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容所5
【工作】
与小仙灵呆在一起的日子平和又惬意。他爱睡懒觉，日常闹腾又话痨，只有在阅读时可以稍微安静下来。
作为为数不多可以离开房间的收容对象，户外的劳改工作毫无例外地落到了他头上。
小仙灵并没有固定的工作，一出门就蹦蹦跳跳地跑去问院子里的工作人员还需要做些什么。现代科技的发展淘汰了简单机械劳动力，小仙灵通常会负责一些巡逻和守门的工作，偶尔实在闲得没事干时会去和机器争夺浇花扫地的权力。
他不会进入其他收容犯的房间，只会和出来透气或是换房的看管员聊会儿天，探知最新的情况。
最无赖的时候他甚至会直接摸进所长室，半躺在黑皮沙发上大模大样地讲冷笑话，临走前顺手牵走办公室的食物。
文伶只负责他一个，便随时与他并肩行动。她不太限制小仙灵作为收容人员来说荒唐的举止，甚至偶尔和他一起在守卫室懒懒散散地趴在桌上吐泡泡，再在守卫脚步声从远方响起的第一秒正经地直起身子。
第一周愉快地走向结束，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文伶隐隐真有了养老般的闲适。
【走廊】
“哐当——”
当文伶在出入登记页面输入自己的员工编号时，大院内树倒的轰隆声震得守卫阿姨下意识一抖。
玻璃窗频频闪晃，仿佛下一秒就要伴着闪电破碎。
阿姨抚了抚胸口：“嗯……如果我是看管员的话，在这种情况也会忍不住去看望可怜的孩子们。”
文伶点击“确认”：“您以前做过看管员吗？”
“做过，”阿姨骄傲地捏了捏自己的肌肉：“不过因为太能打被强烈建议做守卫了。”
“好厉害啊。”
大门徐徐打开，走廊充斥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收容所远离城镇，四面重重守卫，所内大楼未专门设隔音。
文伶的指尖亮起一圈白光，仿佛是暗淡夜幕中唯一一颗小巧微弱的星星。
整条道路回荡着哒哒的脚步声。
她从未觉得这条路如此长过。
每走过一处，声控灯像被惊醒般忽地亮起。
文伶回过头，她的脚下仿佛流淌着昏黄的长河。
“轰隆——”
树叶像刚洗完头的长发孩子，不停地摇晃脑袋。
大颗大颗的水滴裹挟着碎叶烂叶，如炮弹般攻打高处的玻璃窗。
闪电骤然劈亮天空——
“轰隆！！”
【狂暴】
乔音咬咬牙，眼睛瞪得几乎发红。她大力挥手，锁链从房间四面八方飞出，牢牢稳稳地抓住了狂暴的野兽。
平日里温顺的灰豹此时却如失去理智的疯子，张开巨口撕咬锁链。他不断在房内碰撞，所过之处尽是惨不忍睹的血痕。
乔音亲手为他包扎的伤口再次在空气中暴露，大力的摩擦加重了原来的伤势，皮开肉绽到她几乎不忍直视。
乔音抹了把眼泪，双手合一，无数锁链凭空出现，如巨茧般死死控制住灰豹。
“吼——”
他痛苦地挣扎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强行的控制虽然不会让他再因碰撞而受伤，却绝对不是对抗狂暴状态的兽人应有的办法。
灰豹仍在不停地反抗，惊心动魄的血迹几乎将他染红。
“安静下来吧！”
乔音无力地扶住门沿：“不要再动了……”
倾盆的暴雨仍在不住地下。
一墙之隔，黑发的少年垂头靠墙而坐，眼中旋转着淡紫色的花瓣。
乔音的能力不适合抚慰狂暴的兽人。
雷雨大作，震撼天际的轰鸣声如巨锤般重击每个难眠的人。
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求你了，不要再动了……”
游卿捏了捏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起身走下床去。
当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屋外忽然一阵寂静。
嗯……？
【光】
——刹那之间，壮丽恢弘的光亮照耀整条走廊。
钢琴傲然站立在高雅音乐厅的中央，白鸽的羽毛层次不齐地坠落，轻轻拂过表层的金属，划下几条细密而铮亮的纹路。
如果让乔音说她还能在哪里见到这样的阵势的话，只能是在通往天堂且有无数天使吹着小号的的长廊上。
少女挡在愣住的猫猫身前，背影虚幻朦胧，仿若非人间之物。
从未见过的明耀光彩环绕在她四周，飞扬的金发闪烁彩虹般的光晕。
她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息，单薄的后背在此时却异常坚实宽阔，仿佛能独身拦住所有危难。
透明的圆球笼罩住动弹不得的庞然大物，星星点点的金星仿佛在安抚躁动的灵魂。
“啊……”
方才还格外响亮的雷声此时却几乎听不见，汗水打湿乔音的后背，手指脱力得不住颤抖。
文伶再一握拳，金光如流星般坠落，完全笼罩住灰豹的视线。
奇特的光景同样撼住乔音。
她的战斗能力在同段位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与眼前所见相比，自己简直如蝼蚁般渺小。
灰豹很快安静了下来，紧闭双眼，宛如酣睡的婴儿。
奇异的是，接触到白光的伤口不再淌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当光亮缓慢消失时，所长正好焦急地赶到现场。
文伶转身将乔音扶起。猫猫垂下头，泪水如窗外的雨点般滑落，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所长检查了一遍灰豹的伤势，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难，待会我会将他调整至d安全等级。”
乔音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嘶哑：“对不起……是我害了他。我会领处分。”
“还不至于到处分的程度，但是对于你而言确实是个教训。”
所长拍了拍乔音的肩膀，又看向文伶：“不愧是执行官，来得比我还迅速。”
文伶摇摇头：“恰巧能派上用场而已。”
“你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文伶望向乔音。
猫猫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歉疚地对文伶道：“灰豹在雷雨夜会陷入狂暴。我以为能凭自己将他压抑住，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甚至将他伤得更重……”
文伶问：“他面对生人也会焦躁吗？”
“是的……如果今晚没有你的话，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音黯然道：“我和他都不愿意提高安全等级，担心与下一个看管员的磨合不会顺利。如果他调整到了d级，实习期还未结束的我必不可能再看管他。”
所长摇摇头。
灰豹的收容室被关上大门。
所长需要带乔音去处理后续事项，扭头向文伶：“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文伶向角落的房间努努下巴：“您先去吧，我去看看游卿。”
乔音内疚地抹了把眼泪：“希望他没有被惊扰。”
告别后，一高一矮两人很快远去。
【睡着了吗】
文伶走向游卿的收容室，将指纹锁调整至静音状态。
“咔嚓。”
焦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一片漆黑，安静得只有少年轻柔的呼吸。
他又一次蜷缩成了团子，将整个头都蒙入被子里。
文伶试图将他头抽出来，却又找不到下手的位置。
屋外的风雨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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