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黑衣人

草屋外，师傅与那人相对而立，都散发着腾腾的杀气。

        这时，师傅开口说话了：“我没空找你，你倒自己上门了，好，很好。”

        那人冷笑了一声，说到：“今日来，取两件东西。第一，取你十八年前从归远古寺盗走的《无量涅槃心法》。第二，便是取你的命。”

        那人声音不大，极是难听，仿佛喉咙曾被人烙过热铁，沙哑艰涩。

        师傅闻声一愣，进而大笑：“哈哈哈，当年你背后偷袭，损我心脉。而我反手一击，本想将你颗人头给削掉，不想被你闪过，只击中了喉部。这些年我一直心有不甘，可如今听你开口说话，心里却顿时畅快得很。你这站在武林顶峰的正派掌门，这些年每每开口，是不是都在提醒别人，自己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滋味，比死更难受，你说呢，陶人贤？哈哈哈哈。”

        陈零心中一震，师傅在课上讲过，四大门派之一的苍松门门主，天下武道榜排名前五，便是这陶人贤。

        而两人的对话也解开了陈零心中多年的疑问，想来师傅的伤便是此人所为，看着这些年师傅日日咳血，当年陶人贤出手可不轻。

        可此人修为再高，想要从背后偷袭，如此重伤师傅，又谈何容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另外，陶人贤刚刚提到，师傅盗取了归远古寺的秘籍《无量涅槃心法》，这又是怎么回事？

        思虑之间，陈零突然感知到陶人贤的内息陡然翻涌，想必是师傅的话深深刺痛了这位正道掌门，出招已在瞬息之间。

        陈零担心师傅，正准备冲过去，突然他停住身子，迅速地思考着什么，很快，他低头看着那件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夜行衣。

        转瞬间，陶人贤已杀至师傅面前，而师傅也真气爆发，对拆仅数十招，屋外的尘土碎石便已被两大高手的气息震得四散飞扬。

        此时的陈零，已换上了夜行衣，蒙头盖脸，心中已有打算，却没急着冲过去，而是在认真地注视着双方的一举一动。

        师傅说过，高手对阵，胜负在毫厘之间，谁先失了冷静，谁便有可能丧命。

        若是寻常敌手，便也直接冲过去了，可陶人贤毕竟高居武道榜前五，是江湖一等一的人物，除师傅外，陈零还从没与此等高手交过手，他并无十足把握。

        他在等，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可此时他的内心，也是焦虑万分，他清楚师傅如今的身子，刚刚那几十招已是强弩之末，师傅旧伤在身，无力支撑太久，若再无时机，他便要冲出去，哪怕不敌，也要与师傅身葬一处。

        思虑间，他突然感知到师傅内息收拢于丹田，双掌合十，他知道这是师傅的最强杀招，曾在与师傅对招时见他使过。

        此招是将全身内力贯注掌尖，破空而出，当年师傅用这掌生生将龟蛇山顶的巨石劈成两半，有鬼神莫测的实力。

        他知道，机会来了。

        果然，陶人贤看见这招，眉头微皱。

        虽然这些年他修行不断，功力又大有精进，可当年对阵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与这招硬碰。

        虽然他有把握胜过此时已是病入膏肓的对手，却不想冒这个风险。因为他知道，出了这招，面前这人也是油尽灯枯，只要自己继续耗下去，取其性命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却不知，丛林深处，有另外一个绝顶高手，正密切地注视着自己，随时准备出手。

        “断雷！”

        只听师傅大喝一声，双掌刺出，快如闪电，招如其名，雷电都可斩断，想来中此招者，无生还可能。

        可这招对自身负担也极大，只见师傅的嘴角涌出些许鲜血。

        陶人贤此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师傅掌风所致，电光火石之间，已将陶人贤的衣角切下一块，在摧枯拉朽的掌风下，衣角瞬间燃为灰烬。

        而陶人贤已闪躲到了一旁，已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知道自己赢了，右掌高举，即将劈下。

        这时，陈零飞身而出。面对眼前实力高绝的敌手，他不敢心存半分侥幸，一出手便是十成功力。

        陶人贤在半空突然感到身后杀意大盛，心中一惊，没想到丛林中竟然还有人，而自己却完全没有感知到，此等高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换成他人，陈零这招就算不一击致命，也可使对方身受重伤。可陶人贤毕竟不俗，只见他强行回身一掌，在半空中生生接下了陈零的杀招。

        这一对掌，石破惊天，龟蛇山的飞鸟走兽四散而逃，十几里外山村的村民也感受到大地仿佛微颤，朝龟蛇山远远望去，以为是山神显灵，要山川变形了。

        此时陈零与师傅居住的小屋早已碎得七零八落，屋外三人呈对角站立，互相凝视着彼此，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陈零这才看清陶人贤的模样，他年约五十，一袭灰衣暗袍，身形消瘦，眉头深锁，一双眼睛闪烁着强大的杀意。

        刚刚的一招，自己已使出十成功力，对方不仅没有被击倒，还在电光火石间与自己对了一掌，这等修为，实在罕见。

        陈零心想：“看来硬碰占不着便宜，想要护师傅周全，得费一番心思。”

        不等陶人贤和师傅开口，陈零突然对着陶人贤拱手说到：

        “陶掌门，多年未见，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刚刚那掌实在过瘾，咱们接着来？”

        陈零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使得自己听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此时的陶人贤，双手背立，虽然面无表情，但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心中惊愕不已。

        十数年的勤奋苦练，他自信实力已大有精进，而眼前这个神秘人虽是偷袭，但刚刚那一掌，让他体内气血翻涌，身后右手仍在微颤。

        若不是靠着自己霸道的修为强压着，此时真是要一口血喷了出来。

        更让陶人贤诧异的是，听对方所言，与自己似乎是旧识。

        “你……是何人？”

        “陶掌门说笑了，这光天化日的，我既然身着夜形衣，自然是不想让你认出。”

        “噢？不想让我认出？我且问你，你与归远古寺是何关系？”

        陈零心中生疑，却不动声色，反问到：“不如陶掌门，你猜猜看？”

        在另一边沉默不语的师傅获得片刻喘息之机，正凝神调息。

        刚刚那一招断雷已是他催生全身内力而发，即使陶人贤没有后手杀招，他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原本想与陶人贤同归于尽，了了旧账，可抬眼瞧见陈零蒙头盖脸，若不是认得露出的那双眼睛，可真要纳闷了，这小子这身打扮，是什么路数？

        此时陶人贤心中也是充满疑问，他心想：

        “此人功力不俗，刚刚那一掌虽然自己准备不足，但对方隐隐有天下武道榜前十的实力，如今武道榜上的高手，都是自己相熟的各派掌门，而看此人身形，绝非他们其中一人。”

        “听其言语，似乎与我旧识，但刚刚那一招，可是杀意毕露。莫非是邪派中人？不可能，邪派早已覆灭，这神秘人似乎年约三十，邪派若有此后起之秀，势必早已在江湖上有所耳闻，怎会今日突然凭空冒出？”

        想到此，陶人贤眼中寒光更盛，盯着陈零问到：“莫非你也是为了《无量涅槃心法》而来？”

        陶人贤的疑虑正中陈零下怀，要知道，面对此人他并无十足的取胜把握，之所以要身着夜形衣，正是为了让陶人贤生疑，从而赢得缓战的时机，让师傅调整内息。

        若以二敌一，便大有胜算。

        而从偷听到的对话中，他已知晓了陶人贤此行的目的。人最怕对手知道自己有所求，一旦有所求，便有了斡旋的时间，而时间，便是一切变数的前提。

        兵者，诡道也。临阵对敌，也是此理。高手对阵，比的不只是功法修为，诡计智取，也是取胜之策。

        这些都是师傅在杂学课上讲过的道理，陈零虽然从没有与绝顶高手以命相搏的经历，却天资聪慧，再加上这些年修为精进，师傅又时常狠下杀手，为了保命，也练就了一脑子的坏主意，才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无量涅槃心法》本不是你苍松门所有，你可以来取，为何我却不能？”陈零微微一笑，答道。

        陶人贤听见对方如此回答，说到：“我本欲取此秘籍，还于归远古寺，既然你也是此目的，不如你我联手，取此魔头性命，再将秘籍一同还于归远古寺，也是为武林正道做了件大好事，如何？”

        陈零蒙着面，陶人贤看不见他的表情，此时的陈零是一脸嫌弃，心想：“师傅说的没错，正派中人，看来有的是真虚伪，刚刚那招都已杀意毕露，这会儿还能厚着脸跟我谈合作，还说是为了给武林做好事，若设个天下厚脸皮榜，这陶人贤可是稳坐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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