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合作

再次来到随园小宴，陆寒川提前订了包间。

        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都不需要机器人引路，自己就带着云时一路向里走进了包间。

        包间的装修风格和外面不同，是典型的复古华夏风，红木花窗下是配套的实木桌椅，椅子上贴心的垫了软垫和靠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处古典小院，杨柳低垂到池塘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波澜。

        景色静谧而美好，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两人坐下，云时带着询问看向陆寒川，等着他开口。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陆寒川端正了坐姿，双手交叉置于桌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我叫陆寒川，是星联文化宣传部的部长。”

        云时点了点头，等着陆寒川继续。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陆寒川有些好奇：“你好像并不惊讶？”

        云时本就不是会咋咋呼呼的性子，更何况陆寒川在他面前早就被扒了马甲，当然惊讶不起来，他平静地喝了口茶：“如果你说你是某个世家的掌权人，我可能会惊讶一些。”

        “我虽不是掌权人，却也算是个世家人。”

        云时抬眼看向陆寒川，确实是被稍稍惊讶到了。

        他注意到了陆寒川话里的“算”字。网上都说世家和文宣部是维持着表面平和的死对头，两者之间弥漫着的硝烟可是人尽皆知一点就着，陆寒川作为世家人进入文宣部甚至当上部长扛起和世家抗衡的重责，着实需要勇气。

        这一字，道尽了所有艰辛。

        “别这么看我，我会误会的。”

        “……”眼里的钦佩和隐隐的心疼瞬间消失，云时歪了歪头，真诚的发出疑问，“你这样的性子，真是文宣部的部长”

        陆寒川认真点头:“我们是个年轻的部门，气氛很轻松，你会喜欢的。”

        “有多年轻？”

        陆寒川指了指自己：“我是第一任部长。”

        云时突然对这个部门的未来起了一些忧虑感。

        陆寒川问：“你对文宣部了解多少？”

        云时摇摇头，坦诚道：“不太了解。”

        陆寒川点点头，开始为云时解释：“宇宙大迁徙之初人类是有带一些能证明自己历史的文物离开的古蓝星，可是后来长时间的流浪、外敌的侵袭等等，各种混乱下文物被交托给了一些名望比较高的人且有能力保护好它们的人，这些人就是世族的起源，我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

        “前些年，星联终于从结束了自卫战争，进入和平时代，在经济得到发展后，星联高层开始注意到精神文明层面的建设，于是打算召回文物，探究人类发展的历史，可是世族用尽了各种借口不愿意交还文物。”

        云时微微皱眉，猜测道：“星联是要世族无私奉献吗？”

        “当然不是，星联有草拟一份补偿协议，但世族看都不看就拒绝了。”顿了顿，陆寒川补充了一句，“哦，除了我家。所以我家现在，好像被世族除名了。”

        “你们家为什么愿意交出文物？”云时说完，又解释道，“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

        “没什么不能说的，”陆寒川摆摆手，“一来我们家世代从军，没有家规，非要说的话就是军规和律法，所以上头刚说要召回文物的时候我家老爷子振臂一呼‘为人民服务’，就把那些老古董全交出去了。二来嘛这些文物太精贵了，磕碰不得还要专门建个屋子保存，什么温度湿度，不同材质还有不同要求，看了就头大，我合理怀疑我家老爷子交的那么利索是烦了那些东西，早想官方接手了。”

        云时低头抿了口茶，压下唇角的笑意，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世家不是有文物修复师吗？保管和修复是他们的专业啊，你们家没有？”

        陆寒川打了个响指：“问得好。事实上，不是所有世家都有文物修复师。”

        云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文物修复师奉行师徒制，就算是世家人，也要入得了师父的眼才能踏进文物修复的门，他们的手艺绝不外传，请他们出山更是价格高昂，但据我所知，世家内愿意学习文物修复的年轻人在逐渐减少，毕竟这个职业虽然地位比较高，但工作内容枯燥的很，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下来，所以现在文物修复师越来越少。”

        “敝帚自珍故步自封，他们这是在自寻末路！”

        云时一贯的平静被打破，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愤然的神色，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华夏的历史很长，一路走来已经丢了不少惊艳世界的技术，比如先前直播提到过的素纱襌衣，比如国之重宝越王勾践剑，再比如只留下传说的木牛流马……

        身为文物工作者的云时对这些失传的技术一直抱有着遗憾，但同时也抱有着期许，希冀有一天这些技术能被破解还原。

        云时一直觉得，文物修复师的工作不是简单的修复一件旧物，他们修复的是历史传承的是文化，他们在修复中还原出时代旧貌并将这一切用最完美的模样传给后人，以史为鉴去芜存菁，这才是文物修复的意义。

        可现在，这些文物修复师们竟然摆起了架子，眼睁睁看着文物存在被损坏的风险而不作为，任由文物修复技术逐渐走向狭路而不肯放开收徒资格，只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云时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世家为了证明自己古老而尊贵的地位不愿交出文物，而稀缺的文物修复师成了他们叫嚣的资本。毕竟就算有些世家因为各种原因交出文物，没有文物修复师的星联政府也无法对其进行鉴定修复，只能求助于世家，最后的结果就是文物极有可能从一个没落世家流向另一个强大的世家，要想再收回，就更难了。”陆寒川说。

        云时顺着推测：“所以星联组建文宣部打算开始和世家抗衡，而文物修复师考试就是你们抗衡的第一步。”

        “没错，这一步走的不算轻松，但意外的有了不错的收获。”陆寒川倾了倾身子，直视云时认真地说，“就是你。”

        云时低下头，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沉思片刻，随后抬头，郑重地说：“好，我答应。”

        陆寒川难掩惊讶的和云时确认了一遍：“你不问问待遇吗？或者你有什么条件？”

        “那你不先考察一下我的能力吗？毕竟我可没直播过文物修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考试是有必要的，毕竟还有人在虎视眈眈的等着我们犯错，咱不能给人家留下小辫子，”陆寒川说，“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考试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问题，通过以后你就是我们文宣部独一无二的宝贝了，这待遇必须是顶尖的，绝对不敢亏待。”

        这还没考试呢，就一口一个“我们”的生生把云时给划拉进了他的队伍里，但经过了上一场考试的云时可不敢这么夸下海口。

        “方便问一下考试内容吗？你知道的，上次那个考试……”

        “你放心，这次的考试由文宣部全权负责，内容会选择书画方向。上次考试你说术业有专攻，我一直记着，只是那时实在不够格能插嘴试题内容的选择，以后有你，我们可控的范围也就大了。”

        “那么，”云时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很期待。”

        商谈结束后，陆寒川就按下了桌面光屏的通知键示意可以上菜。

        没多久，包间门被敲响，随后一名眼带桃花的高瘦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送餐机器人。

        机器人将餐食一一摆上桌子，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后就离开了包间，而男人却留了下来，十分自觉的在陆寒川身侧的座位上坐下。

        “我来介绍一下，”陆寒川说，“这是随园小宴的老板卓子晋。”

        云时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你好。”

        卓子晋调侃道：“陆寒川和我说他今天要宴请贵客，特意请我亲自下厨做这一顿真正的随园小宴，我实在好奇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陆寒川这样郑重对待，就来凑个热闹，放心，喝两杯就走绝不多打扰。”

        说完，还朝陆寒川悄悄挑了挑眉。

        陆寒川白了卓子晋一眼，凑过去咬着后槽轻声道：“你给我正经一点啊。”

        卓子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款的，于是朝着陆寒川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云时将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低头一笑，目光扫过了桌上的菜品，荔枝肉羊肚羹虾油豆腐蓬蒿菜，对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他想起卓子晋的话，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些菜难道是出自《随园食单》？”

        卓子晋一愣，脸上轻松调笑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你知道《随园食单》？”

        “嗯，”云时点点头，“《随园食单》是古华夏清代的一部系统论述华夏烹饪技术和南北菜点的重要烹饪著作，作者是清代文学家袁枚。”

        卓子晋下意识猜测：“你是世家的人？”

        “不，我是……”

        “他是我们文宣部未来的文物修复师。”陆寒川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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