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八卦
军大的教官很不好惹，具体从每个教官身边的真空地带就能看出来。
然而这位坐在窗边喝奶茶的教官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招手，似乎非常好说话。教官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坐，五人客客气气地道谢，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和谐。
直到他们吃完饭，被教官拦住一只手摁在座位上。
“明天下午五点，训练场模拟战可别迟到。”教官嘬着奶茶笑眯眯。
众人一惊，邵君安委婉地说：“教官，我们是大一新生。”
教官虚眼笑：“我姓陈。”
邵君安：“……陈教官。”
陈教官鼻子朝天哼一声：“要不是合我眼缘，我才不愿意指点你们呢。”
行了，一句话把他们的路给堵死了。
姜书乐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那“教官威压”是哪来的。
“这群老油条抓咱们几个大一新生打模拟战绝对没安好心！”
“他们就是太久没出任务，挑几个人练练手。”秦晖倒是很淡定。
“模拟战可是允许围观的啊，咱们这是要在全校面前惨败啊。”姜书乐哀嚎。
邵君安看得很开：“左右不过一顿打。”
姜书乐：“……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大局已定，明天的那顿胖揍无论如何他们也逃不掉了。
从下午开始，新生们迎来了他们军大生涯的第一堂课。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泡在作战理论知识中，一切设备和器械都要等到明天才能上手。
这些设备器械其他同学早都已经了解了七八分。或者从父母那里听来，或者自己早已上手用过，又或者有其他的了解渠道。考进军大的，都是真心想上战场的，提前就做了准备。
只有邵君安这个半路出家的，对有关沦陷之地的东西一无所知。
几人打道回府，两手空空谈笑风生。只有邵君安对着他在课上疯狂记下的笔记苦大仇深。
黑发青年平日的慵懒不见踪影，俊秀的脸上写满了麻木。
众人疑惑：“你从前都不知道这些的？”
姜书乐倒是反应很快：“嗐，人家里修车的嘛，从前没有时间了解这些也很正常。”
邵君安：……我谢谢你啊。
如果他家真是修车的，那么这个解释倒也挺合理。
在心里微微权衡一下，邵君安还是闭了嘴。
正巧在宿舍楼下碰到了从指挥系赶回来的秦晖。秦晖看看邵君安手里新华词典般的笔记本，表达疑惑。
姜书乐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秦晖适时表达同情。令邵君安欣慰的是，秦晖除了同情还提出了帮他“补课”。着实很会做人。
很会做人的秦晖对于一问三不知的邵君安来说是个很好的老师。秦晖跟着秦统领出过任务，对战场和相关器械的了解丝毫不逊于授课老师。
“这是小队出任务最常用到的手/枪型号银狼，轻便又不失力量，这几年来使用十分广泛。感染者通常不会群聚，需要小队逐个击破。大范围的武器反而在“战场”上不适用。”
邵君安看着他全息手表上的投影。银狼枪形流畅似一头等待猎物的蛰伏的狼，然而通体却是漆黑的。
邵君安：“为什么叫银狼？”
秦晖：“因为它的背后有一段故事。银狼最开始是武器大师刘大师为一人专门打造的。”
虽然有手/枪专为一人打造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有的武器在合适的人手中才会发挥更大作用。
邵君安：“那银狼后来为何成为了流通武器？”
秦晖叹了口气。
————
夜幕将至，城市掩藏在星空之下，尽把空切荒芜吞进了肚子里。
一支作战小队带着十几位市民挤在一辆大巴车里。市民们面黄肌瘦，手臂上多多少少都有几个恐怖的洞口。有的已经结痂，而有的正扭曲地渗着血。
来时的作战军车已经全部坏掉了，而这辆大巴车之后还有穷凶极恶的猛鬼在追。
“啪。”一把刀从后飞来拍在车窗上，恐惧、死亡的绝望漫上车厢。
“我不想再被放血了……”胆小的女孩开始啜泣。
“……”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已经快追上来了。”
“你想做什么？”
“我得下去拦住他们。”
“你拦得住？你又走得了？”
“有银狼，我能拦住。”
“那你又怎么走？难道我们就看着你送死！”
“这可不叫送死。我这叫做英雄。”总是冷着脸的少年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
其实，不止是为了护住这一车市民，还是为了这一队兄弟，还是……
从小到大，你护了我那么多次，让我也来保护你一回吧。
————
“那次任务，银狼的原有者刘孟舒殉职，与4位反叛感染者同归于尽。他走之前的嘱托是，希望银狼能够流通起来，不要成为他的专属武器。神兵不应该被埋没。”
邵君安熬了几个小时，总算把知识熬得七七八八。
秦晖一直在给他讲解，说得口干舌燥，邵君安感激地给他倒了杯水，二人就各自回房了。
关上卧室的门，邵君安神色就冷了下来。
秦晖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最开始秦晖给了他“斯文败类”的第一印象——虽然这个第一印象非常不靠谱——但他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热心到愿意无偿帮助别人的人。
这才认识第一天呢，二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室友，他能抛下好兄弟不管跑来给一个陌生的舍友补课？何况秦晖和慕潮生还可能……
邵君安不信，他认为秦晖必有所图。
他在最后故意没有提出报答，秦晖也没有主动开口，又像真的无所图的样子。
他来军大的目的从未说出口过，秦晖应该不知道，不能自乱阵脚。
难道……
邵君安打开全息投影。
卧室里凭空出现一个青年的身影，“他”睫毛纤长、神色慵懒，与邵君安仿佛隔了一面虚空的镜子。
投影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明明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除了皮肤比以前苍白了，衬得红唇更艳。
苍白……
邵君安取下美瞳。
一双血红粘稠的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火刑架。苍白得不正常的皮肤，血红的虹膜，除了脸上红润的气色不减，像个死人。
像，何止是像，简直就是……
吸血鬼！
邵君安因为这个想法怔愣住了。片刻后他掰开自己的嘴唇，看到自己的虎牙……动了。
那是可以伸缩的，吸血鬼的獠牙。
他简直就是一个吸血鬼，然而跟吸血鬼比起来他还没什么怕的东西。
自己可能变异得，比目前任何一个阶段的患者更甚。
可距离他眼睛变红也仅仅只有几个月……
“那刚刚秦晖……”是不是也已经发现了？
毕竟他出过任务，见过那些感染者，知道他们的皮肤有多苍白。
那，那些教官是不是也……
邵君安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第二天就迅速调整回他咸鱼的状态，又想起来得给秦晖送礼。哪怕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反正没有人点破，自己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他又不会在秦晖面前把美瞳摘掉，秦晖也不会闲着没事揭穿他。
昨天秦晖的确帮了自己大忙，按照他的做人方式，不送点礼物表示感谢，他心里还是过不去。
送礼物就得送到人的心坎上。前往作战的路上，邵君安悄悄拽住慕潮生。
“秦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慕潮生歪歪头：“嗯？问这个干什么？”
“你们也看见了，昨天他帮我恶补知识，我得好好感谢他。”
“呵，他图谋不轨，你不要感谢他，没什么好感谢的，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邵君安听了这话愣住了，难道秦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慕潮生知道？
慕潮生回头看向风中凌乱的邵君安：“你知道他今天早上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他说你这个人，‘有趣，还挺喜欢’！”
“我怀疑他看上你了，他要跟你表白千万别答应。单身狗联盟如果解散，我必须是第一个脱单的！”
邵君安脑袋上缓缓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秦晖不是你对象？什么看上他了？
还有，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这种图谋啊？
这话说完慕潮生就不吱声了。这几句话给他的冲击太大，直到开始上课，邵君安还在沉思。
姜书乐戳了心不在焉的邵君安：“喂，你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邵君安转头：“姜书乐，你的八卦真的靠谱吗？”
姜书乐：“怎么了？八卦这东西不就是拿来八卦的吗？”
邵君安：“……禁止套娃！我说正经的，消息来源，靠谱吗？”
姜书乐耸耸肩：“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道听途说的假八卦啊！
邵君安嘴角抽抽，他差点就把“秦晖不是你男朋友吗？”这种话问出口了，得亏他反应够快。
“怎么了，问我这个干嘛？”
邵君安冷漠脸：“我替正主辟个谣，秦晖和慕潮生不是恋爱关系。”
姜书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人亲口说的？”
“不是，慕潮生怀疑，”邵君安可疑地顿了一下，“怀疑秦晖有目标。”
“万一秦晖是个渣男，想脚踏两只船被慕潮生发现了？”
“竟然有点道理……不是，总之这是很复杂但他俩真没在一起。”
“那当初为什么慕潮生会为了秦晖烧情书？”姜书乐一脸义正言辞，仿佛抓住了事情的真相。
“……对啊。”为什么？
邵君安思维完全被姜书乐代跑，表情逐渐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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