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羁绊

林晚澄刚从傅临那儿回来，突然下了暴雨。

        傅临看了下时间，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送你吧？”

        如果他真想送自己回家，应该不会问，林晚澄笑了笑，“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傅临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送你回家，今天周末，我要接我妻子回爸妈家聚餐，不能迟到。”

        林晚澄笑了笑，“那你快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不打紧的。”

        傅临点点头，跟她挥手告别，留她一个人等网约车。

        地方很偏，在山上的别墅，而且过了后半夜很难打到车。

        看到有司机接单，林晚澄足足等了他一个半小时。

        结果司机快到的时候，打来电话问她能不能加钱，说地方太偏了。

        林晚澄只好同意，毕竟再耽误下去她可能真的就走不掉了，协商下她多加了一百块钱包车费。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脸胡茬，看到她是一个人于是便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大半夜跑这边来。”

        凤凰山庄的别墅价格很贵，住在这儿的业主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物。

        林晚澄没搭理他，低头打开了手机上的行程录音。

        “你不会是做夜场的吧？我看你穿得也挺那个……”司机说，“像你们这种的，多少钱一晚上啊？”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林晚澄，她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却在心里打量什么时候可以找个时机下车。

        附近是荒山野岭，基本上没什么人在，除非找朋友来接自己，开共享定位。

        这个点林晚澄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傅临，可他正在跟家人共进晚餐，不好再麻烦他。

        想到这里，林晚澄觉得有些难过，一直以来，她都把傅临当作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待，但是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只是名义上的义女，始终是个外人。

        外面雨势渐大，司机见她不说话，甚至开始言语调戏了起来，“美女，你怎么不出声啊？别看我年龄大了点，但满足你是不成问题的。”

        林晚澄此时突然想起一个人——宋东。

        她只祈祷宋东此时没有睡着，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

        “宋先生，深夜打扰你了，我现在正在一辆网约车上，这个司机不太正常，有想侵犯我的意思。但是现在我网络不好，车子行驶路线我不清楚，我给你开个共享位置，你能不能帮我报警或是过来接我一下。”

        没想到宋东立马回复，“定位发我。”

        林晚澄给他开了共享定位，抬头看了一下前面的路越走越偏，司机干脆直接把车停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林晚澄满眼惊恐地看着驾驶座的司机，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估计是神仙也来不及。

        司机猥琐地笑了笑，欲打开车门将她扯下来。

        林晚澄紧紧地扒着车门，不成想他从另外一侧爬了进来，直接摁住了她的双手。

        闻着这中年男人身上的汗臭与腥臊的狐臭体味儿，林晚澄差点就忍不住要吐出来。

        她强行镇定下来，换了一副态度说道，“大哥，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点晕车，现在难受得要死，不想在车里。要不你开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我们在外面做。”

        林晚澄撒娇的语气，让中年男人非常受用，一听她要去到外面，似乎更加兴奋了，转头就要去。

        趁着他下车回驾驶座的瞬间，林晚澄迅速起身锁死了车门，爬到驾驶座，然后拧动钥匙，把车开了出去。

        全然不顾司机在外面大喊大叫，甚至追出来好几米。

        看到司机的身影越来越远，她跟随着导航也开到了大路上，一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开了多久，看到前面有一辆车子亮起了远光，宋东打来电话，说他到了，林晚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宋东撑着一把伞，站在那里等她，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高跟鞋还差点崴了脚。

        宋东扶住她的肩膀说了句，“小心，我来得太晚了。”

        林晚澄摇摇头，一行清泪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流下来，任何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心碎。

        “你没事吧？那个司机呢？”

        林晚澄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宋东后怕不已，又脱下羊绒外套给她披上，让她坐在了车里。

        “你放心，以后我会护着你。那个司机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宋东看着林晚澄的眼睛，眼里都是心疼，“你怎么大半夜跑这么偏？”

        “我有个学生要补习功课，下课晚了些。”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打电话给我就好，我派人来接你，这样安全些。”宋东说。

        “谢谢宋先生。”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林晚澄看看他，然后低下头，没说话。

        结果到了家，宋东就发来消息，问她要不要买车。

        林晚澄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结果宋东说要送她一辆奔驰s6，问她喜欢什么内饰。

        林晚澄说:“我开车不多，而且技术不好，怕出什么意外反而麻烦。”

        “那我给你再配个司机，今天这种事我不想再发生了。”

        林晚澄总算是明白宋煊身上那种霸道专横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了，她有些无奈，“谢谢您，但是这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宋东说:“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喜欢你，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也了解，只要我愿意给你，你就要得起，而且你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

        林晚澄早就想过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老男人一上头连互相拉扯这步都直接跳过了。

        “我要的你给不起。”林晚澄说。

        宋东问:“你要什么？可以说来听听。”

        “我要的是真心。”

        这话一说，宋东就不回复了。

        真心这东西，说白了是最难的，想要验证一个人是不是真心，除了看他付出的大量时间精力之外，还要有很多的金钱成本在里面，不定性因素太多，是属于风险投资，对宋东这种商人来说，他还是要谨慎考虑。

        林晚澄明白宋东的意思，他就是想用对待那个女秘书一样对待她，只付出金钱不付出感情，清清爽爽，不高兴就一脚把她踹了。

        但是她没那么好打发，也没那么容易满足。

        “宋先生，今天的事多谢你了。不早了我要睡了。”林晚澄隔了半个小时给他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晚安。”宋东回复。

        那以后，宋东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联系林晚澄，但是她知道这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因为她对他的吸引力还在，只需要更多契机，才能把这份感情酝酿到高潮。

        成年人的感情就是相互算计，步步为营，哪天若是碰到个真心实意的，林晚澄可能都不敢相信是真是假，不是她不够勇敢，而是她不够格。

        市书法协会邀请她参加个活动，林晚澄没想到能在这个场合碰到封原。

        两个人许久没见，看到的第一眼，他还有点尴尬的神色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林晚澄大大方方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封原这才走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立裁旗袍，外面披一件绿色大披肩，流苏穗子垂下来，她走两步便晃三晃，晃得封原那颗心也有点乱。

        诗里说，芙蓉如面柳如眉，想该是如此风姿绰约。

        “林老师好，今天真是巧了，我陪我一个伯伯来参加活动，没想到你也在。”封原定神看向她，眼里仍是不加遮掩的痴迷。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最近只跟封筠聊天，没怎么跟你说话了。上次酒吧闹了个乌龙，小姑娘挺害怕的，她跟你说了没？”

        封原点头，“害，那个事儿听他们说了，你也在？”

        “那天刚巧我也去了。”

        “你应该不怎么爱掺和这种事，不过像我们这种做生意，在所难免，会遇到几个无赖。”封原说，“习惯了。”

        “我遇到的无赖应该不比你们少。”

        封原跟她坐下聊天，“是嘛？比如呢？”

        “比如走在大街上，突然闪出个流氓，拦着不让走，再或者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遇上地痞一路跟随。”林晚澄说，“这种事我是习以为常了的。”

        “这就是长得美的烦恼吧。”

        “财富和法律可以保护女性，男性从来都保护不了女性。”林晚澄想起那天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虽然后怕，但是她有足够的信心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能从容应对。

        封原露出欣赏的目光，“什么时候我妹妹也能像你这么独立就好了。”

        “独立”在林晚澄这里从来都不是夸人的词，他可以仰慕她的才华，欣赏她的性格，甚至是垂涎她的美貌，但是喜欢她的独立，说明这人心智还没成熟，需要一个女性来扮演母亲式的角色扶持他成长。

        林晚澄一早就看出封原的情感需求，所以她从来不做回应。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相互独立，一起看看这个寂寥的人间，但更多的是灵魂上的羁绊，实际上她并不想扮演一个完全独立的角色，她很孤独，而这份孤独需要懂的人才能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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