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鬼

五人前往出事地点，简疏也跟了上去。

        这条小路没有拐弯点，贺晋他们挡在前方，他只能看见几人弯腰的背影。

        简疏隐约猜到没好事，扔了荷叶走上前，仗着身高优势越过崔瑶头顶看见了地上满面淤泥的赵一昊。

        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大家都没注意到他。

        “看上去不像意外。”贺晋面色凝重。

        旁边田里的荷叶折了一大片，断裂的位置大多在根部，挣扎痕迹很重。

        “当然不是意外。”

        崔瑶一惊，回头看见来人：“你怎么在这儿？”

        “随便来逛逛。”简疏说，“这里离我家挺近，碰巧撞上你们了。”

        众人不疑有他。

        回归正题，简疏指了指赵一昊手中的花：“他是主动下的田，莲花都在田中央，他却死在靠岸的地方，很奇怪不是吗。”

        那支莲花断口整齐，一看就是被人好生摘下来的。赵一昊既然能走到田中央，出意外也不该在岸边。

        再者，如果真是意外，赵一昊为什么只挣扎不呼救？是不想呼救还是不能呼救？

        真相呼之欲出，却让人不敢深想。

        贺晋绷着脸说：“你们先回取景地完成剧情，记住，不要下田，不要掉队，不要落单。”

        他把相机给了崔瑶，让崔瑶带着其他三人离开。

        很快，原地只剩简疏和贺晋。

        贺晋看向简疏：“你的搭档呢？”

        简疏说：“在家。”

        贺晋不赞同地说：“你不该单独行动。”

        赵一昊的例子摆在眼前，落单有危险，贺晋觉得他单独行动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

        简疏：“……那我现在回去？”

        贺晋黑脸：“然后落单的变成三个人？”

        简疏：“。”

        简疏：“你直接说怎么办吧。”

        简疏万万没想到，能沉默就绝不说话的贺晋会是他们之中最具领导力的。

        贺晋和简疏一人一边架着赵一昊往回走，先是遇到了还未完成取景的崔瑶他们，后又遇到了总是一副笑脸的村长。

        村长迎上来，笑眯眯地单手从他们手中接过赵一昊：“我来吧，你们忙去。”

        料想主系统对死亡的宿主有所安排，贺晋和简疏没多意外，跟村长道了谢，目送村长毫无压力地带着赵一昊走远。

        -

        剧本725空间登出点，系统052来接它的宿主。

        赵一昊抬头认真看着雾团，里面是他的死亡记录。

        画面里，一只纤细的手正摁着他的后颈将他往淤泥里栽。那是他即将上岸时遭到袭击的回放。

        赵一昊看着不断挣扎的自己，没太多实感。

        当宿主受到足以致命的攻击时，防御机制会立即切断宿主对疼痛的感知，以保证宿主死亡时不会太痛苦。

        所以赵一昊并没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只是感觉意识被切断，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赵一昊看见走来的青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他的搭档系统052，喜欢化成人形。

        052知道他宿主无法在剧本里走得长久，但从未想过失败来得这么快。

        他望着雾团里循环播放的画面，挥手把雾打散了。

        “我失败了。”赵一昊意识到。

        052嗯了一声：“我们失败了。”

        根据规定，在剧本中死亡的宿主将会在登出剧本后被送回原世界，继续原有的命运。

        赵一昊当了五个月的植物人，死于感染引起的并发症，剧本世界是他恢复健康的唯一希望。

        赵一昊不懂：“我只是，想摘朵花。”当时贺晋他们并没走远，仅仅隔着几米距离，他被摁死在了淤泥里。

        052：“莲花田里有鬼，宿主。”

        赵一昊记得原剧情需要下田，好久才说：“幸好，其他人，没和我一样。”

        那朵莲花被他带到了登出点，赵一昊举起它，递给052：“送你。”

        052收下这朵用命换来的花，对赵一昊笑道：“谢谢，它很漂亮。”

        但很遗憾，他没能让他的宿主醒得久一点。

        -

        送完赵一昊，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贺晋先开的口：“赵一昊没有完成取景，这个剧情缺人。”

        简疏听懂他的潜台词，笑道：“但他确确实实是跟你们一起去取景的，我只是路过，用我来补恐怕不合适。”

        贺晋也只是问问，得到结果就没再提。

        崔瑶他们没多少心情认真拍照，贺晋还没走到取景地，就见四人朝他们走来。

        江韵问他们怎么安置赵一昊，贺晋如实回答说交给村长了，主系统应该有安排。

        取景完成，再待在莲花田就没什么意义了。大家原路返回，步伐几近迫不及待。

        简疏缀在最后，前方是先前同崔瑶坐一条长凳的陈禅。

        从赵一昊出事起，陈禅的手就没停止过颤抖。

        陈禅跟赵一昊差不多，都是团队里的不积极分子，他俩走路时常会走到一起，彼此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赵一昊掉队也是由他提醒。

        找取景地的时候大家都在往前走，日头又盛，他就没怎么回头看，谁知赵一昊不声不响掉了队，再被找到就成了尸体。

        沉默地走出阡陌，简疏率先脱离大部队。

        他跟着贺晋行动，出来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原本预计二十分钟回去，现在都快一小时了。

        当初溜走的时候有多悠闲，回去的时候就有多赶。

        简疏途中看到几户人家门前坐着妇人，昨天没出来溜达的人今日全搬了木凳坐在树荫下。

        可惜他跑得快，匆匆掠一眼就离远了，没来得及多看。

        -

        剧本725子空间，再次被屏蔽的003窝在沙发上。052走后这里就没其他系统了，它无聊得紧。

        它家美人宿主遇见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久还没解禁。

        说来也是倒霉，怎么在家也能撞鬼呢。

        003悲伤地想。

        同样有此疑问的还有刚到家的简疏。

        他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寒气，主卧没开空调，后门拴着锁，中堂的风来得古怪，习喻也不见踪影。

        循着寒风，简疏找去了楼上。

        楼梯间尽头有口小窗，户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未能将这里的温度烘暖半分。

        二楼的门虚掩着，简疏走进去的同时，009与他断开了联系。

        厨房、卫生间都在楼下，所以二楼的布局十分简单，进门是一块像客厅的宽敞地，占了一半的面积，用来放杂物和废弃家具。

        右边则是两间房，各自房门关闭。

        简疏脚步不停，朝那两间房走去。

        “咚、咚、咚。”

        清晰的跳动声响起，三声过后戛然而止。

        隔着木门，房里的动静传到简疏耳中颇有些沉闷。他听到了习喻的声音，在有跳动声的方向。

        他大步流星上前拧开门，然后在看清状况的瞬间顿住了往里冲的身体。

        简疏：“？”

        不是，谁来解释一下这个跟鬼排排坐的人是谁啊？？

        也许是他开门漏了阳光进来，屋里坐得端正的瘦弱小鬼有了变透明的趋势。

        “说了别蹦来蹦……”习喻止住话音，看向门口，“哦，你回来了？进来，把门关上。”

        简疏一头雾水地照做了。

        小鬼的身体逐渐凝实，转头朝简疏龇牙咧嘴，极其不友好。

        简疏刚想说点什么，习喻拍了拍小鬼后脑勺，训儿子似的：“礼貌点，把牙收回去。”

        小鬼收敛嚣张气焰，重新端正坐好，弱声哼唧。

        简疏：“？？？”

        他大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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