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老指导员的召唤

6月1日，火车“哐当哐当”开进了廊坊火车站货运场，学员们一阵忙碌，下午1点多钟才收拾停当。

        高昂的歌声随着车队进入炮校的大门。

        一路上，市民们驻足观望，这些军车队不就是十多天前唱着歌消失了嘛，这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了？几个半大小子，骑着车子追着车队到了炮校的门口，被实枪荷弹的哨兵挡在了门外，满眼的羡慕地看着喊着口号，踢着正步进入大院的学员们。

        被大连海风吹的黑黝黝的学员们，像是非洲黑人。不过，他们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更加健硕挺拔。

        学员队放假两天，进行休整。

        大队通讯员把这十多天的信件包裹摆在连值日的地方，任由学员来自己取。

        他怀着某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渴望，也挤进乱哄哄的找信件包裹的同学堆中。

        李俊勇捡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喊道：“方冰，方冰，你的信。”

        他又使劲挤了挤，到了李俊勇的身旁：“哪儿那，哪儿那”没容他反应，“啪”一把抢到手里，转身挤了出去人群。

        他一点不觉得累，回到宿舍，整理好内务，急急忙忙拉出小马扎坐了上去。

        信是从51358部队政治处寄来的。

        噢，是老指导员。

        他拆开信封，一张崭新的80版绿色50块钱掉了出来，嚯，还有钱。

        钱帛动人心，他一阵激动。忙捡起来，抬头看看，还好，班里其他同学也不知道忙什么，都不在室内。

        他把钱小心翼翼地装进上衣口袋，使劲儿拍了拍。

        平时，一个月才60元的津贴，50块钱赶上他一个月的津贴了。老指导员真大方，他展开信件，还是51401部队的信筏：

        “小方

        快毕业了吧！

        三旅现在已经整编完成，是反坦克第403团了，我在团政治处当副主任，负责一些教育学习、组织生活、宣传活动啥的，比当教导员轻松，人也有些胖了，总之，一切还好。

        这两年，你一定学了不少东西，也成熟了吧。

        我算了算日子，估计你该毕业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哦，真还没有想过毕业了要去哪里？”他暗想，接着往下看信：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那不妨参考一下我的建议。你看啊，你回到老部队，这里有很多熟悉的人，对你的成长进步会有很大的帮助，你也一定会有很大的作为。”

        那年要退伍的时候，指导员找到他，告诉他：“留下吧，你会大有作为的。”今天能来上军校，指导员对他的鼓励帮助很大。

        “好了，不多说了，希望你能回来！

        此致

        敬礼

        赵保深

        1993年5月26日”

        短短的几十个字，他感觉到字里行间透露着老指导员的真诚、热情和期望，呵呵，还有那50块钱绿色的诱惑，也许毕业应该回老部队去？

        老指导员给他与未来牵上了一根充满阳光和希望的长线。

        “呼啦”门开了，叽叽喳喳的几个同学满头大汗进来。

        “老方，女朋友来信了？看得这么认真。”刘期滨大大咧咧地问道，其他同学也是满脸的期许瞧着他。

        他白了几个同学一眼：“哪有？老指导员来的信。”

        “哦，接着看，接着看。”几个人“咯吱”“咯吱”爬到床上整理内务去了。

        平时，屋子里干干净净，此刻背包还没有打开，随后进门的李班长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瞥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坐到窗户前班长的专用桌拿出一本书漫不经心翻看起来，他的背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他又看看李班长，也不讲话，坐在小马扎上继续拿着信想着心事儿。

        指导员把他从新兵连接来，经过江军班长的考验，调进特务连连部当了通讯员，三年时间便一直晃悠到指导员调走。

        没事时，指导员总给他讲着讲那，让懵懵懂懂的他明白了许多事情。后来，指导员调职到了卫生队、二营，隔三差五也要让人把他找去谈谈，总害怕他荒废了青春，复员回家。

        慢慢的他身上有了指导员的影子，办事儿认真，处理问题有章法，几乎与指导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各种事儿办的漂亮，更让人放心。

        “嘟嘟嘟”急促的哨音忽然响了起来。

        李班长一下站起来，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快，快，集合了。”

        正在上铺磨洋工的冯贵书和张庆勋赤脚跳下床，

        上铺的刘期滨与下铺的叶卫东练着嘴皮子，听到哨声，同时闭嘴，找鞋要往班外冲。

        楼道口又传来值班员刘义金的声音：“集合洗澡。”

        宿舍里的人又忙乎着找毛巾、洗头膏、香皂。

        李班长看他们一个一个懒懒散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又看到他听到哨声，只是起身竖起耳朵听着，也不动换，就把他当成了“出头鸟”，说道：“方冰，你当过班长，怎么磨磨唧唧的？”

        他一听，心里一股子气窜出来，想反驳两句，想想算了，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站在那儿还是不动换。

        学员队各班的班长是学员们轮流干的，一人半年。

        许国山第一任，他第二任，李久洲第三任，冯贵书第四任。

        假如前一任哪儿没做好，或说了一些不经大脑的话，后一任班长会敏感地以为上任是故意给现任出难题。

        他可没有想过要给九洲班长出难题，还是和气地对李班长说：“班长，我就不去洗澡了，现在必须要回一封信，对我很重要。”

        他的双眼凝视着班长。

        李班长瞥瞥了他手里的信，也感觉刚才说话有些过火，想自己下个台阶，说道：“行吧，你看着屋，走，我们快去集合。”

        学校的澡堂不大，容纳七八十人的样子,还没有老部队的大呢。

        新兵来了洗澡，虽然分批洗澡，第一拔去的，池子里的水能见到底儿，第二批去的，水还行，后面再去的，澡池子里面的水早成了黑汤，温度也没有了。从澡池子里出来淋淋浴吧，不等个二三十分钟，别想淋浴。

        大澡堂里所有人都是光溜溜的，新兵们可不认识你是干部？还是士兵？他们才不会给你让出沐浴。不然，洗澡慢的，那边吹哨集合了，光头上的洗头膏还没有冲干净呢。

        洗澡，在学员队好像没做什么硬性要求，他一般选择在水房里面用盆子接上冷水冲个澡。一些活跃的同学也不去洗澡，等大队伍走了，偷偷跑到小卖部抽根烟，吃点零嘴打打牙祭。

        他本打算到了宿舍，拿上那两包“面条鱼”就去一趟李司令家的。收到信，看了好一会儿，想了好一会儿，就耽搁了。

        学员楼里一下清静下来。

        “1、2、3、4“，

        “1234”

        学员们的呼号声歌声渐渐远去。

        他看着信，又想了想，那就听从指导员的召唤回古冶？

        抬手看看手表，已经不早了，赶紧去李司令家，不然下次外出还得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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