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江湖比不过一个呵欠

十几日前，松凝寒像往常一样在大师兄坟前苦思，突然，墓碑裂开了。

        松凝寒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是裂开的墓碑，和一本空白的武林遗书。

        他知道，这本书将成为武林真正的遗书。

        跟门中人一一告别，他踏出了六扇门的大门。

        身后有帮他送了十年饭的大娘问：“松啊，出去干什么？”

        “杀人。”他答道。

        这个答案并没有吓到这个在六扇门的各种牢房送饭的女人，她只是笑了笑，挥了挥手，“啥时候回来？”

        “很快就回来了。”

        “若一去不回？”

        松凝寒在门槛上绊了个趔趄。

        “若一去不回，您就少送一碗饭。”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海外的蓬莱岛和瀛洲岛。

        这两座岛本来无名，十三年前突然开始广收门徒，并自称为蓬莱和瀛洲。

        蓬莱岛主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擅长使用《八十三式大悲拳》，整个人已经锻炼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气息。

        说是挑战门派，但是跟杜陵梦一样，松凝寒也是杀进去的。

        四百一十七拳，杀了四百一十七个人。

        他不会轻功，也不会内功，只会一招，就是拳。

        蓬莱岛主的《八十三式大悲拳》已臻化境，每一拳都能使附近的人动容，想起世间所有苦难。

        当他在弟子的尸体中间与松凝寒对峙的时候，这种悲悯气息几乎遮天盖地，连草木都能流下泪来。

        他使出第一招……的一半，然后松凝寒的拳已经到了。

        临死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拳，感觉到自己的心碎了。

        心碎才是最大的悲天悯人吧。

        “这是……什么拳法？”

        松凝寒没有回答他。

        他还要去往瀛洲岛，时间很紧。

        走到岛边，他直接跳进海里，然后站在巨浪之上。

        风浪载着他前进，不消多久，蓬莱岛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来得太快，瀛洲岛的门人没有任何防备。

        他就慢慢从海岸线走向岛中央。

        岛中是一片繁华的集市。来往的渔民身份在渔民和海盗之间转换，偶有所得，就在此交换。

        瀛洲岛的武功是《心意六合拳》，完全开放人人可学。

        这门拳法，讲究一个随心所欲，真正的有教无类。

        这里也没有上下尊卑，不会的像会的学，会的教不会的。

        岛主就在人群之中，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松凝寒只能全部杀掉。

        “今天又是练拳的一天。”

        动手前，他这么说。

        这句话的意思是，今天，要打一千拳。

        一千个人，死于心碎。

        当岛上的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他感觉任务已经完成了。

        真的岛主，始终没有出现。

        他回到岸上，听到一个消息，南湖的锦绣书院已经被自己灭了。

        问题是，他自己不知道。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一个叫做卫多鱼的家伙开始挑战七大门派，西门家首当其冲，已经灭亡。

        算了算这些消息传播的时间，他估计另外的门派已经糟了。

        既然是挑战七大门派，那么这个卫多鱼一定会到六扇门的嘛，回去等就是了。

        他回到了六扇门，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到断碑领悟拳法。

        有官员气急败坏地质问：你在外面掀起如此大的风浪，怎么能用六扇门的名字，你只是栖居在此，怎么能——

        他死了，死于松凝寒的拳。

        送饭的大妈见到这一幕，笑了笑，赞赏到：“你的拳，好快。”

        “还很有力。”松凝寒补充。

        “主要是快。”大妈说，“就跟刀一样，磨得越多越快，越快的刀，切菜越好用。不快的刀，力气再大，切菜也切不好。”

        一丝明悟从松凝寒脑中升起。

        他的头发一根一根掉在地上，很快成了一个光头。

        大妈死了，当她倒在地上以后，胸口才凹陷下去。

        这就是最快的拳。

        伤在拳前。

        “我变秃了！”松凝寒自言自语，“也变强了。”

        杀了两个人，别的六扇门人已经出动了。

        六扇门其实是一个很小的组织，小到都没有一个真正主事的人，但是它的来头很大。

        或者说，因为它的来头很大，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主事，连当年的武林遗书都不行，所以当年四大势力，六扇门宣布不再过问江湖事以后保全了实力。

        它的背后，是朝廷和皇家。

        因为，他有一个爸爸叫做刑部，还有一个爸爸叫做大理寺。

        所以当六扇门出事的时候，整个京城的捕快都出动了。紧接着出现的是御林军。

        松凝寒开始杀人，杀了很多很多人。

        每一个六扇门的人死之前都会呼喊：“我们已经退出江湖了，你不能杀我们。”

        这些辩解让松凝寒只感觉好笑。

        我杀你们，是因为我想，而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更何况，江湖是能退出的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或者，人就是江湖。

        想要退出江湖，只能死了。

        御林军包围了六扇门的办公衙门，强弓已经全部就位。

        有一个统领模样的人喊话：“松凝寒，交出真正的武林遗书，你可以不死。”

        然后他就死了。

        松凝寒的拳出来了，人还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人也出来。

        人杀得越多，他的头脑越透彻，或者说，越迥异于常人。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只是缺少一种合理的方式。

        为什么明明想死，还会觉得人世间有诸多牵绊呢？

        虚伪。

        想死却没有理由，那被杀就最合适了。

        自己简直是最大的善人。

        射手放箭，无数箭枝朝他射了过去。他一拳打出，箭枝纷纷掉落在地。

        这一拳，其实是上百拳。

        但是因为速度太快，所以看起来像是一拳一样。

        他在人群当中挥拳，感觉有一点无聊。

        江湖也好，武林也好，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个花里胡哨的名字，一个个恩怨情仇的故事，嗬，虚伪。

        内功？轻功？笑话。

        既然有内功，或者还需要医院？

        既然有轻功，为什么还需要汽车？

        最可恨的是哪些读者，观众，正常人都知道是假的，他们却相信是真的。

        反过来说，相信的人，一定不正常。

        自己，居然想把一群不正常的人教得正常，自己是不是也不正常？

        想着想着，在无数尸体中间，他打了一个呵欠。

        【作者题外话】：今日二更，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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