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底线

这瓶水如及时雨，很贴心地出现在萧晓面前。萧晓很惊喜，抬头看来人，惊喜立马变成了惊讶。
“辰烨哥哥，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这在这儿的？”
她回头环视练操房，咦？没别人呀。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跳得太投入没看到我。”他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先喝点水。”
萧晓点点头，咚咚咚地喝去小半瓶。江辰烨眯眼笑着，像只老道的狐狸精。
“我打你手机你没接，刚打电话去你家了，你妈说你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就过来找你了，你不是说在拉拉队里吗？我就猜你在这里。”
果然是高智商人类，萧晓含着一口水，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她“咕咚”把水吞下后说：“上次你给我的动作分解很有用，今天给老师跳了段，她说我姿势不太稳，所以我要多练会儿，形成肌肉记忆。”
“现在天都黑了，你回家多不安全。”江辰烨看了下手机时间，“我在这里陪你练，等会儿送你回去。”
萧晓指指他手上的吉他箱：“你不是要去演出？不用了，我们学校还是很安全的，你不用陪我。”
江辰烨微微一笑：“没有演出，我只是把它带回去。你练，我看。”
“好吧。那你不许笑话我。”
说完，她迈着鸭子步，屁颠屁颠地跑到音响边打开播放键。
“one、two、three、four……”
萧晓一个前空翻，跟着音乐开始展开动作。江辰烨靠墙站着，一边替她数拍子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萧晓。
她穿着很普通的紧身练功服，如天这般的蓝色，裹在里面的身体就是白云，在他的面前展现出干净与柔软。她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邻家黄毛小丫头了，纤细的腰线、丰盈的酥胸，纯真单纯的笑，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韵味。
拍子错了，江辰烨没有察觉，萧晓却是跟不上了，她停了下来，两手叉着腰站在原地大喘气。
“哎呀，我不行了。”
她躺倒在地，四肢大张着。江辰烨以为她是摔倒了，很紧张地跑上前。
“怎么了？”他扶她起身，很不小心触到她胸前的柔软，那轻柔的触感似乎在告诉他：我是女人了，是枚可采摘的甜果。
“没什么，就是跳不动了。”
萧晓没心没肺的摆摆手，撑着他的肩站起身。
江辰烨像是触电，不由抖瑟了下。他搓搓手，硬是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把矿泉水递上去。
“累了就休息吧，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好，等我上个厕所。”说完，萧晓就去了女厕所。
趁这个时候，江辰烨拿出了吉他，轻轻地调起弦。
萧晓回来时看到他在拨琴弦很好奇地问：“咦？这是做什么？”
“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吗？我给你写首歌，你替我画张画，歌我写好了，想不想听？”
“想呀，可是我画还没有画好。”
“你可以先欠着。”
江辰烨笑着，起了琴弦。
都快七点半了。
教室里值日生都走了，只剩下周启了。他时不时地看看手表，再看看离他两排远的那张书桌。萧晓还没有回来，书本还都摊在那儿呢，拉拉队训练就这么要紧？
他暗暗不爽，可分不清这不爽是源自哪里。他不由起身走到萧晓的课桌边，弯腰捡起地上的橡皮，眼角余光恰好瞥见课桌里有一本粉红色封皮的日记。
周启神差鬼使伸出手，把这本日记拿了出来。他摩挲日记的封面，上面有些地方破了，纸页微微泛黄，封面上写的高二（3）班萧晓都褪色了，这本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古董。
真是太奇怪了。
周启对日记本产生莫大的好奇，他忍不住要翻开，可一看到“日记”二字犹豫了，迟疑半晌，他把日记归回原处，接着又看了下时间。
拉拉队的训练应该结束了吧？想着，周启走出教室，去了练操房，远远的就能听到音乐声，灯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漆黑的走廊里，白亮得像雪。
周启朝雪中走去，刚靠近门边音乐声变成了男人的歌声。他一怔，两脚似焊在原地，半天都挪不开来。
谁在里面？
周启侧身藏在门后，透过玻璃窗看见萧晓坐在那里，脚踩在椅上，手搁在膝盖上，掌托着小脸，一脸痴迷地看着江辰烨边弹边唱。一曲终了，她兴奋地拍起小手。
“哇，唱得真好，你应该去参加达人秀！”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平时不同的光亮，容易叫人误解的光亮。
江辰烨把吉他放回箱里，微微一笑，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多为你写几首。”
“可我一幅画都没给过你，你不是很亏？”
“对你，我有什么好亏的？”说着，江辰烨微微俯身，脸往萧晓这里凑近。他温柔且深情地注视着她，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入眼的，抑或者说她即是世界。
他无疑是有魅力的，褪去少年期的中二，沉淀下来的是美好青春，他有着好看又不轻挑的外表，还有副动人的歌喉，不管是谁都难以拒绝。
然而萧晓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亦兄亦友，就是从没往另一个方向去想过，他俩之间缺少了某些东西，能让她怦然心动的东西。
萧晓觉得他离得太近了，嗅到了一丝暧昧且危险的气息，可是突然间她像失去力气，整个人僵硬得无法动弹。
“你的嘴唇……真好看。”
江辰烨轻轻低语又凑近几分，他漂亮的嘴唇近在咫尺，只要萧晓稍稍抬头就能碰到了。
不知是不是跳得太累，低血糖的原故，萧晓头晕了，就在快撑不住的时候，寂静的教学楼忽然响起刺耳的火警声。
萧晓像被浇了盆凉水，瞬间清醒了。她一把推开江辰烨，拎起包冲出练操房，大叫着：“着火了！着火了！”
安保大叔提着灭火器赶来了，里外检查了下没有起火点，不知是哪个淘气的学生按下火警铃，造成这场乌龙事件。
萧晓如死里逃生，她拍拍胸口回去找江辰烨，说：“没有起火，不知谁动了警铃。”
江辰烨似乎已经知道了，没露出惊讶的神色，反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尴尬。
“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萧晓摇摇头，“我书包什么还在教室里，你先走吧。”
话音刚落，她就跑了，确切地说是逃走了。她已经过了无知少女的时期，他刚才想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而且这个眼神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萧晓突然明白过去的江辰烨对她也是有感觉的，那些过分的关心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等着她这枝红杏探出墙头。
他们的友谊变质了，可她却没发觉。
萧晓满脸通红地回到教室，与江辰烨的事令她为难且尴尬，她心烦意乱地把包扔在桌子上，然后想脱下没来得及更换的练功服，衣服撩去之后，她才发觉教室里还有一个人。
周启直愣愣地看着她粉红色草莓内衣，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而萧晓意识到他俩没结婚时不由尖叫，两手环抱住胸口蹲到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啊？！”
周启马上低头，耳朵刷地红了。
“你换衣服不看吗？”
“这都几点了，谁知道教室里还有人！”
话音刚落，她脑中灵光乍现，一下子联想到刚才的火警铃，难道是他干的？！
“你先把脸转过去！”
萧晓愤怒地瞪他。周启很乖巧地放下笔，转身面对白墙，顺便擦擦发痒的鼻子。
萧晓一边瞄着他一边穿上衬衣和外套。
“你这么晚怎么不回家？”
“我在刷题。”
周启一手按在心口上，语气生硬。
“刚才火警没听到？”
“没听到。我能把头转过来了吗？”
得到萧晓允许后周启转过身，一张脸像是恢复了出厂设置，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他拎起书包走了，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麦当劳？”
萧晓心绪凌乱，缺少个能宣泄的出口，而周启的邀请很合时宜，她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走在路上时，萧晓的脸又红了，但是想到与周启生活这么多年，哪个地方他没看过，又觉得没这么丢脸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才你……看到了吗？”
周启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哪个场景，总之回答“没看到”就对了。
萧晓却是有点生气了，嘟起嘴说：“我明明看到你看到了。”
周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脖子都红了起来，显然他的设置今天有点凌乱，多出一个“害羞”的新功能。
“我不是故意的，我请你吃麦当劳就当赔罪。”他的道歉很生硬。
萧晓呵呵笑了两声，问：“你指哪件事不是故意的？”
她在讹他，而他竟然上当了，眼神闪烁了会儿，垂眸回答：“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不应该去找未成年，这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周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异常认真地说：“我不喜欢他，他这个人给我感觉不正派，当然你可以喜欢，不过作为同学我有义务提醒你，不要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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