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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小侯爷的心病


婴儿不知人愁,迟澜伏在江枫肩头,看见花枝上飞起一只雀,开心地“咿呀”了一声,吓得心虚的江枫一抖。

        “那,她死了,就没人陪你玩吗?”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那孩子皱巴巴的衣领,心想怎么才能让他穿上新衣裳。

        “父皇从来不管我,”迟渊摇摇头说,“雪莲是我母后留给我的,除了她,我谁也不信。”

        江枫又想起姐姐前几日在后宫气急败坏砸东西的模样。

        “废物!几个眼线都插不到一个十一岁的毛孩身边去!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迟渊抬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他:“所以你今天和我玩了,明天还会来吗?如果不能,就别让我失望。”

        “会!会!”江枫笑着把手伸给他牵着,点头道,“我这段时间都住在宫里,以后我只要一进宫,就天天陪你玩!”

        江枫的心,就是从那时起丢了一块对姐姐的信任,却找不到东西来填补。

        所以他的心永远地缺了一块,漏了个洞,可一看见迟渊,那个洞就好像要流出来什么东西一样。

        后来江枫知道了,那天心破的洞里,流出的是一股泉水。他知道,这水名为酸涩的愧疚和咸苦的同情,但他却希望,这水能让迟渊觉得爽口甘甜。

        几年后,宫内人都开始对这尊贵的皇后弟弟议论纷纷。

        说实在点,江枫就是太子迟渊的贴身丫鬟,整天跟在他身后问他冷不冷饿不饿。

        说好听点,这叫莫逆之交。

        明明皇后与太子不和许久,家里却出了这么一个“叛徒”,真是一桩奇事。

        十三岁的迟渊躺在床上,把头枕在江枫腿上,笑道:“江枫,宫外的百姓对新政又说些了什么?快给我讲讲。”

        这孩子虽直言不讳被关了紧闭,却还是不依不挠地让江枫给他做眼线,体察民情,弄得江枫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或许,在他和姐姐一同拜服在地,稀里糊涂地为雪莲之死高呼“望圣上明察”时,就注定这一辈子要拿迟渊没办法了。

        江枫一边抚着迟渊的头发,一边为他讲宫外对新政的看法。

        按理来说,迟渊现在虽然年幼,但身为太子,又这般聪明睿智,陛下应当让他早早上朝,共论政事才对。

        可皇上,偏偏被姐姐的枕旁风吹软了耳根子,让太子迟渊按往例十五岁再上朝。

        “你明知道陛下最爱看杜春卿的歌舞,为何还要直言极谏,弄得自己被关禁闭。”

        “呵,”迟渊把玩着他一缕头发,发出一声冷笑,“亡国之曲,靡靡之音,还封什么乐府春莺,真是荒唐。”

        想起今早皇帝上朝时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的模样,江枫深以为然。

        他当年那一声“望圣上明察”,可是真心为万里江山稳固而喊的啊。

        如今看这老头子,整日沉迷享乐,政务之事都要问周丞相,一点主见也没有,还不如趁早死了让迟渊继位。

        “太子殿下,皇上特地命人送了一盘糕点给您。”宫人将糕点端进来,一眼也没敢往床上看,便退下了。

        “呵,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迟渊冷笑一声道,“我且去尝尝——这御赐糕点,我还是头一回吃呢。”

        迟渊说罢,便拿了一块往嘴里送,却被江枫赶上来一把夺下。

        “你真敢吃?”

        “他终于记起我这个儿子了,我能不吃吗?”迟渊勾唇冷笑,也不知是真聪明还是假傻。

        “今日上朝,有人说你母亲家已经衰败,不如立迟澜为太子。”

        “你说什么?”

        江枫看了眼那再熟悉不过的糕点,拊掌笑了一阵,拿起一块便往嘴里塞。

        “江枫!”

        迟渊没能抢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枫将那糕点随意嚼了两三下,便整个吞咽下去。

        “好甜,却甜的妙啊,”江枫耷拉着眉毛,强颜欢笑道,“我走了,你别送。”

        “江枫——”迟渊跟着他跑了出去,却因为禁闭而不能出宫门,在侍卫长矛的阻拦下,他只能目送江枫走到宫墙转角。

        那红衣的墨发少年转身一笑,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

        “回去歇着吧,你知道我能找到解药。”

        夜深,皇后寝宫。

        皇后将一个瓷瓶塞到那不成器的弟弟手里,气的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在殿内来回踱步地骂:

        “你和他走的近就算了!为了那样一个没用的太子!太子!枫儿!你今日早朝为何不肯帮迟澜说话!他才是你的亲外甥!”

        “我选的从来都不是外甥,”江枫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脸色苍白地笑道,“当今皇上的才能到底怎么样,姐姐比我更清楚。这个国交给迟渊,才有希望……”

        “叫太医!来人!快叫太医!你这个臭小子!等你醒了我一定不让你再进宫……”

        江枫再睁眼时,只见从来不来皇后寝殿的迟渊,破天荒地守在床边。

        “别哭,太子怎么能哭呢。”江枫看见他被泪水充盈的眸子,努力扯出了一个笑。

        “你疼吗?”

        “嗯……”五脏六腑突然袭来一阵剧痛,江枫皱了皱眉。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疼了。”

        “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和迟渊一样,喊我舅舅。我爱听这个。”——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用再用愧疚去压迫自己,逼着自己补充雪莲的位置,关心你冬暖夏凉,担忧你有没有吃饱穿暖。

        是不是替你挡了一回毒,我心里的漏洞便能补齐。

        对不起。

        以前,是我让你寂寞了。

        ……

        “想什么呢?”膝上的迟渊不知何时醒来,难得孩子气地伸手戳了戳江枫的眉心。

        往事如烟飘散,眼前少年帝王眉宇间隐隐英气,锐不可当。

        而江枫也早已不是第二个雪莲,是几个月前,小皇帝在登基大殿上亲封的侯爷。

        “你说朕十句话,十句假,这话不对。”

        迟渊明亮的眸子认真地看向他,眼里带着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几年后给你满山红叶,朕一定说到做到。”

        看着小皇帝的眼睛,江枫知道了。

        他心里那处洞,从来就没有补上过。

        如果说现在的他他是一棵病了的树,那他的心就是一棵烂苹果,那个洞里不再流出名为愧疚的泉水,而是在奋力钻出一只贪婪的虫子。

        他想要的不是满山枫叶啊。

        江枫低下头,不敢再看直视迟渊真诚的眼眸。

        他的心病,病的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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