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尤莉斯的晚间课程总共五节，比别人多两节，结束掉最无聊乏味的简史学，她困得呵欠连连，在朱恩教授恨铁不成钢的注目礼中，尤莉斯离开了教学区。从教学区到望星湖，需经过中央广场和公共休息区，尤莉斯懒洋洋地走着，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望星湖面，小精灵快乐飞舞着，远远望过去，荧绿色光芒星星点点。尤莉斯回忆起原文中，艾露莎与西格正是在此处互诉真心。没想到，跳出时间循环后，自己倒是成为了真正来赴约的人。
西格换下了白色神学院院服，寒冷冬日，夜风冽厉，金发少年身着一件绛紫色衬衫，看得尤莉斯忍不住替他打寒颤。
尤莉斯走近湖畔，在西格身边坐下，抬手捉来一只小绿精灵，放在手心里玩弄：“杰拉德学长，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是从哪里得知克莱纳科技枪的。”
西格依旧不喜欢与人过于亲密的距离，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靠了些，目光不自禁地盯着小绿精灵，可怜的小家伙已经被尤莉斯欺负得开始哭鼻子了。于是，他动动手指，用神术将小绿精灵吹回了湖面。
尤莉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把克莱纳科技枪从空间袋里掏出来，枪口抵上西格太阳穴，蛮横道：“快说，不然崩了你。”
西格皱眉，不耐烦地把枪推开，注视着尤莉斯许久，才回答：“因为神骨，我体内有祂的神骨。”
尤莉斯顿住，嬉笑凝固在脸上，她琥珀色的瞳仁里升腾起淡淡的杀意：“你知道？”
“是的。”西格点头，“但是之前不知道，初测试那天，我突然多了些记忆。”
“你……”尤莉斯的神情有些软化，她语塞，一时不太能肯定对方话中的真实性。
西格移走视线，他望着望星湖面，声音淡淡的：“祂们想创造神，选中了在格斗系拥有过人天赋的我，并将神骨放进了我体内。勒费弗斯，天降神格从来都不存在，天降神格能够成神也只是一个骗局。”
“放？”尤莉斯愣了下，觉得这个字眼过于轻松。
西格阖上双眼，金色睫毛轻轻颤抖，一会儿后再次睁开，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平静地告诉尤莉斯：“我能知道些祂的想法，但次数很少。”
西格能听到诺亚心声？“因为神骨？”尤莉斯不解地问。
“不应该，我没有神格，更像是祂的化身。”西格缓缓摇头，“我猜测他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尤莉斯认同这个说法，她偏头，继续追问：“那……除了科技枪，你还知道些什么？”
“很少，近两日我才知道你是洛克西克的公主。”西格回答，“不过，我尝试过主动探知，但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法直视神……”
尤莉斯不说话，她大致清楚了西格与诺亚之间的联系，也确认了神骨确实被放入了西格身体中。只是她难以证实西格的立场，如果真像他所说的，是诺亚主动透露消息，那或许意味着诺亚觉得此人有用。
尤莉斯不喜欢拉扯，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目的？”
西格沉默半晌，冷淡回答：“取走神骨。”
尤莉斯再次怔住，洛克西克重启意味着创世归位，神骨早晚会被取走，但是神骨剥离并非易事，其风险程度不亚于十三神祇当初把神骨放入西格体内。
尤莉斯感受到了心中油然升起的不忍，她已经把西格当成惺惺相惜的对手了，短暂犹豫后，她出声提醒：“你很有可能会死，杰拉德学长。”
“我的第三根肋骨在祂们手中，如果可以完成替换，我不会死。”
言下之意不用西格继续说尤莉斯也明白，她起身，眺望望星湖对岸，那是片没有尽头的云杉林。“我可以相信你吗？”声音很轻，像是随时要被夜风吹散。
四周太过安静，以至于西格短促的叹气声都显得特别突兀，他摇摇头，向来平静冷漠的神色起了波动：“勒费弗斯，祂想利用阵法，将时间拨回至风缇利亚创世之初。那个时代，没有十三神祇，也没有你。”
“我知道。”尤莉斯冷笑，回应道。
正如老路德所言，诺亚有意让自己成为十三神祇的目标。那么，龙蛋是有意出现的，诺亚只能控制时间前进，神或许无法被彻底消灭……尤莉斯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他的意图，一切都围绕着时间阵法，他要彻底抹去十三神祇存在的痕迹，让整个世界重新、改头换面地来一遍。
“你是怎么想的？”西格问。
“我？”尤莉斯弯腰拾起小石子，随意扔入望星湖中，薄冰破碎，小水花四下飞溅，“这个世界只有我能够掌握时间阵法，让我亲手‘杀’了自己？”
不可能。
她穿越过来不是为了让世界回到零点的，她绝对能够破局！
尤莉斯听到了西格的轻笑声，金发少年站起来，神情放松了许多：“那你可以相信我。”说完，他转身离开。
阵阵凉风拂面，尤莉斯依旧伫立在湖畔，困意全无，诺亚悄无声息地出现，小绿精灵们纷纷蹿入湖底。
“尤莉斯，只要神魂不灭，神明就是永生的。”他的声音如夜色般冷冽，将尤莉斯心中猜测彻底盖棺定论。
“你也无法杀死？”
“我也无法杀死。”
两道目光相互碰撞，幽蓝色魔法光芒与金色神力缠绕在一起，穿透望星湖面上的薄冰，把整个湖水搅得波涛四起，小绿精灵们扇动着透明翅膀，飞速躲进云杉林。
“尤莉斯。”瞥到少女迅速失去血色的嘴唇，诺亚轻叹一声，收走神力，虚虚扶住她的腰际，“不要发脾气了。”
尤莉斯不说话，把他推开，兀自往小屋方向走回去。
这龙可太奇怪了！利用时间阵法让风缇利亚重回创世时代，摆明了就是不把人类的生命放在眼里，现在还要剥夺她这个受害者生气的权利？
嘁，果然神明都是群自私的家伙。
她越想越气，顿住脚步，挠乱头发后，急匆匆地冲到诺亚面前，不爽地说道：“雏龙效应，诺亚，你可别忘了，我可以命令你的。”
“我不是龙，尤莉斯。”诺亚脱口而出，注意到尤莉斯威胁的目光时，他无奈地接着道，“是，你可以命令我。”
尤莉斯冷哼，双手抱胸：“但是我保证不会在此事上命令你，所以你也要必须给我对等的诺言。”
诺亚伸出手，把浅金色发丝一根根捋顺，他凝视着少女坚定高傲的脸庞，点头答应：“好，在崩坏之前，你可以创造你想要的新世界。”
第二日早会结束，尤莉斯在公共食堂扒拉早饭时，瑞拉跑来告诉她，今日占卜课将由新来的枢机主教亲自授课。尤莉斯立即把课表上原先那节神奇动物学换到了明天，与瑞拉一同前往占卜课教室，想要见识见识帅哥主教尊容。
占卜课晦涩难懂，还额外收课时费，除了法术院和神学院学生，平常没有冤大头会来选修。但是今日不同，教室门口被女生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从一年级生到四年级生，把琅币机刷得快要瘫痪了。
尤莉斯是包年客户，瑞拉是法术院学生，二人在众女生嫉妒的目光中从vip通道直接进入教室。
教室里更是乌乌泱泱一片，除了神学院和早到的法术院学生有座位，其余人都只能站着。露比见到她俩，迅速起身挥手示意，机智如她，用完早餐就来占座了。
“牛啊，露比。”尤莉斯发出由衷感叹。
那货到底长啥样啊，居然令全校女生都为之疯狂？瑞拉不是说了此人比诺亚逊色吗，也没见女生们天天来小屋堵诺亚啊，难道说是自己挡了创世神的桃花？
“那可不，学姐们还想花钱买座位呢！都被我拒绝啦！”短发女孩憨憨笑着，她指了指门口，面露惋惜，说道，“神学院似乎不愿意放人进来了，真可惜，听说主教大人仅授课一次，机会难得呀！”
与此同时，上课铃打响，两名神学院学长无情地在门口下了道神术禁制，女生们见状大声吵闹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又不是不交钱！”格斗院三年级生掏出一把琅币卡，甩在神学院学长面前，叫嚣道。
“对啊！占卜课本来就是有钱就能上的，你们神学院管那么宽干嘛！”其他人迅速附和。
其中一个身穿黄色院服的女生小声抗议：“我是法术院的！我只是来晚了，放我进去上课！”
吵闹声不断，尤莉斯摸摸耳朵，试图捏个声音拦截咒。突然，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接着，她听到教室外头传来女生们兴奋的尖叫声。
尤莉斯顺着能量波动来源看过去，率先入眼的是艾露莎，她身穿由天然海丝缝制的藕粉色泡泡裙，波浪长发束成双马尾，可爱动人。她的身侧，是一位银发男子，黑色长袍加身，长袍边缘、袖口、纽扣皆为红色，是枢机主教身份的象征。
他看起来比法图尔年轻不少，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银发及腰，面纱下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眸，唇红齿白，尤莉斯居然品出了一种破碎柔弱之美。
啧啧，这种相貌，放在古代，可是祸水啊！
不过，如此强大的能量波动……看来他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啊。尤莉斯收回打量的视线，她将水晶球塞给瑞拉，往后缩了缩，开始闭目养神。
占卜课这种无聊至极的课，上过一次就不想上第二次，换个漂亮的枢机主教来就能阻止她睡觉吗？一会儿还有莱西院长的咒术课，先补个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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