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接
《孤烟》的选角始终没有定下来。
关于半路杀出来的孙诗蕴，陈导的意思是她脂粉气太重，不符合他的审美。
今天陈导把正在闭关练功的顾岑柯叫出来，面试了几个演员，效果都不理想。
顾岑柯以男主的身份参与面试，但全程没有发表意见，静静的坐在那里，食指下意识地敲着桌面，自成一道风景。
“今天面试的这几个，有看上的吗？”
面试结束，陈导问他。
“我看不看上不重要，”指尖在这几张演员简历上点了点，“重要的是，陈导您一个都不满意。”
“还是你了解我的口味啊——。”陈丰上了年纪，久坐后浑身关节都开始闹别扭，一扭脖子，“嘎哒”一声响，他“啧”了一声，“都差了点意思，当初选孟颐洁，她也差点意思，但胜在那张脸有那么一股子狠劲。现在好了，瞎动脸，也用不了了，把拍电影当走红毯了，这不是胡闹吗！”
顾岑柯听完，静了一瞬，突然说：“我给您推荐一个人吧。”
“谁？杨总那个侄女？”陈丰摆摆手，“招架不住啊。”
“不是她。”
杨千影昨天刚杀青，终于结束了苦逼的剧组生活，恨不得蹦起来庆祝，当晚吃杀青宴时就连环轰炸顾岑柯，以发泄心中狂喜。
把顾岑柯烦得够呛，直接手机静音。
今天她从上海回来，更加兴奋了。
为防止面试的时候打扰到大家，顾岑柯把手机静音倒扣在桌面上，这会儿拿起来才发现林绛给他打了电话。
视频通话。
顾岑柯有些意外，情绪不可控地扬了起来。
“你小子笑什么呢？”陈丰一脸惊讶，顾岑柯脸上出现这种温柔表情，实在相当稀缺。
“没什么。”
顾岑柯舔了舔唇，想起正事，往上翻聊天记录，找到了林绛之前给他发来的视频。
“您看看这个。”
手机放在桌面，推到陈丰面前。
陈丰眯缝着眼，古怪地看他一眼，然后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20几分钟的视频，他从随便一看到开始认真再到反复拉动进度条只为了捕捉到屏幕里林绛的表情。
视频结束。
陈丰“啧”了一声，再次露出古怪地表情看顾岑柯，“这姑娘……谁啊？”
“朋友。”顾岑柯答。
“只是朋友？”陈丰不信，“你现在的身价，出演这种小成本的短片？”
“送去国外参加电影节的短片，我是奔着奖去的。”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坐在你对面的是谁！”陈丰哼笑着，“短片奖那都是新人导演为了给自己镀金才参加的，且不说你一个金奖影帝在不在乎一个短片奖，就算真拿了奖，也和你演员没关系！”
陈丰一个响当当的大导演，国内国际各个电影奖项他门清儿，顾岑柯骗不了他，实际上他也没打算骗他。
他跟林绛，的确只是朋友而已。
“说正事儿吧，您觉得她怎么样。”
“漂亮，跟你般配。”陈丰说。
顾岑柯捏了捏鼻梁，笑了，“出演您的电影呢。”
“岑柯啊，”陈丰严肃起来，“我是从来不给演员开后门的。”
“她跟我，真的只是朋友。”顾岑柯也认真起来，“行还是不行，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陈丰拉动进度条，再次看向屏幕里的这个女人——脸无疑是漂亮的，很有辨识度，画面里她几乎是素颜，眼神里有一种吸引人的情绪在。
但同样能看出来她身上存在的短板——经验不足，台词存在问题，甚至有点太过漂亮可能会导致观众出戏。
陈丰看看屏幕里的女人，又看看平静如水的顾岑柯。
一拍桌子，“通知她试镜。”
顾岑柯勾唇笑了。
“这个程序，要从您这边走。”他说。
陈丰的确是从来不给演员开后门的，他愿意给林绛试镜的机会，完全是觉得这个机会值得给。但同样的，既然顾岑柯开了口，他也愿意卖他个人情，让顾岑柯去通知林绛，好让她知道这其中有人替她沟通过。
陈丰人精似的一个人，深知有些事情做了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的好。
却没想到顾岑柯拒绝了。
他的意思是让陈丰的人去联系林绛的经纪人，一切按正常程序来，他不想让她承了这个人情。
陈丰指着他，连连摇头，边笑边说，“你啊，你小子认真起来居然是这样儿的！行，你体贴她，那我就按你的意思来，我去联系她经纪人。”
俩人起身向外走，酒店走廊里，陈丰想了想又说，“不过，有些事儿，你做了你得让对方知道啊，不然不是白费心思了？”
“嘴一张一合的事儿，我没费什么心思。”顾岑柯顿了顿，说，“而且，她不一样。”
顾岑柯平生不需要对什么人献殷勤，也的确是没对什么人献过殷勤，别人他不了解，但林绛不一样，她不是别人对她好一点就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性格，正相反，对她而言，“不熟”的人对她的好，只是负担。
会把她吓跑的。
顾岑柯低头，无奈地笑。
走出酒店，陈丰带着他的助理离开，送走他们顾岑柯也上了车，这才终于有时间给林绛回电话。
铃声响起。
过去许久，始终没人接。
顾岑柯又打了一次，一样的结果，还是没人接。
“老板，乔哥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接到杨小姐了，一会儿给杨小姐接风，问问老板你过去吗？”小刘从后视镜里看他。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正是闲着的时间，他知道林绛最近没什么工作，这个时间她也不会睡觉，难不成是怪他没有接她电话，使小性子了？
顾岑柯握着手机往掌心里拍了拍，觉得自己最近的心态真是飘浮得厉害，居然开始胡思乱想了。
林绛要是真跟他使小性子，他才要高兴死了。
“去吧。”顾岑柯低头打字，随口应道，“反正今晚我是睡不好觉了。”
“啊？”小刘没听明白其中的联系，心道杨小姐虽然有些话痨，还有些远超旁人的能折腾，但顾老板总不至于收拾不了她，怎么还劳心劳神到睡不好觉了。
给林绛留了条言：刚刚在忙，没有接到电话，看到消息记得给我回一个。
“祖宗啊，我是去晚了一点，路上堵车嘛，不是故意的哇！”
顾岑柯到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杨千影正用叉子吃果盘里的水果，眼尾挑得老高，看上去就憋着气呢。乔岩拉了把椅子靠在她旁边，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我知道了啊，你还要说几遍。”杨千影嚼着一块苹果。
“那你不生气了？”乔岩偏头看她脸色。
“我是这么讲理的人吗？”杨千影假笑着。
“唉——呀——”他乔岩，乔大交际花，走南闯北降妖除魔，见过多少人，处理过多少事，偏偏就是在杨大千金身上一栽再栽。
“岑柯哥，你来了？”杨千影没理乔岩，看见顾岑柯的时候，才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照我看，我还是不该来。”顾岑柯脱掉大衣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坐在之前随手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
“干嘛啊？心情不好啊。”杨千影看他表情，撇了撇嘴，“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一条都不回，你怎么好意思心情不好的。”
“按照你的性格，别人心情不好，不正合你意？”顾岑柯声音低沉，情绪不高。
“那也分人，像你这样心情好的时候都不讨人喜欢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烦人了。”杨千影趴在桌子上看他，“岑柯哥，我好无聊啊。这部戏杀青了，接下来我干什么呢？让乔哥给我接个综艺玩玩吧。”
“行啊，没问题。”乔岩凑过来，但杨千影还是不看他，他又灰溜溜地挪走。
“当娱乐圈是我家客厅吗，想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顾岑柯冷声，“无聊就去找你的朋友玩儿。”
“朋友？我说话这么难听，谁跟我当朋友？”杨千影勾着顾岑柯的袖扣，转来转去，“谁跟我做朋友才真是脑子有问题。”
顾岑柯面对杨千影的时候，经常觉得自己或许是老了，理解不了她们年轻人的脑回路。
他是刚签约长虹的时候认识的她，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中，就已经很有刁蛮公主的性格，说起话来直往人心口上扎，偏偏在公司里，她最怕顾岑柯，于是后来杨总就把她托付给顾岑柯管教。
“没有朋友就去交朋友，”顾岑柯弹开她的手，“或者让乔岩陪你去逛街。”
“交朋友啊。”杨千影嘀咕着，突然问他，“林绛最近忙吗？”
“怎么？你想跟她做朋友？”
“谁要跟她做朋友啊！”杨千影突然拍桌子，“我最烦的就是她！”
“好吧。”顾岑柯并不多问，自顾自地喝了口水，杨千影突然哑了火，又趴回桌子上，“你有她电话吗？给她打个电话吧，让她来吃饭，别说是我找她。”
顾岑柯气得头疼，心想，他还不知道让谁去联系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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