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被逼选边站

东方旭目光闪了下，随即失笑：“云二公子其实挺不简单的，不知为何选择漂泊江湖而不是留在朝中为国效力？”

虽然他问得风轻云淡，云飞遥心却不由得紧了下，心知他必是在试探自己，若她今日答得不好，后果就是云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微臣散漫任性，受不得朝中的规矩，漂泊江湖虽然苦了些，却自由自在，快意恩仇，王爷瞧我今日这般谨慎唯诺就是回京为官的下场。”

东方旭斜睨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手指在桌面轻轻点着。她很聪明，虽然抱怨在他面前谨慎唯诺或许会激怒他，但却保住了自己和云家的立场。

“朝中多的是肱骨之臣，不缺微臣这种靠祖荫混日子的小人物。”云飞遥顿了顿，又道：“微臣这次奉命出任太子侍读，说白了，不过是靠着云家和先父，所以在朝中难以服众。但此事对微臣而言却是折断翅膀，强人所难。王爷统率三军，才智过人，自然看得出微臣志不在朝中，微臣不敢妄求王爷帮微臣脱身，唯求能保住自己和云家。”

东方旭冷冷睨她半晌，冷哼一声：“保？怎么保？当今局势，独善其身是痴心妄想。”

云飞遥起身，朝东方旭深深一揖：“求王爷指点迷津。”

东方旭垂下眼皮，以手支颐，良久，才道：“指点迷津……倒不是不可以，但本王要看到诚意。云飞遥，自你接旨任职太子侍读那一刻起，你和云家便已被卷入混水中，本王有用你之心，却不得不谨慎。”

云飞遥仍然抱拳躬腰，心知东方旭这是逼她立时做出选择，可是她谈何容易，太子连着皇后，而皇后连着云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微臣不懂朝中权谋，只想保住父兄平安。”

东方旭冷笑：“不懂权谋？若你云飞遥不懂权谋岂会将整个皇族玩弄于手掌？”

云飞遥呆愣，玩弄整个皇族？这从何说起？

东方旭似乎也料定她想不明白，转开话题，淡淡地道：“局势如此，无人能独善其身，本王如此，你也如此。”

云飞遥愕然，怔怔望着他道：“王爷……”难道他也是被逼如此？

东方旭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冷冷道：“皇位如何，谁又能千秋万载？既然他们步步进逼，本王岂能坐以待毙？”顿了顿道：“你走罢，若真不想搅进混水，现在带着父兄离开还来得及。”

云飞遥闻言大吃一惊，瞧他言语神态中对皇位甚是不屑，可为何又搅进夺嫡之争中？沉默想了一会儿，暗叹，若他无心皇位，却被逼进这混局中，那只有太子能办到。太子一心皇位却无容人雅量，偏偏东方旭统领三军，战功赫赫，太子岂容他威胁到自己？既然不能容忍，只会千方百计除掉他。

她没表明态度却问：“王爷若胜了，最后会成为什么样的皇帝？”

东方旭嗤地笑出声来，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你觉得本王会不会是个好皇帝？”

云飞遥答不上来，就算她现在觉得他会是个好皇帝，谁知道他登基以后会不会就变了样呢，人都是会变的，但至少他现下是个有勇有谋的好统帅。

却听东方旭慵懒地道：“实话告诉你，本王绝对不是个好皇帝。”

云飞遥更加吃惊，抚额坐下，这样没前途的皇子，她怎么敢选择？但他这般说又着实令人疑惑：“那么王爷有何打算？”

东方旭沉默片刻，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她，嘴角带抹戏谑：“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云飞遥沉默。

于是东方旭直起身，冷笑一声道：“或者我该问你，朝中局势稳定后，你打算归于何处？”

云飞遥抬头，淡淡地道：“江湖。”

“哼，果然。”东方旭转身回到座位，直视她：“你觉得太子会放你归隐江湖么？”

“太子会，皇后却不会。”云飞遥咬一下唇角，选择坦诚。

东方旭反倒对她的突然坦诚有些吃惊，他确实不希望云飞遥和云家站在敌对面上，但因着皇后娘娘这个重要人物，云飞遥也不可能完全忠于他，所以对她的突然坦诚才会吃惊。

“你……”

云飞遥起身抱拳：“王爷可否容我些时间？”

东方旭展出一丝笑容：“可以，不过，云飞遥，你考虑的时间只怕不多了。”

云飞遥一怔，他这话什么意思？正要开口再问，却见他挥手示意她出去，她只好带着疑惑退出去。

半夜。

云飞遥望着蒙面夜行人在夜色中消失，手心里攥着一节小指大小的封蜡竹筒，刮去封蜡，打开指节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细细读了两遍，是太子的密令。笑了笑，忽然明白两个时辰前东方旭话里的意思了，原来他已得悉此道密令。

她吹熄油灯，静静坐在黑暗中发呆，早料到回京后会如履薄冰，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依情依理，她都应该站在皇后姑姑和太子这一面的，否则，便是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可是明知是万丈深渊，还要拉着父兄一起跳下，她做不到。跟着太子，若赢了，有皇后在，云家还会享一世荣华权力，皇后娘娘若是不在，不轮输赢，云家都不得善终。但若舍了皇后……确实很难。

一个时辰后，她起身换上夜行衣，拔了匕首摸出房门。轻纵数下，摸到东方旭的房间外，跃上屋顶，蹲了半天，咬牙跳下，一个飞燕投林，破窗而入，同时匕首举起，使一招“凤逆九天”，扑向床上沉睡的男人。

就在她匕首将要捅上男人胸口时，忽然伸出的大手钳住她手腕，东方旭运力将她一扯，翻身压上她，冷冷道：“这么快便做了选择？”

云飞遥左手挥出，插他双眼，东方旭侧身避过，身形微动，人已站在房间中央的桌旁。“嗤”地轻响，火折子亮起，东方旭伸手点了桌上的油灯，随意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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