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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如何把这个身高188的大病人运走,着实难住了林云雅。

        狂风骤雨的天气,120热线一直占线,而她的车轮胎都快淹到一半了,送去医院的想法暂时不现实。

        至少不能再让闻星洲继续淋雨,林云雅只好请物业管家帮忙,一起将闻星洲扛上了楼。

        高大的身躯,瘫倒在沙发上,长手长腿,几乎占据了整张长沙发。

        安置好他,林云雅想去洗手间拿干毛巾,刚起身,手腕被紧紧攥住,重新跌回沙发上。

        “别走。”闻星洲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迷蒙一线地望着她。

        林云雅竟然从他的眼色中看出了恳求。

        见他意识还算清醒,她放软了声音,好声好气地跟他讲道理:“我不走,你全身都湿透了,还在发烧,我给你找干净衣服换,你先等我一下,好吗?”

        闻星洲木木地盯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知道到底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反正就是死活不放手。

        一旁的管家小哥原本很紧张,现在都看笑了,羡慕道:“你们姐弟感情真好。”

        林云雅正在摸闻星洲额头的手顿了顿,回头,多此一举地郑重解释道:“我们不是姐弟,我是他的阿姨。”

        握住她腕骨的力道慢慢松开了。

        闻星洲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头转向沙发里侧,但并没能完好地掩饰住受伤的神情。

        林云雅得以脱身去洗手间,抱着干净的浴袍和毛巾出来时,有别的物业听说了情况,有人声势浩大地提了两大个医药箱上楼按门铃,哐哐哐往茶几上摆了两大排,感冒药退烧药止痛药,体温木仓退烧贴,应有尽有。

        闻星洲其实真的烧得一半朦胧一半清醒,刚才在楼下,林云雅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花了好几秒钟,才确定不是幻觉。

        他在隔水般的模糊感知里,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听见林云雅对物业的人说:“谢谢你们……好……要是晚一点还没退烧,你们能不能帮忙想办法把他送到医院去?”

        豪宅的物业,能做的事的确很多。

        闻星洲无所谓,去医院也好,在她家也好,只要林云雅在,他就觉得无所谓。

        送走物业的人,林云雅折返回客厅,并没有着急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她环抱着手臂,虚虚倚在墙上,望着沙发的方向,神情似乎恒永不变,又仿佛蕴藏着莫测的情绪。

        审判的情绪。

        闻星洲察觉到她的审视,勉强辨别出方向,朝她睁开眼。

        林云雅迟迟没有开口。

        闻星洲知道,他的圈套被她看穿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在楼下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

        尽管清楚她不可能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把高烧的他扔出门,闻星洲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被她的眼神高高吊起,吊在悬而又悬的半空钢丝上。

        哗啦啦的雨声急促拍打在整面玻璃落地窗上。

        似乎过了很久,漫长得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

        “自己能换衣服吗?还是我拜托物业小哥帮你换?”林云雅终于说话了。

        “你。”闻星洲声音嘶哑,但异样坚决,“你帮我换。”

        林云雅没有掩饰自己的犹豫,她让他看出来了,她在犹豫、在权衡。

        可是闻星洲守了将近两天,才等到她,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不在意他的喜欢、不在意他们上过床的事实,但她不可能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看见她手里的一堆药,非常不齿自己的行径,但还是像顽劣儿童一样加码道:“你给我换,否则我不吃药。”

        他的要挟似乎起效了。

        林云雅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妥协的表情,走过来,半跪在沙发旁,手里抓着浴袍和毛巾。

        吵架之后,在林云雅消失的这几天里,闻星洲想通了很多事情。

        林云雅无疑是在意他的,虽然或许与情爱无关,但无论她在意他的原因是什么,都好,都可以。无论,她是以长辈的身份关怀他,还是以他母亲下属的身份讨好他,或者是以陈年往事的情谊照看他,也可能是以不请自来的愧疚心善待他,都可以,他什么都能接受。

        对于她的下床无情、对于她的刻意回避、对于她在外人面前始终坚持自称是他“阿姨”的身份,他可以装聋作哑,能够以任何身份待在她面前,满足又苦涩地待在她面前。

        比起在永远见不到她的地方,徒劳的等待,等待她的下一次出现、下一次垂怜,辗转反侧地猜测她今晚又邀请了哪个男人回家。

        两害相较取其轻。

        这是闻星洲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喜欢的感情。他曾经从各种渠道听说过,年轻人经常一时脑热,男人容易精虫上脑。

        他现在的情况是否正好符合这些劣迹,闻星洲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从重逢以来,只要闭上眼,就是林云雅。这几天愈演愈烈,随时随地都会想起她如同白天鹅引吭般的纤细脖颈,清冷的脊背被动情的红润覆盖,像静谧雪地上的浅淡梅花。

        所以,闻星洲只能莽撞地捧上了他的真心,一颗赤忱的、破碎的,还有他不确定包不包括精虫上脑的真心,来到她的面前。

        好像只要能在她身边,其他所有的烦扰,所有的不甘心,所有事件的重要性,都可以为之而让位。

        还在发着高烧的闻星洲,空等了很久,没有进食、没有喝水,在乍暖还寒的时节淋透了雨,体力不支,浑身无力,但他仍然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林云雅:“你不帮我,我就不吃药,也不去医院。”

        林云雅手上正快速用毛巾裹住自己往下淌水的头发,目光平直地反问:“烧死了怎么办?”

        其实不会烧死,她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一个身体素质强健到令人汗颜的年轻人,凭自身抵抗力,也许明天早上醒来就能康复。

        她意识到自己在说没用的气话,对现在的林云雅来说,这种不增加任何价值、单纯为了输出情绪而存在的话语失误,并不算太常见。

        闻星洲闭着眼,声音发闷、沮丧、潦草,却带着一股不屈的倔强,“那就烧死算了。”

        林云雅忽然觉得画面似曾相识,当年在医院急诊,十七岁的少年也是这样反叛到让人简直恨不得当场给他一脚。但他瘫软着,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眼眶发红,脸颊不正常的潮红衬出了异样的苍白,摇摇欲坠的宽肩,莫名透露出一种极其单薄的脆弱感。

        那种会令人心生怜惜的脆弱,浇熄了林云雅心中所有刚刚升起的反面情绪。

        刚才淋了雨,她感觉喉咙隐隐有些发痒,是感冒的前兆。

        她也必须要尽快把自己弄干。

        反正彼此已经赤诚相对过,没什么好害羞的,林云雅反手脱掉了自己的衣物,全都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她先随手扔在地板上,然后上前来解他的。

        不过林云雅还是低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

        闻星洲的视线轻轻往侧面避开,她伸手,将被雨水浇得透光的t恤,从偾张的肌理上剥开,窗外电闪雷鸣,他的喘气声随着紧实胸腔的起伏而膨胀……各种感官受到的刺激无法言喻。

        后来脱裤子的步骤……林云雅简直觉得不堪回首,总之彻头彻尾假装瞎子,艰难地完成了任务,匆匆给他裹上浴袍,又另外拿出一条干毛巾擦头发。

        对于林云雅很煎熬的过程,对于闻星洲亦然。

        但他在反复煎熬中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虽然他现在很虚弱,但要以体力压制一个体重不到一百斤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因此,他不想睡她,至少,没有迫切到不管不顾地想睡她。

        当林云雅靠近他的这一刻,眼前没有一丝赘肉的曼妙躯体,鼻尖萦绕着的浅淡优雅的苦茶香气,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但闻星洲更想做的事,却是用力地抱住她。

        林云雅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非常轻微,并且挣扎马上被她的理智止住,变成回抱的姿态。

        “抱了一下,就听话吃药,然后乖乖睡一觉,好吗?”她像哄小朋友一样哄他,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闻星洲手臂用力,更加用力地将她按进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仅仅是拥抱,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感受她的香气和体温,就足以抚平他内心的所有焦躁,就令他心满意足。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和自尊,在摔门而去之后,她还允许他的亲近,让他感受到一种苦涩的快乐。

        他好卑微。

        这样几乎卑微到尘埃里的心态,让闻星洲觉得完了。

        完了。

        他绝望并欣喜地发现,他完了,他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精虫上脑。

        是的。

        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上林云雅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闻星洲抬起烧得迷离的眼睛,泛红的、湿漉漉的,或许还是深情的,望着她,“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有点烧糊涂了,随着心意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说话,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她逐渐柔软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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