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古街藏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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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晰循着声音看去，高挂在墙上的一台液晶电视里，周常鸿穿着一身正装，站在市政大楼前在接受采访，看起来应该是几天前的会议现场。

        他十分整洁的头发流畅的梳至脑后，比在家中更多了份威严和干练。这迅速吸引起了周晰的目光，她放下杯子，身子向前手托小巴认真看起了有关父亲的新闻。

        采访记者大任，是市电视台的专用外景男主持。周晰此前没关注新闻，并不清楚提了什么问题。

        “……城市发展是大势，我们作为党员干部自然是大力支持全力以赴。相信现行这版经过多年规划调整的方案，能够为武鸣市带来崭新的城市面貌。”

        “那针对提案委员所提出的打造长三角地区重点文旅商综合体项目，方便透露推进日程吗？”

        记者将话筒再推进一步，提出了疑问。

        “‘庆莲桥商业街’项目已着手准备招商事宜，将于近期做出项目公示。我目前可以透露的是，这一项目将是整个武鸣城焕新工作的启幕之作，相信很快就能成为武鸣市新的城市名牌。”

        望着父亲在镜头前滔滔不绝的谈论，那颇为熟稔且自信的姿态，在专业上闪闪发光的脸上浮出了笑意，与家中时常摆着的严肃神情大为迥异。

        这让周晰不由得拿起了手机，“咔嚓”一声，将电视画面上的父亲拍了下来。

        ·

        任阿公调小了电视音量，孙子大任的声音开始变得飘飘忽忽。

        但透过钢筋水泥的楼层，他仿佛能听到楼上出租阁楼里传来的声音——与电视上切回演播室的女主持肖肖的画面完美契合。

        阿军最近这么喜欢看新闻了？

        一层之隔的二楼，徐军双手紧紧握住播放新闻的手机，巴掌大的机器在他用力的手中好像掐断脖子的公鸡，释放着死亡的气息。

        他双眼圆睁，死死盯着新闻中不断跳动的画面，整个人恨不能爬进里去。

        插入的武鸣市中心现秋鸣河古街的录像中，浑浊的古河、两岸飘动的灯笼、繁华喧闹的夜市商铺，以及夜晚接连亮起的霓虹灯光……汇成五颜六色，直冲进他已经失去方寸的大脑。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晚上。夜色浓重中，他将一个长长的重物推进坑中，两个人影挥动铁锹，站在爬藤的阴影下，目睹黄土和垃圾扔进坑里，然后——

        ——掩埋住那张狰狞的脸。

        他呼吸变得急迫，喉头一滚，豆大的汗水滑进背心中剧烈起伏的胸膛。

        尤其是新闻里一闪而过的重阳糕店铺。

        徐军还记得，那个人的尸体，就埋在那家店铺边上的河道旁。那里还有好几笼长得旺盛爬得老高的黄木香。

        开发！！

        规划且即将招商的庆莲桥商业街新项目，正是位于秋鸣河古街。

        这意味着什么，徐军从最初在电视上看到周常鸿的那一则新闻中就明白的。

        怎么办？

        确定选址定在秋鸣河古街后，徐军多次入古街，想要提前挖出尸骸另寻地方埋葬。

        但无论多晚夜色多黑，一排排的监控器都闪着点点亮光，将他心底的罪恶都照了个清清楚楚。之后局势越来越急，徐军很想在勒索周常鸿前，还是办成此事更为稳妥，可古街三个大门已然关闭，动手变得更为艰难。

        不过，更令他觉得下肢发凉的是，本来困在同一艘船上的周常鸿，竟然在其中推波助澜。

        周常鸿要是知道，他花钱收买指使自己处理的男人，此时就埋在秋鸣河边，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

        “大力支持全力以赴？”

        徐军重复电视上周常鸿所说的这句话，后悔就像海水一样淹过他的口鼻，整个呼吸都格外艰难，浑身冷得不住地战栗。

        如果早点拿主意把它挖出来……

        抖抖索索中，他发现面前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自己干，风险高；要么拉上周常鸿。

        “联系周常鸿吗？反正出钱的背后主谋是他，他不可能看着尸体就这么白白地从地里抛出来。可是……”

        没有可是了。

        徐军极力压住自己颤抖的手，嗫嚅着自言自语，给出了很多理由说服自己。很快，他十分虔诚地、珍贵地双手抱着手机，按下了周常鸿的电话。

        “嘟——嘟！”

        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声音，撞中了神经。徐军脑后一阵发憷，好像从脑子里伸出一双手，慌忙中将它挂了断。

        他扔掉手机的一刹那，“眶”地给了自己一记清醒的耳光。

        感受到右脸的发烫，他的脑子才明晰一点，不断点头称赞自己不算太迟的智商。

        “对，这是唯一的筹码了，我就靠它活命的。刚刚是疯了吗。告诉了周常鸿不等于是递刀给他来杀我吗？就他那种艹蛋的人，连大兵都不放过，更何况我了。”

        大兵找上他一起接的这起活儿。当时大兵就干拿人钱财□□的活儿，拉上徐军的原因，他后来也听到老同学大兵提起过。

        “那段时间到处管得紧，兄弟也缺钱，老周是我中学的老同学，他在武鸣市里当官呢，有的是钱，人也大方，借我钱完全不催。有次我去找他拿钱，他心情不好，就说那杂碎不做人，对他老婆勾勾搭搭，想教训一下，但是不愿意让其他外人掺和。为啥？还不是怕口风不紧，自己又要脸呗。他多给了我五万，这不，我就想到好兄弟你了，有财一起发。反正也不是个好东西，揍他就完事！还有钱拿~”

        可能那晚上酒喝得太猛，两人都顶着逐渐亢奋血脉喷张的身体，在被麻袋罩住的软绵绵的肉|体上尽情释放内心的狂躁后，那具任由他们挥舞拳头和刀子施虐的温热身躯，失了气息开始变得冰凉。

        而周常鸿在确定骚扰男死亡后，自然撒钱让徐军二人跑路。

        但阴险的是，临走前这个钱罐子秘密地找了两人，分别说了同样的话——

        “多一个死人，就会少一个泄密的口子。相应地，也少一个跟你分钱的人。”

        目的吗？

        后来两人一合计，决定取现金平分，再多一重保障，破了他的离间计。

        另一重保障，当然就是死掉的谢卫了。

        ——埋尸地点的隐瞒，足够让周常鸿投鼠忌器。

        徐军摸着微微发麻的右脸，被扇的地方已经肿起了凸出的一块疙瘩。他忍着全身喷涌的后怕，按在红肿处，五官痛苦而清醒地拧在一团——只能自己动手！

        好在，现在他能够正大光明地用自己的名字，不必再假冒别人的身份了。

        而这个消息，还是与周常鸿见面时，他从对方嘴里不经意间知道的——警方根本没关注谢卫的去向——他也就不必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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