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请自来

就在一片寂静之时，还是洛兮打破了沉默。

        她指着地面上沈煜的胳膊，说道：“他身上似乎有一个印记。”

        闻言，刘宏毅也顾不得其他事情，走下来到沈煜身边近前，翻起他的胳膊查看了一下。

        如此一来，洛兮也在旁边把那印记的样子看的更清楚了许多。

        那是一只黑色的眼睛。

        它外侧的花纹并不繁杂，只是清晰地把轮廓勾勒了出来，但是瞳孔的花纹却非常诡谲。

        那是一种黑中隐隐泛着血红的颜色，再仔细看去，最中央的瞳仁像是一条漆黑的道路，而周围似乎用朱红的笔墨点缀了一簇簇盛放的花朵簇拥着那条道，向着更远处的未知而去。

        洛兮看着这个眼睛的印记，越看越沉迷，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骤然闭眼的同时，出声道：“别看它！”

        话音落下，险些也被蛊惑的刘宏毅连忙闭了眼。

        不知何时来到沈煜附近的云千客此时也面色凝重，沉吟良久后说道：“这附身的东西的气息，和三百年前大战时的鬼雾很像，而且我们之前在圣冥秘境的时候也遇到了鬼雾。”

        “鬼雾？”洛兮挑了挑眉，疑问道。

        “就是当时突然出现在空中的那些黑色雾气，”云千客解释道，“后人起名称为‘鬼雾’。”

        刘宏毅此时的面色非常难看：“三百年了，自从承世尊者以身殉天后，鬼雾再也没有出现过。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洛兮淡淡接口道：“不仅是出现，而且看样子它还生出了自我意识，学会附身在其他生物上了。”

        云千客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可能当时的情况确有隐情，只是沈煜现在昏过去了，具体的情况还不太好问。等他醒过来再审吧。”

        刘宏毅没有什么疑问，挥手遣散了众人后，看着洛兮欲言又止：“你……”

        洛兮却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既然这样，弟子也先告退了。”

        刘宏毅顿了顿，无奈点头道：“罢了，你下去吧。”

        等洛兮离开后，刘宏毅看着她的背影，对云千客感叹道：“没记错的话，当年还是你小子识破了那个伪装洛掌门的家伙。如今这个看着可比之前更像，你就没什么想法么？”

        云千客：……

        他能有什么想法？

        总不能说这真的是师父她还魂了，只是她不愿意跟您老人家说吧？

        别再把人家一把年纪气出病来。

        云千客只是故作高深地笑，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天道轮回，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刘宏毅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一甩衣袖赶人：“行了，赶紧走吧，别在我这儿碍眼，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云千客依然保持着清淡的笑意，闻言只是躬身一礼：“那晚辈先告退了。”

        ……

        另一边，洛兮刚刚到了宿舍，才坐下设了个隔音阵，就拍了拍肩膀上的团团，在神识中皱眉沉沉道：‘去联系天道那个老头子，就说有急事找它。’

        还不等团团说话，天道却主动出了声：“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

        洛兮闻言眉间忧虑不减，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又出现了一个一样的窟窿，等着我再去补一次！”

        “不至于不至于……”天道闻言有些讪讪的，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我的疏漏，没发现当年还有残余的鬼雾留在人间，经过了三百年的潜伏，甚至出现了自主意识。”

        “而且它因为记恨当年被断了生路，现在蠢蠢欲动地想要继续为祸人间。”

        这个解释其实和洛兮猜想中的差不多，她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是不是来告诉我，让我接着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咳咳……”天道带着些讨好意味道，“这不是，能者多劳么！”

        洛兮也不含糊，一针见血道：“报酬呢？上次的交易契约已经结束了，我不追究你私自修改条件也就罢了，这次还要让我帮忙，那就是新的交易了。而且要怎么消除这东西，也得说明白，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要我用生命为筹码吧？”

        天道连忙道：“自然不是。残余的鬼雾虽然威力仍在，有了自主意识也更难对付，但更多是类似于这个世界普通的妖魔一样，只要你找到它的本体，就能彻底抹杀掉它。”

        “至于报酬……”天道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次询问我任何事情的机会，如何？”

        洛兮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报酬刚开始一听，感觉非常的敷衍，似乎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但是实际上却非常的有含金量。

        原因很简单，他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可以说整个世界所有的变化和运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晓生。

        无论是深藏于这个世界角落里的宝藏，还是修炼的捷径，甚至是关于飞升的相关事宜，任何一件事情单拎出来，如果能在天道这里得到解答，都是血赚的买卖。

        之前两个人交谈时，天道便提到过，为了以防扰乱因果线，所有除了和他们之间的契约有直接关系的事情，他都不会回答。

        这也是为什么洛兮重生后，听闻了一件件噩耗，却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天道询问一下的原因。

        洛兮想起来当年她问过天道，为什么会选中自己来救世。

        天道当时的解释很复杂，但其实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因为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与这个世界没有因果的纠葛。所以给她转生后新的身体根骨提升到顶级，再让她参与救世身死，是对整个世界因果纠缠的影响最小的一种方案。

        与其说是洛兮的幸运，不如说是天道嬉皮笑脸的表面下，有着真正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权衡利弊的一面。

        再回到这个新的契约交易，没有犹豫太久，洛兮便同意了。

        原因很简单，即使不和天道做这个交易，她也未必能够坐视鬼雾继续横行下去。

        倒不是说她多么胸怀天下，只是这世界毕竟是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救下来的，怎么能让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再次破坏掉？

        ……

        和天道谈妥之后，洛兮去找了洛世平一趟。

        见面后，洛兮把从秘境里拿到的月霞冰莲给他，想让他亲自走一趟带着凌清秋直接去药王谷找顾言。

        然而没想到的是，洛世平闻言却表情有些奇怪地道：“没有这个必要了，顾言现在就在逍遥派。”

        洛兮：？？？

        按洛世平的说法，在她进入秘境后没几天，顾言就突然传信给逍遥派，说是要来拜访。

        不知内情的逍遥派一众长老顿时如临大敌。

        毕竟外界传言在那里，虽然说顾言表面上是药王谷谷主，但谁都知道这人喜怒无常的，说不准一个不高兴就直接下毒把谁毒死了。

        偏偏他还是当世仅有的三个渡劫期大能之一，谁也拿他没办法。

        于是乎整个逍遥派上下，拿出来十八分的精神，如临大敌一般扫榻迎接顾言的到来。

        谁知，那人笑眯眯的来了之后，也不说自己什么时候走，就这么住下了。

        这一住就一直住到了洛兮等人回来。

        而且只有洛世平知道，顾言闲得没事的时候，还会去密室里找凌清秋看看他的状态。

        明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他随手扔给洛世平的药却非常有效，在凌清秋药瘾发作时能够有效的减轻他的症状。

        洛兮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接着，她向着洛世平指路的顾言所在的地方而去。

        刚进院子，顾言那欠揍的声音就传来了：“哟！稀客啊！我们堂堂的承世尊者居然大驾光临寒舍，鄙人实在是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是好了。”

        洛兮：……

        她一抬头，就看到顾言躺在房顶上，夕阳微红的光芒洒落，一身红衣衬得他那张脸落拓而妖冶，手里还举着一个瓷质酒杯，正似笑非笑地向下睨了过来。

        洛兮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下来好好说话。”

        顾言懒洋洋地从屋顶上起身，脚一踏便翩然而落。

        他在院内的石椅上坐下，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右手支撑着头，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酒，随口问道：“药材拿到了？”

        洛兮点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装着月华冰莲的药盒，说道：“就这一朵，你省着点用。”

        顾言看到药盒，终于来了兴致。

        他坐直身体，打开了盖子后，一股清幽的冷香顿时四散而开，让人闻之心神一清。

        顾言沉醉地深吸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啧，不愧是天阶药材，这品相，这香气，完全不是那些垃圾的伪天阶药材可以比的。”

        洛兮挑了挑眉：“知道珍惜就行了，你看着炼吧，既然你人在这儿也省事不少，我就把凌清秋交给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言关上药盒，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说着，他忽然眯起眼抬头打量了一眼洛兮：“你这重生一次，居然还变年轻了不少啊。不过我记得当年粘你粘得最紧的那小子呢？你没和他说自己回来了吗？”

        洛兮一怔：“你说谁？”

        “就你那个徒弟，叫什么来着，”顾言假模假样地想了一下，“哦对，叫云什么客。”

        “话说回来，你们俩还没修成正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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