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有可能吗

沈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清透又纯澈。
她来不及细想，又想逃。
他五感敏锐，眸光深寒，先她一步，将她两手捉了制住，反手一掌撑在了坐垫上，顿时，她感到身后的车板将他的力量穿到了她的后背。
他又高又宽的身躯将她抵住，她被擒在极窄的空间内，连低头都难以做到，只能仰着脸看他，慌乱不已。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还想逃？”
马车窗外的微光模糊地照进来。
他面上的表情暧昧不明。
沈鸢委屈地呢喃：“三少爷今日开心，就吻一吻我，明日开心就吻一吻别人......总不能是......唔......”
他等不到她说完，反正是些讨人嫌的话，他索性埋头以唇贴上她的唇，堵了她的嘴，她浑身不免又一抖。
这次，他虽重重地压着她，但这个吻轻若雨滴，抛去了上个吻的霸道和强制，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轻触她的娇唇，一下两下，一点两点，克制到了极点，不敢有任何的冒犯。他正是情动之时，闭了眼，吻得细腻又温柔。
沈鸢却睁着大眼睛，任由他那张俊脸贴近她，他的眼下，额上、鼻间，所到之处皆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他如此温柔地吻她，她这下才感到他的唇，竟是如此酥软又轻柔，像是在吃甜甜的棉花糖。
感受到身下的娇嫩也在轻轻地吸附着自己，虽然是极其轻微的，轻微得几乎不可察
，可那一刹那，他浑身一怔，甚至忘却了该如何呼吸。
他克制地专注于眼前那张莹白的小脸，唯恐视线不小心下移，欲望顷刻决堤。
他轻咬她的唇，温柔又缠绵，虽是极度地克制却又控制不住地过分贪婪地索求，他一下又一下，怎么尝都尝不够。
轻吻之后，他的唇落在她的额上，轻轻放开她一些，弓身，与她平视，以额抵住她的额。
“什么幼兽，什么兔子，我对你的感情，”他的声音在她的唇边低低的，“怎么就不能是喜欢呢。”
沈鸢心上恍若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崩塌了，她心神不住地晃动。
他凝视她，那张小脸上有了些慌乱，月色太好，她的脸颊一下由惨白变得嫣红，眼睛也惊得瞪大了。
他忍不住用蜷着的食指抚着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侧，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这张脸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脸，可这慌乱的神态，却是一模一样。
他仿佛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她。
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觉得眼下这一切，梦幻得像假的。
他的沈鸢现在就在他面前，用这样干干净净的眸子望着他。
这是他多少次幻想中的场景，他多少次想要抓住的，只留存于梦中的美好。
她已经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她太清楚男子的薄情寡义，喜欢一个女人这件事甚至占据不了他们心思的一小块。
喜欢一个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言下之意就是，这锦上原本不添这花也是可以的。
毕竟她是他的玩物，慢慢玩才有意思，什么时候腻了，他便自然而然地会另寻新欢。
沈鸢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手臂。
他安静地看她。
“别逃开我了好吗，”他拥着她，温柔地低声，“鸢儿，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
沈鸢的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
她一脸震惊地盯着他，她的声音在颤抖：“娶我？”
这话从他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上说出来，唤作别的女子，不知心里会多么欢喜。
她不过是一介奴婢，即使脱了籍，依旧与他，堂堂相府嫡生三少爷，朝廷军平定北漠战乱的少将军，掌管着十二行司的行督府少主，有着如天上地下的差别。
可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他居然说，他要娶她，是娶，不是纳。是娶妻，不是纳妾。
这是多少她这样女子的梦想。
可绝不是她的！
心跳在这一瞬间停滞。
她的身体从头凉到脚。
她的前途，她的未来，她的复仇计划，好像在那一刻崩塌。
她不爱他。
娶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一种堪比于将她打入地狱一样的诅咒。
比起她不愿意他就这样玩弄她，她更恐惧的是，他将她的自由剥夺，将她圈禁起来。
那一刻，沈鸢的天，仿佛塌下来了。
她不敢接着往下想，虽然她双腿发软，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地将他推开。
她看着他，可怜得像一只被虐待的小狗。
她语气痛苦
：“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
口中的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入他的心脏。
这一瞬间，他如坠冰窟。
沈鸢看着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毫无疑问，萧行云真的是个棘手的人。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竟会让她心软。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希望，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讨厌你压着我，限制我，我希望你能放过我，可以吗？”
萧行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极其失落，却不知自己在失落什么。
好像那些幼时的记忆只是他一人的，像个旧梦一样无处追寻。
也对，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避着他，躲着他，因为此刻的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被喜欢的怪物。
“我有占有欲，”他的声音在沈鸢耳前低低地响起，“是不是很糟糕？”
他听起来很失落，目光依旧停留在沈鸢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有钱有权有野心的男人，会如此失落地说出这种话。
沈鸢心想，他终于开始察觉到他自己这令人窒息的问题了吗？
她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只留下两个人面对面，注视着彼此。
她此刻是那么近，比自己的无数次触碰不到她的梦更近，却好像很远很远，远到只能触碰。
他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似乎是哄人的语气，他温柔地低声道：
“......有可能试着接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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