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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09章


何鑫每次看见郑智尚一家人,都会特意把每个人观察一番。不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

        郑智尚和梅莲没再进过何鑫超市。每次都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去大门左侧偏远一点的那家小卖部购买。

        没谁说要那样做。但他们确实那样做了。有些志气的意思。一个小卖部的老板,不好好做生意,整天搬弄是非!生意能好到哪里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得逞了!轻视他,就是对他恶劣行径的最好报复!

        何鑫很快意识到了。

        他好像算准了时间似的。好几次,郑智尚一从马路上拐过来,就能看见何鑫和几个人站在超市门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远远看见他就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他们的眼神是斜的,透着讥讽,频频看他,目光小狗一般跳跃着,粘着他,直到他走进大门。

        那些人,大多是何鑫的老乡,小部分是本地人。基本都是小区里的住户。出出进进都照过面,有些还比较熟悉。

        郑智尚腰背挺直,目不斜视,高傲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郑智尚对梅莲说,对付那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时间一长,对方觉得无趣,也就罢了。

        没多久,小区里的人,遇见他们,都露出奇奇怪怪的表情。就连快人快语的热心肠周大姐,也换了脸色。

        那天晚饭后,阳阳在家赶作业。夫妻俩出门遛弯消食。周大姐看见他们,本能停了一下,看样子,是想扭身转到另外一条小路上去的。见他们看着自己,只好展开笑脸迎了过来。

        “郑工,小梅,在遛弯啊?”

        “是啊周大姐。您也在遛弯啊?”

        郑智尚面带微笑点头。梅莲亲热地回应。

        周大姐的眼神,快速在两人脸上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欲言又止。

        郑智尚笑问,“周大姐,有什么事吗?看你吞吞吐吐的?”

        周大姐急忙摆手,说,“啊啊啊,没什么!没什么!你们…都好着哩吧?阳阳好着哩吧?阳阳快高考了呢!”

        郑智尚和梅莲对视一下,

        “周大姐,都好着呢!谢谢您。”郑智尚说。

        梅莲含笑道,“是啊周大姐,阳阳快高考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您老好着哩吧?”

        周大姐连声说,“好着哩!好着哩!”看着他们的眼神和表情,明显有些别意。

        郑智尚心一横,索性,自己捅破那层窗户纸吧。

        “周大姐,看您的表情,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啊?”

        周大姐的笑凝固了一刹,看看梅莲,又笑开了,“没有没有!就是有,就你说的,也是些闲言碎语,别理他们!”

        “周大姐,您听到了什么?不妨跟我们说一说,让我们也明白一下?呵呵呵!”

        郑智尚故作轻松。梅莲红着脸含笑看着。

        周大姐犹豫一下,近前两步,“哎呀,我也是个装不住话的人!我觉得你们一家都挺好的,怎么会有人说三道四呢?”说完左右看看,“你看,咱小区里的人,都偷偷传开了,说小梅…和别的男人不干不净的!”

        梅莲变了脸色,眼里起了雾,强撑着咧咧嘴。没等她说话,郑智尚张口了。

        “周大姐!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胡乱猜测!小梅没事,我们好着呢!”

        周大姐看看梅莲,拍拍胸脯,笑着说,“哎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们转着啊,我去那边了。”

        两人再也没精神秀恩爱了。转身一前一后往家走。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望着郑智尚疲惫无力的背影,梅莲绝望极了,又一次萌生了搬去母亲家住的念头。那样,就看不见那些不怀好意者的嘴角,听不见那些幸灾乐祸者的嘲笑了。可是,也给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们,提供了新的谈资!老公和儿子,不可避免要承受更多…怎么办?怎么办?

        不用问,郑智尚也能感觉到梅莲的情绪。他的心,难受极了。他不是不怨恨,不是不委屈。他选择隐忍,是为了家,为了儿子!他只有他们!

        梅莲赶上郑智尚,轻声说。

        “老郑!我们…还是离婚吧!我、我明天就搬去我妈家住!”

        郑智尚站住,歪头盯着梅莲,厉声说,“瞎说什么!回家吧!”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攥住。仿佛一松手,她就跑去母亲家了。

        两人紧挨着,急急回了家。都没心思洗漱,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阳阳出来喝水,见爸妈呆呆坐着,电视也没开。

        “爸妈,怎么了?电视也不开?”

        郑智尚忙回答,“儿子,没事儿!写作业去吧。我和你妈聊会儿天。”

        阳阳也没在意,喝完水,拿了根香蕉,回房去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草草洗漱言毕,进了卧室。

        “老郑,都是我害得你…不定那一天,儿子也会被人说三道四…”梅莲哭着说。“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就让我去我妈家吧!眼不见,心不烦!再说,我离开了,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会停止吧!”

        郑智尚埋怨道,“别理那些人,假装没看见没听见,好好过咱们的日子!时间一长,就都过去了。你看那些名人大腕儿,三天两头闹绯闻,还不是过一阵子就抛头露面,该干啥干啥。何况咱一个平头老百姓!不会有人长期关注咱们的。”

        梅莲哽咽道,“那个小人何鑫,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尽遇见些垃圾人!”

        “别理他!他见咱们不受影响,也就没劲了!人们各有各的忙,哪有闲情逸致老去嚼别人的吐沫星子。没意思的啊!”

        梅莲不出声了。和衣躺在床上。

        “小梅,你先睡。我看会儿书。”

        “嗯。”梅莲顺从起身,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面向郑智尚。一会儿,轻声说。“老公,你也早点休息吧!”

        此时,她的内心柔情似水。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找到这样一个宽宏大量的好男人。下半辈子,一定要好好待他,爱他。再也不做对不起他的事。

        郑智尚扭头看看,轻声答应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屋内,弥漫着一股温馨气息,渗透了两个人的身心。

        正在这时,郑智尚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贾政经打来的。

        郑智尚看看时间,九点半。

        “是贾政经。这么晚了,不知干什么!”

        郑智尚边说边钻进被窝,一手抚摸着梅莲的头,接起电话,并开了麦克风。梅莲依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腰。

        “贾副院长,这么晚了,有事吗?”

        电话里有些吵杂。贾政经似在有意控制自己的声音,语气里还是透出些兴奋。

        “老郑,在、在家吗?方便说话吗?”

        得到郑智尚肯定的回答。他好像犹豫一下,丝丝拉拉地说,“老郑,你、你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我有…要事跟你说。”这下听清楚了,贾政经喝酒了,舌头有些不灵光。

        梅莲不由抬起头来,看着郑智尚。

        “你说!”

        “我听说,你家梅…莲出事了?怎、怎么会那样呢?小区里都传遍了哎!哎呀,真是的!你、你要想开点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郑智尚“呼”一下直起身,迅速看一眼妻子。

        “贾政经!你胡说什么?你在哪里?”

        梅莲的身体触电似的,立刻僵硬了。搂着郑智尚腰的双手,猛然抽回,慌乱爬起身躲到床边,双手捂住耳朵,蜷作一团瑟瑟发抖,面如蜡纸。

        “我、我在外面吃饭喝酒呢!有人在…在说梅莲!所以,打电话问候你一声!别、别怕,有…我呢!有事尽管跟我说!”

        郑智尚赶紧挂断电话。楞了片刻,伸手去拉梅莲。梅莲哆嗦着使劲挣扎,捂住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变了调的嘶吼。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压抑到极点的怨恨。不发泄出来,人会崩溃的。

        郑智尚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哽咽着呢喃,“老婆老婆好了没事了!没事的!”

        这一夜,两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郑智尚照照镜子,镜子里映出一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挂了两个重重黑眼圈的憔悴而苍老的男子。

        夫妻俩疲惫至极,却都异常平静。装得若无其事做早餐,吃早餐,送儿子出门。梅莲打电话请了病假,回卧室躺在床上。

        郑智尚说,“昨晚没睡好,好好补个觉吧!我去上班了。”

        梅莲闭着眼点点头。

        郑智尚想好了,一上班,就去找贾政经问个明白。

        他打了出租车,很早就到了单位,躲着人溜进办公室。不知为何,他怕见同事,怕看见他们投来奇怪的眼神,看稀有动物似的。怕看见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十点多,估计贾政经来了。他犹犹豫豫朝院长办公室走去。立在门口定了定神,敲门,没人应声;再敲,还是没人应。心想,贾政经大概宿醉未醒,说不定今天不会来上班了。他心里竟然轻松了许多,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定下神工作了一会儿。一看,快中午了。梅莲不知在干什么,中午准备吃什么?他想着,拨通了她的手机。没人接,再拨,还是没人接。

        他愣了一会儿神,突然惊得跳了起来,转身就冲出办公室。

        “郑工,不吃饭吗?”

        刚出门,遇见拿着饭盒的财务科李科长。

        他急忙回答,“哦,我有事出去一下,不吃了!”

        过道里人很多,纷纷打招呼,他摆摆手算作回答,匆匆下楼。一出院门就开始狂奔。

        路上行人熙攘,车流如河。他站在马路边,踮着脚左右张望。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打到车。他真想跑回家里去。但实在是路途较远。他朝家的方向疾走,边回头打车,边拨打妻子的电话。依然没人接。妻子大概在泡澡吧!他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他钻进后排,来不及关上车门,说了家的方向,催促司机快走。

        司机见怪不怪,愉快地答应,“好嘞!”

        车子往下一坐,朝前一冲,飞驰而去。

        他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露,不住颤抖,浑身冒汗。他努力控制,不停拨电话,一个劲催司机快点。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从后视镜观察乘客,见他神色慌乱,双眼通红,确有急事。也不言语,加快速度,见缝插针稳稳往前冲。

        到小区大门口,他让司机直接开进去,费用他出。平时打车,都是到门口下车,走进去的。

        他下了出租车,冲进楼门。电梯里遇见几个邻居,奇怪地看过来。他强作镇定,目不斜视,紧盯着电梯显示盘。他感觉得到,那几个邻居们在身后挤眉弄眼,他顾不得在意。电梯一开,立刻挤出去,听见身后传来电梯门关上的声音,立刻朝家门猛扑过去。

        他老早就掏出钥匙,到跟前,却怎么都插不进锁孔。他急得拍门大喊,“梅莲!”

        他随即觉得不妥,住了口。扔下公文包,蹲下身…钥匙总算插进去了。

        家里静悄悄的。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梅莲!梅莲!”

        他大叫。客厅没人,厨房门半开,卫生间黑着灯。卧室…

        梅莲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消无声息。

        他扑过去抱住她,大叫。她不应。摸摸她的脸,冰冰凉。天呐。他一把掀开被子。她穿戴整齐。是那件他买的、她最喜欢的橘色套裙。戴了耳环、项链和结婚戒指,洗过头,化了淡妆。

        他拦腰抱起她。她软绵绵的,头耷拉着,双臂无力下垂。他瞥见床头柜上,一支安眠药瓶躺着,空了。

        他急忙放下她,拨打了120。

        扔下电话,他跌跌撞撞跑去打开防盗门,虚掩上。又跑进厨房接了半壶水,跑回卧室,抱起妻子上半身,想给她灌水。但做不到。她牙关紧闭。

        他放下她,双手挤压她的脸部,她的嘴张开一条缝。他一只手捏着她的嘴,一只手提起水壶,壶嘴对着她的嘴灌水。

        他浑身都在抖,水壶拿不稳,水浇在她脸上。她像个塑料模特似的,苍白美丽,一动不动,任他摆布。他嗓音嘶哑,唤着她的名字,涕泪交流。他努力握着水壶,对准她的嘴。水顺着嘴角流出来,很快湿了枕头、床单。他不管,继续灌。只要有一部分能进妻子的肠胃,就有希望。

        这时,窗外传来救护车凄厉的鸣叫。不一会儿,防盗门被敲得山响。发现门开着,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喊叫,一股脑儿冲了进来。

        “病人在哪里?”

        “在这里!卧室!”

        郑智尚拼命大叫。那声音,凄厉悲怆,直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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