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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六个男人一台戏(3500字)


次日清晨,杜秋声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李文也刚起,在对面房门口踱来踱去,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酒味。

        “咳,你昨晚又上山了?”杜秋声瞥他一眼,知道他是舒墨裁的手下,便往前走了一步,走到院子里。

        看见杜秋声出来,李文赶紧收了那股松散自得的劲,点点头道:“嗯,见到杜小公子了,他很好。”

        “你在京城,也经常跟着舒墨裁?”

        “是。”李文故作轻松,笑了笑。

        杜秋声沉默良久,说:“我有些话想问你。”说罢,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天边的鱼肚白色渐渐扩大,一旁花盆里的月季都要快睡醒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文猜透他心思,点头道:“正卿大人是真心想对杜小公子好的。”他特地在姓氏后加了个“小”,把杜春卿和杜秋声分别开,以免误会。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没用。”

        花盆旁有些苔痕,杜秋声扭头盯着那里,眉心皱出一道浅痕,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如果早知道于衡就是舒墨裁,他才不会管他的饭,更不会和他天天闲聊,视作兄弟!

        “我并不是替大人说好话,只是实话实说,”李文顶住压力道,“若不是知道杜小公子在山上,大人才不会来东岩郡。京城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大人去做,大人却为了杜小公子,生生推了。”

        “对、他、好?”杜秋声咬牙咀嚼着这三个字,“他当然得对阿卿好,这不过如同小儿学写字要先练笔画一般,是最基础的事,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

        “他若真心喜欢阿卿,一年往东岩郡跑八百趟也是应该的,”杜秋声抬眼厉色道,“他们俩虽是男子,可谈情说爱,相处的道理也是和男女一样的。李大人,若您以后有了女儿,难道只会为了谁对您女儿好,便把女儿许配给他,其他一切条件,便不管不问了吗?”

        泼妇骂街厉害,杜秋声虽不骂街,却比泼妇还厉害。毕竟曾也是官家公子,读过书,吵起架来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咄咄逼人。如今被杜秋声辩驳的哑口无言,李文才终于明白,舒府下人当初为何不敢与他争吵了。

        喜欢杜春卿的若是别人,李文必定会把它当成他人家事,高高挂起,一问摇头三不知。可这“涉事”的,却是自己打心眼里佩服、敬重的正卿大人,李文替他委屈,忍不住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杜公子究竟为何不满?是觉得我们大人家世不好?模样不好?还是俸禄太低?”

        “总不能是嫌我家大人品行不佳吧。”

        杜秋声何尝没听不出来李文这最后一句话明里暗里的意思?分明是指桑骂槐,说他曾经帮着父亲贪污的事。

        他和杜春卿兄弟二人,对舒墨裁的心结都源于此——杜春卿觉得自己是贪官之子配不上舒墨裁;而杜秋声是尴尬,虽说主持抄家的御史大夫,可为抄家铺好前路,查出贪污的,是舒墨裁。

        他还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半夜和父亲在书房骂了舒墨裁十来句,说他是皇帝的狗。

        若不是舒墨裁,杜家早就能乘着丞相府的春风,一步步恢复往日荣光!

        何至于此?!

        李文正饶有兴趣地站在上头打量杜秋声眼底的愠色,从外头进来了个小厮,替度将军请他去议事堂。

        “慢着,”杜秋声喊停他匆忙的脚步,“照计划,还有两天就动手了吧?”

        山上山下,海棠苑里,光州官驿内,兄弟二人齐声发问。

        杜春卿面前被放了碗热气腾腾的粥,这是舒墨裁煮的早饭。除了吃粥,舒墨裁今早还吃了别的东西,是杜春卿响亮的大耳光。

        ——昨夜他偷完杜春卿红木匣子里的东西,正准备回房睡时,却想起来自己被子被麻雀拉屎,洗了没干,于是便躺在杜春卿身边蹭了晚被子。

        杜春卿早上醒来,因宿醉而身上不适,低头一看,又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再看到躺在一边的舒墨裁,伸手就打。

        舒墨裁昨夜明明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差点憋废,早起又挨了一巴掌,甚是委屈。

        于是他不想同杜春卿说话,扭过头用鸡蛋揉着脸,另一只手抬起,伸着五根手指。

        “怎么又推了两天?”杜春卿往嘴里塞了口粥,花生香甜,红豆软糯,米粒弹牙。被人冤枉,还给煮这么好喝的粥,他突然觉得舒墨裁脾气也挺好的。

        舒墨裁摇头,朝他比口型:“五个时辰。”

        杜春卿瞪着眼,不敢置信,也朝他比口型:“这么快?你们暴露了?”

        舒墨裁点点头,加快了揉脸的速度——要是今晚和他们接头之前巴掌印还没消,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杜春卿察觉到他揉脸的浮躁,捧着碗,一双桃花眼像小狗那般由下至上抬起,轻声道:“抱歉……”

        舒墨裁生气地瞥他一眼,眼睛里写着五个大字——你还知道啊。

        杜春卿刚想再说点什么,便见舒墨裁把鸡蛋往桌上一放,对自己朗声道:“早知道昨晚也不憋着,把你折腾的没了劲,下手就不会这么重了。”

        这回换杜春卿对他怒目而视了。他觉得舒墨裁自从上山,嘴巴是越来越坏,惹人生厌。

        难道是被山上人带坏了?看来孟母三迁,也的确有几分道理……想到今夜就要永别,杜春卿便故作倔强,渐渐拿出了昨天的架子,把腰直了直,问他:“我烟斗呢?拿来。”

        舒墨裁朝他扬扬下巴,意指那碗粥。

        “做饭烧了。”

        “你——”

        “我还没问你呢!你那红木匣子里,装得到底什么好宝贝?”

        杜春卿想了一瞬,立马拍桌而起!脸上爆红!

        “你!你凭什么乱翻我东西?”

        见他脸红,又气的要炸,活脱脱像个炮仗,舒墨裁笑道:“是你昨夜喝醉,让我开开衣柜拿烟斗,我看见一堆红木匣子,可第一个就找到了烟斗,其他的并没乱翻,不过好奇问问。”

        ——是的,舒墨裁平时并不会随手乱翻别人东西,好险好险,差点暴露。杜春卿偷偷松了一口气,坐下继续喝粥。可一颗心还悬着,喝粥时心不在焉,就显得格外慢条斯理。

        刚刚吓到了他,舒墨裁甚是得意,如今看杜春卿又是一幅乖样,装不回拒人千里,便忍不住逗他。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杜春卿:“什么事?”

        舒墨裁眯眼浅笑:“昨日晌午吃饭时,明明是故意咂着嘴吃的。”

        杜春卿:“……”

        议事堂内挂着雄鸡岭地图,并没有人。杜秋声与李文环视了一圈,才发现度小将军远远地蹲在墙角,用一根细竹枝在墙角掏来掏去。杜秋声轻咳了一声,小将军才发现二人来了,笑嘻嘻地起身,把竹枝扔到痰盂里,又拍掉手上的土。

        “我看这蚂蚁饿的团团转,给他们点米吃。”

        从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嘴里听到这般幼稚的话,杜秋声只是愣了愣,很快恢复笑脸,心里却打鼓——如此赤子之心的小将军,真能让自家弟弟虎口脱险?

        李文在桌面展开一张图纸,是雄鸡岭上的守备图。小将军从桌子旁绕过来,问杜秋声:“杜大哥,昨夜出了什么事?这么生气?”

        他只知道贵客骂人,可骂的是谁,底下人却不敢告诉他。杜秋声以为这又是那个奸诈李文给小将军挖的坑,便故意不答,只一副笑脸,谁知反而惹得小将军更好奇。

        “茂勋将军,咱们还是趁早再理一遍计划吧,也好早点安排。”昨天给度小将军挖坑,李文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给二人解围。

        雄鸡岭北邻光州,南据武阳,隔开两郡,中介只有一道关隘,为其咽喉。待到迷仙引夜宴时,度将军将带五百精兵潜行入山,一举突入迷仙引,与舒墨裁和其他眼线里应外合,生擒唐尧。

        “难道你们就这么有把握,山上人没看破他的身份?”杜秋声质疑。

        “难说,”李文摇头,“所以要出其不意,今夜一击必胜。”

        杜秋声摸了摸下巴:“你们说唐尧做这些是为了让迟丘生内乱,好趁机自立为王。我若是唐尧,现在知晓了他的身份,必定会先下手为强,立刻了结他。我想这般,离百姓对官员怨声载道、人心涣散的日子也不远了……”

        李文心里嘀咕:正卿大人啊正卿大人,您这大舅哥可真是心狠手辣。

        小将军摇头:“唐地人不敢。且不说杀了舒大人迟丘定会发兵攻打他们,单从百姓身上说,杀了舒大人,他们只会更不得人心,更成不了新国。”

        听他这么说,杜秋声便放心了许多,心想原来这小将军也并不是个没脑子的。

        “你的意思是,前天晚上咱们在树林里说话,有人在树上蹲着?”杜春卿吃完一碗粥,捧着碗问舒墨裁。

        “是。”

        “你说,这山上都是本地人,你也没来过光州,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舒墨裁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淡了许多,他又拿起鸡蛋往脸上揉了揉,淡淡道:

        “或许是……太出名了。”

        杜春卿:“你如今还真是不吝啬对自己的赞美。”

        舒墨裁放下鸡蛋,对着镜子又照了许久,说:“你今日就呆在屋里吧,要是有人找你,就说你脚崴了,跳不了舞。晚上自会有人来替我保护你。我得去迷仙引办正事。”

        杜春卿:“那他们晚上要是喊我唱歌呢?”

        舒墨裁:“就说不小心吹了风,受凉嗓子哑了。”

        杜春卿咳了两声,装出一幅嗓子嘶哑的模样,惟妙惟肖。

        舒墨裁笑着收拾碗筷,说:“可以,比那个什么月牙装得像多了。”

        舒墨裁刚走远,杜春卿便从椅子上跳起来,颤着手打开衣柜门,不甚利索地翻找着那个放着秘密的红匣子。

        ——空的。

        杜春卿顿觉五雷轰顶,如同被热水烫了的虾子一样,整个人慢慢从脚跟红到了头顶,脑子也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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