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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皇城之中,  天子脚下,堂堂大渊公主竟被驸马软禁在自己府上,媚公子也不知是郑怀松胆子够大,  还是外头的人够瞎。

        整整三日,公主府内除了公主,一切如常,连角门的小厮都能隔三差五溜出去小赌怡情,与当初成王府铁桶一般相比,  的确剑走偏锋。

        起初,  他被关在自己房中,可不待入夜可施展拳脚,  又被挪去了密室地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方挺干净,没旁的人用过。

        门上那把锁他还是头一次见,样式新颖,  结构复杂,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破解,  郑怀松真是随时随地都有惊喜。

        左右郑怀松不会杀了李永怡,  顶多再过两日,  不乐收不到他的消息便会知道他们出事了,现下他养精蓄锐扮好阿蝉这朵娇花就够了。

        可他低估了李永怡身为公主的傲骨,也低估了郑怀松对于连坐的解读。

        李永怡情况不劳他费心打听,若无人送水和吃食,  说明李永怡正在绝食;若有死耗子什么扔进来,则说明李永怡不愿与郑怀松同处一室……

        晌午一过,  媚公子百无聊赖,  饿得睡不着,  干脆蹲在门前继续研究玲珑锁,突然听到脚步声,他赶忙靠在墙根上,装作虚弱之像。

        清脆的咔嗒一声,牢门打开,一个壮汉呵斥他:“没死就麻溜起来!”

        “爷,妾不过是个卑微婢子,何苦费心?”说罢扶着墙踉跄起身,一步三晃到了门前。

        可壮汉不吃这套,板着脸甚是不耐烦,攥着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几日不见光,乍一见太阳,刺得他直流眼泪。

        “教主,人带来了。”

        媚公子被那不懂怜香惜玉之人掼在地上,念着秋后算账很快调整好情绪抬头去望,好家伙,这是打算拿他开刀啊。

        李永怡靠在床柱上,双手捆在身前,小脸煞白,嘴唇起皮,绝食绝得都有尖下巴了,而郑怀松笑得温柔,伸手去触碰她脸颊,却被她一脸嫌弃地避开。

        媚公子悄悄活动活动筋骨,看架势是要拿他威胁李永怡,得,还是抓紧活动活动筋骨,省得等下动手吃亏。

        “含月,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郑怀松收回那只落空的手,扫了扫袍子上不存在的灰,“皇室贵主不可折辱?她们死了你拿命赔给她们?看来我从前的确不够了解你,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咱们一个个来,从这个侍奉你最短的阿蝉开始。”郑怀松拍了两下手,陆续有人送刑具进来,洋洋洒洒摆满了半个屋子。

        看到这些,媚公子热血沸腾,乡情也就这样了,想不到郑怀松也是同道中人,李永怡的心硬不硬不重要,他们之间谁下手更干脆利落才是关键。

        许是恼了李永怡,又许是为了起到震慑效果,郑怀松未假手于人,他摆摆手让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了出去,起身准备亲手行刑。

        “你不说话是吗?那我先割了她的舌头。”郑怀松捏着媚公子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手上用的力气极大,他根本无法合上嘴,只能发出咯咯之声。

        锋利的匕首泛着冷冽寒光,距离只差半寸,李永怡如他所愿,声音嘶哑命他住手。

        郑怀松回头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晚了。”

        只这么一瞬,媚公子擒住他手腕,一记手刀劈在他手肘处,郑怀松失去平衡,向前栽去,媚公子翻身避开,夺刀抵在郑怀松脖子上。

        眨眼的功夫,二人处境掉了个个儿。

        “你这业务不熟练呐,哪有一上来就割舌头的,没有声音会少很多乐趣。”媚公子将他双手反绑于身后,又从他身上找到另一把匕首,扔给李永怡,“你用脚固定住刀,自己把绳子磨断。”郑怀松诡计多端,自己能趁其不备,他也能。

        李永怡回过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尝试割断绳索,而郑怀松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闲适的语气好似与友人探讨诗歌。

        “含月,想不到沦落至此,你还能找到帮手,这段日子与我虚与委蛇也不算白费。”

        “我猜她是谢杳杳安排给你的,真是感天动地,可惜你未将她放在自己屋里,否则那日我不一定捉得住你。”

        “脚尖再用点力,你饿了几日,准头难免差些,别着急,慢慢磨。”

        ……

        郑怀松越是云淡风轻指点江山,李永怡越是气血上涌焦头烂额。

        “你这种变、态应该很难找到同类吧?长这么大很孤独吧?不是畜。生很难跟你聊到一起。”媚公子恢复男声,抬脚踩在郑怀松小腿肚子上。

        相较刺骨疼痛,郑怀松明显更在意阿蝉竟是个男人,没想到自己一错再错,放个大男人在李永怡身边。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郑怀松语气不善。

        “你还真把我问住了。”媚公子仔细回忆,捡重点讲给他听,“我给她擦过汗、盖过被子、喂过饭食……对,还给她画过眉毛。”婢女干的活他真没少干,回去得让主上加钱。

        闻言,郑怀松死死盯着李永怡,咬牙切齿道:“奸。夫淫。妇!”

        李永怡踉跄下塌,拿起桌上的茶壶,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半壶,接着捏起两块糕点塞进嘴里,又拿起两块递到媚公子嘴边。

        “咱们挟持他出去?”

        媚公子就着她的手对付两口,剩下半壶茶也不介意,待五脏庙舒服点儿,才回答道:“没用的,我先把你送出去。”

        “你们俩当我死了吗?”

        李永怡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抬起手一巴掌打在郑怀松脸上,力气使得太大,掌心又麻又痛。

        “郑怀松,你不得好死!”

        郑怀松噗嗤笑出声:“谁是郑怀松?”

        时间紧迫,媚公子懒得同他打嘴仗,将二人衣裳装扮互换,好生易容一番,借着月色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你总不能不说话吧?”

        “含月。”这声音竟与郑怀松一模一样,媚公子百变的不止外貌还有配套的声线。

        挂在刑具上的郑怀松,口中塞着棉布,不能言语,最初的愤怒过去,只冷冷看着二人。

        李永怡走到门前,猛地停下脚步,握着匕首朝郑怀松跑去,她必须杀了他,以绝后患。

        刀尖刺入郑怀松胸膛时,她眼角有泪落下,孽缘,孽缘啊。

        媚公子拦住他,永天教背景复杂,连两位皇子都能任其摆布,万一郑怀松还不是最大的幕后操纵者,在事情未查清前死了,做不到斩草除根,便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留着他,是留着拔除毒瘤的着力点。

        房门打开,被绑着双手的李永怡乖乖走在“郑怀松”身后。

        “今夜我与公主有事要做,天没塌下来,都不许打扰。”

        “里头那个婢女?”

        “我留着有用,让她挂上一夜,你们别进去弄乱了我的布置!”

        在永天教信徒眼中,教主郑怀松向来阴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也未生疑,按照他说的做。

        既然公主府中有密室,必然也有密道,按照郑怀松在郑府的排布,他自己的床塌下多半也有条通往别处的密道。

        果不其然,媚公子敲敲打打寻到了机关,咔嗒一声床塌从中缓缓分开,露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媚公子举着烛台先一步下去探探情况,一刻后,朝着通道外焦急等待的李永怡招招手,示意她可以下来。

        二人摸索着走了许久,终于摸到一扇木门,媚公子用力推开,是一座老宅,屋内摆设越看越熟悉,熟悉到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临窗的书案前坐着一人,那人打开火折子点亮烛台,跳动不安的火苗照亮他因失血而黯淡的嘴唇。

        “含月,不要让我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李永怡: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还要生那么多事,找我三哥和铁子的麻烦!

        作者:他死了,咱明儿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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