“哦？你仔细说说。”
“大人，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您一看便知。”说完便拨开人群匆匆地去了。
隔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毛星光手里拿着件东西又匆匆地挤了进来。他左手提着个水袋，里面装了一半满，右手抓着一把碎布。见众人一脸疑惑，毛星光道：“这个水袋里已经装了火油，可以叫做‘火油袋’，容我给大家演示一下用法，闪开一点。”说着倒一点油到右手的碎布上，再将碎布塞在袋口，扎紧袋口后抽出一支火折子，道：“诸位请看。”
毛星光将火折子吹亮凑到皮袋口的沾油碎布上，碎布立刻烧着了，毛星光见状猛地将火油袋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土地上。火油袋落到土堆之后，火油立即流出，顿时烧成了一片。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要将火油袋投到匈厥人的投石车上，片刻就可以将其引燃。只是不知道火油袋怎么一撞到土堆上里面的油就漏出来了，毛星光解释说他在袋子里装入了几枚铁钉，只要一撞到东西，铁钉就可以从里面刺破口袋，众人听完无不赞叹毛星光巧思敏捷。
郭大成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好小子，竟然想出这么个法子，好，我们今晚就用这火油袋将匈厥人的投石车烧个干净！”
有了引燃的法子，郭大成决定用骑兵突入敌营，趁敌不备用火油袋火引燃投石车，然后趁乱冲出敌营。计议已定，郭大成一面命人去准备火油袋，一面命人清点战马。全堡现在有五十六匹战马，可是有三匹正在生病，只有五十三匹可用，郭大成让人挑选出了五十二名精兵。
郭大成将副都统高元荡招来，告诉他待会自己要带兵前去袭营，让他代为守堡。高元荡道“大人，你是主将，怎么可以亲自涉险呢？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郭大成朗然笑道：“哈哈哈，身位主将，不是本就该身先士卒吗？”
“大人……”
“好了，我意已决。”
一切准备就绪，郭大成让人搬了几坛子酒出来，为选出来的五十二人每人倒了一碗，然后举着一碗酒走到众人前面，道：“弟兄们，今晚你们与我一起去杀敌，此去九死一生，你们怕吗？”
“杀敌报国！杀敌报国！”
“好，干了这碗酒，我们去和匈厥人杀个痛快！”说着便将碗中的就一饮而尽，众军士也将碗中的酒饮尽，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开了。
“杀！杀！杀！”
“出发！”
郭大成率先骑马出了堡门，五十二骑紧随其后，人人身背长刀和弓箭，每人还拿着两个火油袋，一路向东北方向奔去。
行了半个时辰，已可以看到匈厥人的营火，匈厥骑兵围着营地往来警戒。匈厥人安营与傼军不同，傼军扎营必先安置拒马护营，而匈厥人扎营则主要靠骑兵巡逻警戒。现在匈厥营地内炬火通明，投石机隐约可见，可是匈厥骑兵就在营地三里外绕营徘徊，临河堡的人只能在距离营地四五里的地方潜伏观察。如果从这个距离发起攻击，势必过早暴露，完全达不到突袭的效果，必须进入到离营一里以内。
众人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匈厥骑兵以五人为一队绕着营地巡行，两队经过同一个地方相隔大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想要在两队的间隙之间潜入是不可能的，必须空出至少两个间隙的时间，也就是说必须消灭一队匈厥巡逻兵。
郭大成将刘天宝、向丘意和其他四五个射箭的好手召了过来，让他们想办法干掉一个巡逻小队，但是不能引起其他匈厥人的注意，成功后以吹亮火折子为信，几个人领命而去。
刘天宝带着几人小跑着进到匈厥人的巡逻范围附近，然后到趴在地上观察了一会情况，眼看着匈厥骑兵从不远处经过，想悄无声息地消灭一个小队，真是不知从何处入手。正焦灼间，向丘意在背后小声道：“刘大哥，不如我们五个人一人射一个，同时动手，如果能同时射中，就不会引起察觉。”
这个方法极为冒险，只要有一个人不能一击而中，活下来的匈厥兵大喊大叫起来就全盘皆输了，刘天宝听后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刘大哥，不如让我过去把他们引过来，等他们下马后再动手不迟。”说好的人是方二山，他作为千仞堡的老兵自然也被选中参加此次突袭。
刘天宝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用什么方法引他们过来？”
“刘大哥不知道，我会说匈厥话。”
他的话让其他人都有些吃惊，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能耐。方二山看出几个人不信，忙道：“刘大哥，你们放心，等我上去和他们攀谈几句你们就知道了。”
刘天宝犹豫道：“即便你会说匈厥话，可是你现在身着傼军衣服，一露面人家不先砍了你吗？”
“哈哈哈，你们看我怎么骗他们就行，待会我把他们引过来，你们见机行事。”说完就一路小跑而去。
几个人见他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暗里，隔了一会，几个举着匈厥骑兵举着火把游荡了过来，远远地就听方二山在黑暗里冲着那几个人喊了几句匈厥话，那几个匈厥人吃了一惊，忙拔刀上前查看。刘天宝他们几个隔着老远借匈厥人的火把看见，方二山跑到匈厥人的马前，冲着那几个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那几个匈厥兵先是持刀听他说着，接着便收起了刀，然后方二山竟然上了一个匈厥人的马，接着那几个匈厥骑兵就载着方二山向他们这边跑过来了！
看到这一诡异的情形，几个人心里都是吃惊不小，但此时来不及想别的，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解决这几个匈厥兵再说。方二山带着几个匈厥人在离他们不到百步的地方停下，然后一块下了马，在原地似找什么东西一样到处查看了起来。
刘天宝虽见机会难得，忙带人悄悄接近。几个人快进入火把照射范围时，方二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心念一动，忽然手指着地上对那几个匈厥人大声说了句什么，那几个匈厥人就一起围了上去。刘天宝他们见机不可失，忙操刀潜行到几个人切近。一个匈厥人终于发现了他们，刚想开口呼喊，方二山眼疾手快，猛然抽刀，一刀就劈中了他的咽喉。还没等其他匈厥兵反应过来，刘天宝他们几个就一齐冲上去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自始至终都没让他们发出一点声响。
把这时后面的一队匈厥骑兵似乎看见这边有异状，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方二山连忙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火，骑到匈厥人的马上，自己当先冲着过来的匈厥人迎了过去。刘天宝和三个人也上了马跟了上去，让剩余的两个人人给后面发信号。就在过来查看的匈厥人离他们还有不到二百步的时候，方二山大声对那几个人说了几句匈厥话，那几个人听后便停了下来，又问了几句后，就拨转马头又向前面巡逻去了。
刚才的一幕让几个人心惊不已，如果那几个匈厥兵再往前靠近几十步，一定可以看清他们的穿着，虽然现在天气寒冷刺骨，但他们后背却不由得冒出来一层冷汗。待那队人走后，方二山赶紧让人把火把熄灭，这样他们就可以隐身在黑暗里了。
不一会，收到信号的郭大成带人牵着马小心地潜行过来，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一队人马按到马头匍匐在地，虽然有微微的月光照射，巡查经过的匈厥人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少了一队人而露出的间隙再度出现，郭大成急命众人起身牵着马尽可能快地冲了过去。
走了大概五百步，身后有匈厥骑兵靠近，众人忙又匍匐在地。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接近到匈厥大营外缘半里左右，匈厥人的投石车也在不远处清晰可见。郭大成命所有人上马后，骑马慢步靠近匈厥人大营。
匈厥人想不到谁会在这里袭击他们，所以守备显得有些松懈，直到傼兵已经快碰到营帐才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忙向缓步走来的傼兵问话。这时傼兵也不再隐藏，有人一箭就射死了问话的匈厥兵，郭大成大喊了一声：“冲！”
听到命令，傼兵打马直奔投石车而去，顿时马蹄声响如奔流。隔了一会，匈厥大营才像是被惊扰的马蜂窝一样骚动起来，纷纷扰扰如同炸了营一样。匆忙之间赶过来的匈厥人不是甲胄不齐就是没有骑马，自然是抵挡不住，傼兵没费什么力气就冲到了投石车附近。到了切近后傼兵各找空挡，将随身带的火油袋一股脑地投到了投石车上。毛星光发明的火油袋果然好用，片刻之间几十架投石车上就燃起了熊熊火光，匈厥营地内一片大乱。
投石车的车架上用了很多麻绳绑缚，麻绳遇火很快就会被烧断，麻绳一断投石车就立即会散架大半，而匈厥人一点准备也没有，匆忙之间也不知道到哪里找水救火，急得狼奔豕突不知所措。郭大成见投石车大半已经不可救药，大喜过望，立即命令傼兵撤退。可是傼兵已被团团围住，要想冲出去谈何容易。
从冲入匈厥营地到火烧投石车，一切进展顺利，可此时匈厥人已经逐步判断清楚了情况，开始组织起有序的围攻，傼兵死伤近半。剩下的二十余人身陷重围，被围杀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众军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敌人的投石车已被点燃，此时即便战死也无遗憾了，所以人人悍不畏死，只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个人，一时间匈厥人竟然吃不掉这一小股傼兵。这时，郭大成突然发现，营中的匈厥兵好像大体分成了两拨，一拨将自己的人马围住，而另一拨却集中在营地东侧。电光石火之间，郭大成突然想到，东侧的匈厥人一定是在保护什么人，而被保护的人可能正是营中的匈厥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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