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命

急雨冲刷草木，住在浣衣河前方的贺晋等人完全没感受到村里古怪的氛围，直到各系统无端下线才察觉不对。

        江杜陈三人撞过鬼，清楚系统只有在撞见灵异生物时才会下线，戒备了好一段时间，结果无事发生。

        为此贺晋专门跑了两趟把大家召集在一起。

        系统下线，他们失去沟通渠道，习喻和简疏彻底与他们失联了，剩下的只有贺晋手上没看完的信。

        贺晋把目前得到的消息做了个总和：“崔瑶和陈禅最有希望成功登出，江韵和我分别落了一个剧情，问题不大，杜向林和习喻简疏略微危险，掉了两个剧情。”

        “开启判定的人达半数以上将触发全员判定，我们要保证判定人数在4以下，这样才能拉长时间线。”

        “现在故事主线已经浮出水面，我们需要通过关键npc来走剧情，以保证完成度顺利上涨。”贺晋说，“习喻说阮鸿性子警惕，不易沟通，所以我想从齐母那儿找突破口。”

        杜向林不同意：“她一见到崔瑶和江韵就失去理智，无法沟通。”

        “是，所以我否定了这个想法，只能从阮鸿那儿下手。”贺晋叹气。

        “要不我们再去打听打听吧，咱们这带的邻居都挺友好的。”江韵说。

        贺晋：“我试过了，那些大叔大婶们一提到阮鸿就不愿意多谈，只说他家孩子死了，再感叹一句他放弃城里的发展回村扎根是糊涂了。”

        崔瑶蹙眉：“我其实不太理解，阮鸿明明可以把女儿接回城里安置，为什么偏偏选择放弃一切回来？”

        陈禅摇头：“不懂。”

        “嘶……我想问一下，他女儿是在村里出的意外，阮鸿当时在哪儿？”江韵说。

        杜向林：“城里。”

        崔瑶：“所以村里有人替他照顾女儿，咱们试试从这个人入手？”

        贺晋沉思了会儿，倏然起身：“有道理，我去问问。”

        “哎，别着急，雨停了再去啊。”陈禅叫住他。

        “哦，行。”贺晋又坐下。

        其他人纷纷笑了。

        看得出小队长对任务很上心了，瞧这争分夺秒的架势。

        不同于习喻简疏家的水泥房，他们这一带都是瓦房，风吹日晒久了难免有几个地方漏雨。

        陈禅在漏雨的位置搁了个木盆接水，还没抬头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紧接着是一句中气十足的“小贺啊”。

        隔壁大叔来了。

        “哎，在呢叔，有什么事吗？”贺晋站起来，难得满面笑容。

        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吗。

        “没啥大事，就是这雨下太大了，你家柴火堆在外面全湿了。”大叔擦擦头上的雨，把怀里抱着的几捆柴放在地上。

        贺晋、陈禅：“！”

        他们忘记下雨要把柴火挪屋里了！

        “完了，今天生不了火了。”陈禅苦哈哈说。

        大叔哈哈笑，拍他肩膀：“这有啥，不够去我家拿！”

        大叔干惯了农活，下手向来没个轻重，陈禅笑容微微扭曲，悄悄捏了下肩，嘴上说：“谢谢叔……”

        贺晋也道谢，接着又在一众暗示的目光中开口：“叔，我能向您打听个事儿吗？”

        大叔豪爽的笑容微微停顿：“别是又跟阮鸿有关吧？”

        贺晋惭愧摸鼻，轻咳：“是的。”

        大叔脚步一退：“……哎，我家柴火还没堆好，就先回去了啊。”

        众人：“。”这演技属实太假了啊！

        贺晋苦笑：“叔，这事儿真的很重要。”

        大叔憨厚的脸纠结成一团：“能告诉你的我不都告诉你了嘛，你还有啥想知道啊！”

        “也没啥，就是……阮鸿他有亲戚或朋友吗？我们几个想去拜访一下。”贺晋说。

        听到这儿，大叔纠结的脸渐渐恢复原状，挠了挠头：“哦，不是问他啊……那他也没啥亲戚朋友啊，你们咋拜访？”

        贺晋诧异：“没有，那他女儿当初交给谁照顾了？”

        大叔脸又开始皱了。

        咋的问来问去还是在问他女儿啊！

        崔瑶看出点什么，走过去把大门关了。

        中堂光线暗了许多，非常适合说些不为人知的悄悄话。

        “拜托了叔叔，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帮帮忙嘛。”江韵双手合十，眼巴巴看着大叔，“或者您不全说，透露一点点也行。”

        一屋五个年轻人，全都用“求告知”的眼神看着他。

        大叔面容挣扎，转头看了眼关上的门，终于重重叹了一声：“行吧！”

        他虎着张脸：“先说好，千万不能传出去！”

        贺晋一口答应：“当然。”

        不过，只告诉两个人应该不算传出去吧？

        嗯，肯定不算。

        -

        风雨初歇，习喻也做完了明天需要的工具。

        简疏待在屋里陪他弄完全程，还是不确定习喻要拿电缆捆哪些“不是东西的东西”。

        他直觉那个答案会让人大跌眼镜，他甚至怀疑习喻要去捉鬼。

        “……”遭此质疑，习喻问，“到底是你有病还是你觉得我有病？”

        简疏闭嘴。

        习喻把电缆捆好拎在手里，又说：“明天你起早点去找贺晋，他们要走故事主线。”

        简疏：“那你……？”

        习喻：“睡觉。”

        简疏：“。”他怎么就忘了这人的本质是咸鱼呢。

        离开二楼，习喻要把电缆放去中堂角落，没走几步被人拉住手腕。

        简疏盯着大门：“我上楼前把门锁了。”现在门开了。

        习喻想了想，对主卧叫了声：“龙倩？”

        “嗯？谁叫我？”主卧探出一颗头，嘴里鼓着包。

        习喻一言不发地抽走自己的手。

        简疏：“。”这倒霉孩子。

        龙倩疑惑：“嗯？说话啊你俩。”

        “……没事，”简疏说，“下次来记得通知一声。”

        龙倩凶巴巴：“我敲了几分钟的门，没人理！”她明明这么有礼貌！

        “今天情况特殊，敲门没人应可以喊，我们在二楼听得见。”简疏揉揉眉心，“你不声不响进屋挺吓人的。”

        “好吧，”龙倩收敛气焰，“不过你们看见齐思思了吗？她不见了。”

        “没看见，其他小鬼倒是看到不少。”简疏说，“她们好像有共同目标，你知道是哪儿吗？”

        龙倩沉吟：“我猜猜……应该是小卖部吧，那里糖多。”

        简疏：“……”

        你们做小鬼的都这么贪吃吗？

        “别这个表情呀。”龙倩剥开糖衣，把嘴里的糖嚼吧嚼吧咽下去，“又不是所有小鬼都有人喂，也就想想她们几个幸运点。”

        她一脸幽怨：“羡慕死我这个孤魂野鬼了。”

        习喻在一边检查门上锁闩的损坏状况，闻言看了她一眼。

        检查完毕，锁闩完好无损。

        “你会穿墙吗？”简疏问龙倩，“锁一点儿没坏。”

        龙倩摇摇头：“我又不是从门进来的。”

        二人齐齐看向中堂的窗，的确大开着。

        这窗连着菜园，菜园围墙也就两米高，翻进来不是难事。

        “那如果从门进呢？”简疏好奇问。

        “砸。”龙倩言简意赅道。

        哦，所以小鬼不能为所欲为。

        门窗勉强防得住。

        难怪村里总是门窗紧闭。

        -

        “哐——”

        身后的门板被砸得震天响，男人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对着神龛念念有词。

        他嘴唇动得飞快，眉头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如果此时睁开眼，他双眸中必然尽是畏惧。

        承受无数重击的门板摇摇欲坠地挂在门框上，没几分钟就彻底报废。

        “砰！”

        男人顿时汗如雨下。

        他背影颤抖，不敢回头。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男人倏地睁眼，不敢置信道：“阮、阮鸿？”

        阮鸿一眼扫过中堂的钟馗像和黄金貔貅，嗤笑了声：“不信鬼神的人也学会请神庇佑了吗。”

        他目露凶意，拽着男人头发令他面向大门：“那你睁开眼看看，你还认得她们吗？”

        门外赫然站着一众小鬼，包括满面淤泥的齐思思。

        这些面孔时常出现在他梦中，是他几年来赶不走驱不散的阴影。

        男人嘴唇颤抖，猛地闭上眼：“不、不……”

        “你挺惜命啊，从不往水边去。”阮鸿狠狠说，“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配？！”

        男人吓得瘫软在地，被阮鸿拽着手臂往外拖。

        他死死抓着门框不肯松手，身后的小鬼们一拥而上，猛地将他拖到外面。

        门外泥泞的道路上多出一道深深的长痕，很快又被雨水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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