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善恶之分
随着困灵阵的光芒大盛，不出所料的，苏招娣的身影逐渐僵滞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但是毕竟法阵的启动需要时间，而这段间隙，已经足够苏招娣用尽全力再次扩大自己燃烧起来的火。
她怒视着陈毅忠，冷嗤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以命相搏。”
“不过……”她讥讽地扬起了眉毛，一笑粲然，却带着森寒的戾气，“太晚了。这些人今天必定会死在这里！”
随着她话音落下，无数刺目的火光从地上蓦地燃起，直接将整个广场全部都包括在了里面。
而随着火势的增大，很快火舌就窜到了附近村民的房屋。在这种乡下的小地方，大部分人住的房子都是用稻草和木头制成的，再加上天气干燥，大火一触即燃。
于是洛兮等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火势如同倾泻而下的浪涛，飞速吞没了整个村庄。
唯一奇怪的是，这些火舌仿佛被谁操控着一般，绕开了洛兮等人所在的地方，甚至短时间内也没有烧到陈毅忠的位置。
陈毅忠静静看了苏招娣一会儿，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困灵阵吗？”
没错，如果陈毅忠在刚到广场、看见苏招娣的一瞬间，就献祭自己的生命开启困灵阵，或许这些村民还有一条活路。
苏招娣对此却不屑一顾：“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你还想着能感化我、阻止我呗。”
说着，她嘲讽地看了陈毅忠一眼，以一副看透他的口吻道：“我太了解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了，嘴上说着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献出生命，其实一个个都惜命的很！就像那些拿着老百姓的赋税却不干实事的官员一样！”
然而陈毅忠并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与其说他是在和苏招娣说话，不如说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不忍杀你……因为我还是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如果说你烧死了村民是恶，那这些村民之前烧死了你，难道不是恶吗？”
“可他们的恶无法被官府惩治。只是因为法不责众，就可以任由他们不为自己做下的恶行付出代价吗？”
“那我呢？”
“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什么我就必须要站在村民的那一方呢？”
“相类似的……我对师父做了那种事，我也是恶。”
“可是我只是想要救她……想要救我的孩子而已，我又真的错了吗？”
“那或许是威胁我的那些人错了？可是他们还活得自由自在，为什么一切恶果却要由我来承担？”
“人人都说这世间天理循环，因果定论，善恶自有报应。”
“但我却只看到好人在悲鸣，坏人在狂欢。”
“善良没有留存之地，地面之上每一寸都是恶行在肆意。”
“我找不到答案。”
“我的道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
苏招娣听着陈毅忠的碎碎念，似懂非懂地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太过在意。
她趁着这个时间，以一种近乎不要命的速度催动火焰，将整个村彻底吞没。
远远望去，整个村庄化为一片刺目的火海，热浪滚滚，黑烟弥漫，只能隐约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人与物。
而这大火毫不容情，不过眨眼功夫，就将一切都燃烧成了灰烬。
曾经那些在地面上作威作福，后来又苦苦哀求着求饶的人，如今也不过剩下了一抔灰尘罢了。
说到底，什么所谓传承血脉，根本就不重要。
就像是任何人扪心自问，九成九都不会记起自己往上数的三代以外，那些祖辈都叫什么一样。
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而这期间，苏招娣就坐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滔天大火，仿佛在观看什么美丽的表演一般，甚至忘记了洛兮等人的存在。
陈毅忠在第一天结束后，就因为启动困灵阵而彻底失去了声息，他趴伏在地面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洛兮四个人在这三天也没有试着离开，更何况只有他们附近的地方是没有火的，倘若他们踏出一步，就会被炙热的火烧到。
等到一切都彻底被烧毁，火势也在一场大雨浇灌下逐渐熄灭后，苏招娣才仿佛终于从这一场大梦中醒来一般，转过头静静看了他们一眼。
她的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笑容，就像是被这场复现的大火抚平了心里的怨恨一样，甚至连声音也变得平和了许多：“怎么样，我放的这场大火是不是烧得很痛快！”
四个人闻言都沉默了下去。
他们其实都听到了陈毅忠最后的喃喃自语。
就如他所说，苏招娣和这里所有村民的恩怨，早就已经不是简单的对和错能够划分得了了。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苏招娣看着洛兮等人淡声道，“现在，是时候算一算我们的账了。”
说着，她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们，撇了撇嘴：“虽然你们实力很差，但好歹还有个元婴期的能垫垫肚子。我真是好久没见到活人了。”
对于怨魂来说，如果长时间不杀人，就会逐渐衰弱下去。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后甚至可能导致怨魂的消亡，就和人类长时间不进食是一样的。
简称，饿死了。
尤其是对于苏招娣这种杀害过一整村的厉鬼来说，杀人不仅能够让她保证自己的生存，还能让她品尝到实力暴涨的滋味，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怨魂和人类是不可能共存的，就像是狼与羊一般。
云千客下意识地想要挡在洛兮的面前，却被她伸手阻拦了。
看到洛兮冷静的眼神，他才想起来他们的计划。
云千客抿了抿嘴，没有再继续阻拦她，只是以神识传音道：‘师父，可千万别再死一次，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洛兮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
而另一边，符彦阳和陈芷也想起来了之前他们的计划，虽然纷纷对洛兮投去了担心的目光，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苏招娣此时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她若有所思地对洛兮说道：“怎么？他们让你一个人来对付我？不过区区一个筑基期？”
她有些嘲讽又像是有些被看轻了的恼怒，目光冷厉地扫向他们几人：“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你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居然敢这么托大？”
洛兮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轻轻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没有打断你的幻境，而是陪着你看完了所有当年的事情么？”
苏招娣皱了皱眉，看着洛兮淡定自若的样子，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能强自镇定道：“当然是因为你们也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束手无策！”
洛兮轻轻摇了摇头，单手负在身后，背脊挺拔，身形摇曳间已经飞速缩进了两个人的距离，步法如鬼魅。
苏招娣此时虽然心生警惕，却仍然自大地不相信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冷笑道：“故弄玄虚！你倒是————”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却忽然变了脸色。
原因无他，此时的虚空之中，忽然隐隐传来了几道雷鸣之声。
而另一边，云千客等人早就在不知何时退走了很远。
苏招娣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天道威压传来，脸色瞬间煞白，几乎不可置信地喊道：“天雷？！你居然想要用自己突破时的雷劫来对付我！？？”
洛兮笑眯眯地看着她恐惧的样子，点了点头：“恭喜你，猜对了。”
天雷，正是最克阴邪之物的东西。
在她来到会阴村之前，就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有突破的迹象，到了前几日的时候，这种迹象越发明显起来。
也正是因为要等她突破的契机，他们才会在陈毅忠出现后，依然和苏招娣周旋了这么久，看她一个一个的复现着曾经的场景，甚至足足等了大火燃烧三天。
“你！”苏招娣的声音夹杂着恼怒和恐惧，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修仙者突破，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道消！你，你一个筑基期，哪里来的胆子这么做？！”
正如她所说，正常大门派的修仙者，每逢雷劫必定会把各种法器宝物准备齐全，最好再找一个能削弱天雷威力的地方，才敢进行突破。
毕竟雷劫的威力大家都清楚，能扛过去算是运气好，但要是抗不过去，能留个全尸都算是幸运的。
当然，这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洛兮除外。
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天上，淡淡道：“你可以当我比较叛逆，我确实也想知道，这天道布下的雷劫，到底会不会把我劈死。”
感受到洛兮的目光，原本威风凛凛的天雷轰隆声都小了一点，光芒一暗，就像是某个背后的家伙感受到了她的威胁一般。
苏招娣一咬牙，恨声道：“你等着，等你过了雷劫，我再来收拾你！”
话音落下，她一挥袖就想要逃离这雷劫的中心。虽然她身处困灵阵，但在困灵阵范围内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根本跑不了。
再一感受，更是忍不住表情扭曲了起来，还带着几不可见发自内心的恐惧：“炼……炼虚期神识？”
洛兮依然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单手负在身后，一身天青色的长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抬眸间笑意清冷而自如，轻声道：“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着急就要走呢？”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从她身上汹涌而出炼虚期的神识，将苏招娣死死捆住在了原地，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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